(31)


“真的很奇怪!一旦你开始关注这个人了,就会发现这个人时时刻刻出现在你面前!”


“你这是又盯上哪个组的alpha了?”


“哎呀,我是在跟你们正经讨论!”见没人附和她,同事小o转向组里唯一还没发过言的向晚沉,“小向,小向,你说是不是?”


小向……向晚沉对这个称呼实在有些反应不过来。愣了几秒,才点头道:“确实是。”


“看吧看吧!小向都说是了!”


“小向居然会搭理你。”


“诶诶诶,你这叫什么话?小向摆明了和我一样感同身受!”同事小o刚想和向晚沉深入话题,见她拿了外套,便问:“小向你又要出外勤啊?”


向晚沉“嗯”了一声,“去南大。”


向晚沉走后,她们几个凑到一起,“我们这个实习生是真高冷。”


“啧,我看到她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犯怵,区区一个实行生怎么有这么强的气场?”


“可能因为她是alpha?”


“你这话说的,我也是alpha,你怵不怵我?”


她们聊天的档口,市场部老大刚好回来,“小向呢?”


“说去南大了。”


市场部老大卷起手上的方案就要捶人,“让一个实习生自己去跑项目,可把你们懒的!”


大家缩了缩脖子,“南大我们谈不下来嘛。那个老古板滴水不进。”


“而且小向看着对南大的兴致特别高,最近老往那儿跑,我们不能打击人家小朋友的信心!”


“对对对,要予以鼓励和支持!”


市场部老大翻了个白眼,南大这个项目合作的几率确实不高,南大也不是他们的意向目标,用来给实习生当个历练倒是刚好。


就是他们公司到南大不方便,坐地铁的话单程要一个半小时,让公司派车给实行生也不太现实。


于是他提醒她们转达向晚沉说,“等小向回来,你们和她说喊她打车,别傻不拉几的一趟趟坐地铁去。”


办公室有一瞬的寂静。


“怎么?”


“老大,你不知道我们的实习生是开车上下班的吗?”


他还真不知道,不过看他们这么大反应,不免有些好奇,下意识地问:“她开的什么车?”


“保时捷。”


“?”


很好,他的这个实习生果然不一般,怕不是上班体验民间疾苦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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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驱车赶到南大的向晚沉再一次扑了空。


她不甘心地将图书馆里里外外找了三遍,也没找到那个电子工程系的老教授。


人家存心躲,她也没办法。


火急火燎地一路小跑着过来堵人,这会儿脚上火辣辣地疼,她看了看脚跟,赫然两个大红水泡。


水泡隐隐发烫,闷在高跟鞋里一摩擦,简直是把她的脚后跟按在铁板上,痛得连皮都要撕下来。


给魏微发了消息让她来救场,结果魏微今天翘了课,人去近郊游了。


要等她回来送鞋,估计得等到明天。


左右走不了,向晚沉打算找个位置坐下,再想别的办法。


今天是周五,很多人下午没课,都泡在图书馆里,剩的位置不多,只零星的几个。


向晚沉挑了半天,一瘸一拐地走到最后一排的角落。


本以为没人,走近了才发现有人,只是趴着在睡觉。


睡得非常规矩,双手交叠,头枕在上面。脸是冲着里侧的。大概是怕自己打扰到别人,紧紧贴着墙,看上去似是要把自己整个嵌到墙里头。


向晚沉尽可能不发出动静地抽出椅子坐下。


不过那人还是被吵醒了。


图书馆的桌子是一长条的,没有特别的界限。不论是谁的手机响,整张桌子都会跟着一起震。


震动的声音传导到趴着的人耳朵里,比闹钟还要刺激神经。


那人迷迷瞪瞪地坐起来,动作一卡一顿的,想来还没怎么睡醒。


她“唔——”了一声,迷离着一双眼看过来,糯糯地冲着向晚沉喊了一声:“阿花……”


声音又轻又粘,不太清醒的音调,奶声奶气的。


喊完,不舒服地闭起酸胀的眼,又颤颤巍巍趴了回去。


这次,脸是朝着向晚沉睡的。


向晚沉的目光停留在时星予脸上,这人露出的那小半张脸被压得红彤彤的。睫毛长长平平的,让人忍不住想要用手指去拨弄。


她睡得不舒服,又往臂弯里埋了埋。


大约过了半小时,时星予才晕晕乎乎地醒过来,她捂着胀痛的额,坐起来好一会儿后才慢慢睁开眼。


眼前模模糊糊的一片,她用手去揉,揉得周围的皮肤红了一片。


感觉到边上有人,时星予迟钝地看过去。


她一共回了三次头,看了三遍才确认她不是在做梦。


确实是阿花??


向晚沉好笑地托着腮帮,欣赏着时星予脸上从茫然到愕然再到难以置信的表情。


嗯,最后那双瞪得滚圆的眼睛,确实很像某种小动物。


看上去很好欺负。


但向晚沉还什么都没做,什么也没说,时星予就自己红了脸。她往后躲了躲,背脊靠着墙面,结结巴巴地小声问:“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向晚沉压了压眉尾,知道自己长得凶,但不至于把人吓得要躲她?


刚才不还软软糯糯地喊她“阿花”么?怎么现在醒了,一副翻脸不认人的模样?


“我刚才就来了。”向晚沉凉飕飕地说,“你还喊我阿花。”


“原来是把我当成了别人?”


“不、不是……”时星予惶恐地又是摇头又是摆手,同她解释,“我,我以为自己做、做梦,梦到你了……”


这么想见她?想到梦里都是她?


向晚沉压低的眉尾扬了起来,“阿花……”她念念叨叨,眼神揶揄地撇着时星予,“是因为我的信息素?”


时星予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不知道你叫什么,所以……”


所以临时给向晚沉起了这么个昵称。


阿花……听起来土里土气,要是换作旁人这么喊,多半会被向晚沉用信息素吊打。


但换做时星予那么软软糯糯地喊出口,她反倒觉得这两个字都跟着可爱起来。


刚准备接受自己的新昵称,却听时星予小心翼翼地说:“我以后不会这么口无遮拦乱喊了,你别生气……”


“?”


向晚沉抬眸撇了一眼玻璃窗,她脸上的表情有这么凶吗?


好像是有点?向晚沉不确定地对着玻璃窗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结果发现时星予垂着脑袋,压根没看她。


“你是不是鞋子磨脚了?”时星予拧着眉毛,抬起头来问她。


向晚沉咬着的后槽牙松了,她把磨肿了的脚后跟展示给时星予看,“嗯,很疼。”


时星予皱了皱脸,顺着椅子一滑,人蹲到了桌下。


双手抱着膝盖,仔细瞧了瞧向晚沉的伤处,特别认真地对她说:“磨得很厉害。”


向晚沉见她这么关心自己,反倒装了起来,不太在意地吐出一句:“还行。”


时星予从桌子底下钻回来,可能是一下起来太快,眼前有点发黑,不过只是一两秒,甩了下脑袋便恢复了过来。


她问:“你穿多大的鞋子?”


“37。”


时星予点着脑袋,“我们这里……”


她们虽然压着声在说话,但多少还是有些动静,邻座的投来不善的目光,时星予立马闭上了嘴。


她拿起笔,在纸上奋笔疾书,写道:磨得太厉害了,水泡不挤掉贴创可贴也还是会痛的。你如果不嫌弃的话,我把我的鞋换给你?


传纸条这种事,哪怕在最中二的年级,向晚沉都没干过。


结果现在却跟时星予在这里面对面传纸条。


挺神奇的。


阳光爬过来,落在纸条的一角上,像是某段蔓延过来的时光,让人止不住地想把一些情绪刻写进去。


向晚沉拿过纸条。


时星予的字和她人一样,笔画圆润没什么棱角,像是幼圆体。


向晚沉的字则一看便是成年人的连笔字,要飞不飞,要草不草。


她回道——你穿得了高跟鞋?


时星予冲她笑了笑,凑近说:“你别看不起我呀。”


后来很多次回忆起来,向晚沉总是在想,当初为什么会鬼使神差地答应时星予换鞋。


即便她没有洁癖,换鞋穿这种事也有点过分越界,这比肢体接触更让她感到难受。


但时星予好像打从一开始便不一样。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所谓的信息素吸引。


只把爱上时星予这件事归作命中注定,也归于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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