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柚回来的时候猫的各项检查以及腿部手术已经做完，还差一项绝育，医生建议一起做，减少麻醉次数。他翻了翻纸张，大多指标都是正常的，除了脚的问题，这是一只挺健康的猫。
依照嘱咐，他给家里人去了信息，报了猫的平安。
“你们有没有社交账号可以帮忙发布领养信息？”容柚拿着纸张跟医生交流。
“有是有，但它的情况应该是不好找的。”医生抬头看了他一眼，“最近猫瘟流行，你最好不要把它放在这，没法保证它不被其他猫传染。”
“不过做完手术，要留下来观察一下。”
“啊，好的。”容柚点点头，这会才有肩上添了个担子的真实感，就算可能只有一段时间，也要挑猫砂盆猫粮猫砂…
他拍了几个猫砂盆发给原松朗，“你觉得哪个颜色跟我家比较搭？”
…猫砂盆。好像没什么搭不搭可言，容柚随便挑了一个，又自顾自地接着发，“就米黄色了。”
他收到家里人的信息，听说了别人给猫取的名字，唤作阿三。虽然中午那会儿凶得吓人，但平日里是只很亲人很会撒娇的猫，以至于能蹭投喂蹭到膘肥体壮，猫窝也是它的独属。
容柚转头远远地看了阿三一眼，但断腿也分明是人为。不知道它还会不会像从前那般亲人，在认识到人不止会给予“恩宠”，还会降临灾难之后。
阿三的创口需要静养，不适合跑动，而且容柚的小阳台并没有封窗，所以他还添了个笼子放在家里，第二天太阳较大的时候，容柚把笼子提到阳台上，一人一猫并坐着晒太阳。
阿三隔着笼子对容柚喵了一声。
在送到医院之后阿三就一直很安静，恹恹的，这会大概是有些许缓过来了，也搞明白容柚不是坏人，窝在容柚身边，软软的毛发拂过他的手背。
容柚安抚地用手指揉蹭它的脑袋。
阿三身体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这是享受的意思。
容柚披了件外套，在融融阳光下，不自觉跟着猫一起睡了过去。
容柚的头一下下地耷拉，终于磕到笼子角上，睡意伴随着痛呼消散。
笼子里的猫被吓得更甚，奓起了毛，比刚刚窝成的一团子大上了一倍，容柚一下想起它昨天嘴里咕哝猫语脏话的样子。
“不好意思。”容柚嘴上这么道歉，动作上没停，大大地翘起嘴角，掏出手机给猫拍糗照，一张不够还伸了两根指头合影。
他发了条朋友圈：爱炸毛的猫。
许久没有更新动态，跟他互动的人不少，容柚一只手撸猫，一只手捧着手机挨个回复。
高漾也评论了他：哪里来的可怜猫猫头，还有被猫挠的大可怜！
容柚在私聊回了他事情经过，退出来的时候看见原松朗给他发信息，说晚点过来。
他看到我的动态了吧。
要是能点个赞，自己应该会很开心，容柚脑补了一下。明明也没有什么共同好友，容柚虚握了握猫的尾巴，滑滑的从手里溜出去。
好像是有重要人物的，原松朗的妈妈。
容柚划拉屏幕找到通讯录里的人，朋友圈点开来，是一条杠。
容柚心梗了一下。
原松朗把导航定在容柚的小区，在最后一个红绿灯才想起容柚说要的果篮，调头找到附近的连锁水果店，提了个顺眼的颜色结账。
隔着塑料包装纸握住把手，动作之间产生不太好听的声音，原松朗拎起来转了转，发现原来有贴纸，上面一行小字写着产品内容，其中一个是银火龙果。
“稍等一下。”他往回走了两步，拿着一个红心火龙果回来，“帮我把这个换进去，包装纸可以拆了。”
“我们这个果篮的产品是固定的，你看…”店员动作的手顿了一下，红心火龙果价格比里面这个稍高，他是新来的，不知道这个是要补差价还是怎么算，晚上货物要盘点。
“一起结。”
“好的。”店员麻利地把包装拆开，把火龙果称重，过了一会又问道，“两个都放里面吗？”
原松朗只是想把这个盲盒“黑箱”而已，他看了篮子一眼就继续回信息，“不用了，这个白的请你吃吧。”
“好，好的谢谢。”店员脸色一红，把果篮递给顾客，抠着桌子目送他离开。
虽然贴着阻隔贴闻不到信息素，但肯定是个优质alpha…长得就让人心砰砰直跳。
原松朗是晚饭之后过来的，提着紫红色果篮。
容柚直勾勾地盯了果篮几秒，饱嗝上来了，他掩了一下嘴，“唔，刚饱。”
“那晚点吃。”原松朗把果篮放在桌上，视线转了转，走到猫笼面前。
容柚双手一伸，用大腿和小腹压住抱枕，环着膝盖看他，“所以你是被它的貌美吸引过来的？”
原松朗抱着臂看了他一眼，“它不好看啊。”
“像个小老头。”大概是指阿三鼻子周围一圈的深色，原松朗随意地在半空中画了个圆。
虽然容柚更希望原松朗是因为想见他来的，但听这话也不太乐意，他站起身走到原松朗边上，点了点，“干什么！小猫怎么可以听这种话！”
“所有的小猫咪都很可爱。”
“我们要奉行鼓励式教育。”
原松朗挑了挑眉，“鼓励式教育，你啊？”
“怎么，不是吗？”容柚摸摸鼻子，眼神飘了一秒，理不直气不壮。
原松朗笑了一声，把一开始打算问的问题抛出来，“它的腿是人弄断的？”
容柚敛了神色，点点头，“医生说是，我打算过两天回去调一下监控。”
“回哪？”原松朗扭头看了他一眼。
“我父母家啊。”容柚答道，“在那边遇上的。”
原松朗没再看猫，握着容柚肩膀把他推回了沙发，“那正好，最近别去了。”
容柚不解地坐直身子，“就放过那人？不行。”
“虐猫的人犯罪几率很高，但依照现行法律抓进去也最多关上几天，他出来以后如果找上你呢？你难道想以身涉险吗？”原松朗看着他，微皱了一皱眉。
容柚不同意放过那人，但也知道就算自己或者父母去找关系，也只是送进去更快、出来更久一点罢了，惩戒的上限就在那里。
而且不说关系不如从前，就说为了一只猫，谁能陪他们家搞这种事。
“可不单单是为了它。”容柚用手摩挲果篮里面较小的苹果，“那人毕竟是个隐形炸弹，我躲得远远的可以不炸到我，有一天炸到我爸妈怎么办？真的就这么放任吗？”
“有一个办法。”
“什么？”容柚抬起头。
“找人打他一顿。”
容柚睁了睁眼睛，倒是没想过这么粗暴的方式。
“会比关起来更有效吗？打他不会，加速他的心理扭曲啊什么的吗？”容柚作为一个从小只会吃喝玩乐，纯粹朴素的人民群众，下意识总归是觉得法律震慑作用更强的。
“你打架输一次就知道什么感觉了，”原松朗拎了拎容柚的手腕，挪揄道，“看你这身板不可能不输，应该是没打过。”
容柚听不得“输”这个字眼，下意识就撸起了袖子，很快又扯下来，“不是不想跟你打，是有点冷。”
刚刚吃饭通风把空调暖风关了。
“能关个十年八年的当然有震慑效果，没有的话，不过是私刑替代公刑，”原松朗顿了顿，想到什么。
学过法的人讲出“私刑替代公刑”这种藐视法律的话，听起来有点荒谬。有很多，很多人甚至把程序正义放在正义的前面，维系所谓法律尊严。
他并不认为一套漏洞无法填补的法律有什么尊严可言，这也许就是命运让他偏离轨迹的原因。
命运，吗。
浮光掠影而过，原松朗不欲多想，接上话头，“连精神病也更爱砍弱势群体，疯子同样只是欺软怕硬的人而已，恐惧比善良更重要。”
“不需要考虑他正不正常，让他害怕就行。”
“哦！是边打边说“为了正义”那样吗？像蝙蝠侠。”容柚想象了一下。
“让他闻风丧胆。”容柚中二地捏起拳头，接受良好的吸收了这件事。
容柚在果篮里翻出火龙果，“我来切，买红买白，买定离手。”
“看看你的手。”原松朗扬了扬下巴。
容柚就张开五指，伸到原松朗面前给他看，“其实不太严重，衣服替我挡了一点，挠的不是很深。”
原松朗扫了两眼，“算了吧，少沾水。”
“我买红。”原松朗颠了颠火龙果，走到另一个桌子边，把火龙果放上砧板，“你打算输给我什么？”
…那肯定是红，容柚躺倒在沙发上玩手机，顺着原松朗的话开始跑火车，“市中心给你买一栋楼。”
容柚想到那个画饼梗，如果我有很多很多钱的话可以全给你，但我真的有一辆车，不能给你。
如果原松朗要的话，容柚认真想了想——其实他愿意给。
除开一些感情上的问题，原松朗就是蛮好一个人。家里破产那会受过冷眼，就偏激地觉得所有人都生有二心，但其实没有证据说明原松朗有。
原松朗能帮忙的时候，甚至不说“要帮忙吗？”，他自然而然地伸出手。
外界的声音很嘈杂，但如果只是两个人呆在一起，就只剩这种平静和心跳。
抛开因为喜欢产生的贪婪，原松朗也让他喘息。是浮木，也因为所有他熟悉的特质，变成小小的港湾。
没有办法不喜欢。容柚在枕头上蹭了蹭脸，和笼子里的猫对视。
原松朗拍了拍他的屁股，“吃。”
“喔。”容柚坐起来，叼着叉子想，把我输给你最好咯。
晚上原松朗以容柚的手受伤为理由，绑了他的手挂在床上的壁灯处。
容柚配合他演，扭着身子凑到原松朗脸前，耷拉着眉眼，“请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犯罪。”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么倔是想吃一套刑罚是吗？”原松朗挑起容柚的下巴，又掰开他的嘴，却停顿住了，往床头柜找了找，不知道塞点什么比较好。
“我买了逗猫棒还没用过。”容柚落回去，靠着墙想了想。
原松朗笑出声，下床找到逗猫棒，那逗猫棒发出的声音让笼子里的猫精神一振，坐了起来，盯着原松朗和他的手。
“你别看。”原松朗随手抖着逗猫棒走回房间，关上了门。
逗猫棒的铃铛在里面响了半天，房外时不时传来一声猫叫。
“喵喵喵喵！”有没有猫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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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里的法律和现实中会有出入，架空，不考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