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伴随着不容置疑的宣告, 男人?的吻如同磅礴的骤雨一般落下。
这一方狭小的天地如同?隐秘的暗室,令人?尽情释放所有欲念,浓烈炙热的情愫, 在此刻疯狂蔓延。
沈舒只觉自己被顾怀瑾牢牢攥在掌心里,明明想闪躲, 却被与?他贴得更紧, 他避过他的吻, 于是那吻便落在他的额头上、眉眼上、面颊上……细细密密, 缱绻备至。
令人?心悸。
暧昧铺陈。
沈舒的心肝都是发颤的, 连声音也不由自主的抖着:“顾麟玉, 你答应过我,不会再折辱我的, 这又是在做什么?”
顾怀瑾的吻一顿,停在他的耳畔, 语气含着一丝妒意, “含璋亦答应过我,不会再与?任何女子亲近, 可方才瞧了林小姐数眼,焉敢说?自己不动心?”
沈舒执拗与?他辩驳,“我看她是因她先看了我,我总不好不看着她说?话?吧?难道这不是基本?的礼仪么?”
“的确。”顾怀瑾答着,然?而他却没有罢休的意思,而是道,“含璋天生长着一双多情的眼睛, 看什么都是多情的, 可是我却心中磨折,煎熬不已, 这于我而言何其不公。”
顿了顿,他又低首在他眼睛上落下一吻,抚摸着他的眼角,像是摩挲着至爱的宝物,道:
“唯有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你的眼里才唯我一人?,令我如何不心生妄念?”
沈舒心口蓦地加快,忍不住道:“顾麟玉,你究竟喜欢我什么?我们短短相识,彼此不甚了解,你不知道我喜欢吃什么、最爱哪一句诗、有何抱负,不问也不探究,仅仅钟情于我这具皮囊,你让我如何只看你?”
“即便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我的眼里唯有你一人?,出了这条巷子,我的眼里还?是缤纷多彩的世界,错落有致的村庄,勤劳努力的村民,你想让我长长久久的只看着你,除非把?我眼睛挖出来。”
骤然?,顾怀瑾唇角的弧度凝了一凝,凤眸里的情绪深沉如墨。
半晌,他轻笑:“我怎舍得?”
沈舒心想,他果然?不愧是原著里的渣攻,坚定不移的维护原著剧情,一心想锁他……
他闭上眼,颇有几分绝望地道:“顾麟玉,你果然?是将我视作玩物了吧。”
顾怀瑾挑了挑眉:“玩物?”
“不是吗?”
因为是玩物,所以好看即可,无需去探究他有什么思想。
因为是玩物,所以可以随意亵/玩。
顾怀瑾好笑道:“含璋,你知道什么是玩物?那些酒宴之上衣不蔽体跳舞奏乐供人?意/淫的是为玩物,成日被奸掠待其年老色衰送人?或发卖的是为玩物,重金聘下却新鲜意尽不闻不问的是为玩物,我待你究竟符合哪一样?”
他目光深邃的俯视他,扣着他的下颌,指尖微微用力,迫得他睁开眼——
“倘若视你为玩物,你以为我会听从你的驱策?含璋,你把?我想得是不是太仁慈了一点?”
沈舒噎了噎,自暴自弃道:“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迫我,焉知得手之后不会那样待我?总归,你想亲便亲,亲完早点回家,我知你身份不同?凡响,胳膊拧不过大腿,我认总行了吧。”
闻言,顾怀瑾幽幽盯着他半晌,忽而嗤地一笑:
“含璋,你有一句话?没说?错,我们对彼此的确不甚了解。”
“假使你了解我,你便会知我从来不吃激将那一套……”
沈舒心里咯噔一响,涌出不好的预感。
须臾,阴凉的暗巷里,两道身影趋近重叠,从中发出夹杂着辱骂的低吟——
“唔……顾麟玉,你个狗……”
*
两人?从县里回来时,已是傍晚,沈小萁等了一天,才看到沈舒的身影,顿时眼睛一亮,欢快地叫了一声:
“夫子!”
他迈着两条腿小短腿,跑到沈舒的跟前,发现顾怀瑾立在沈舒身后,与?沈舒隔了一尺远的距离,顿时停了下来,然?后他目露疑惑的扫视两人?,像是在疑惑这两个人?到底怎么回事,但?片刻顾不上许多,一把?抱住沈舒的腿,软乎乎的蹭着。
沈舒冰冷的俊容才有一丝温色,将沈小萁从腿边抱了起来,淡笑道:“小萁,今天中午好好吃饭了没有?”
“吃了,我娘做给我吃的。”沈小萁脆生生地答着,目光落在沈舒的嘴唇上,“夫子,你的嘴巴被虫子咬了吗?”
肿肿的。
沈舒云淡风轻的颔首:“嗯。”
说?着,他散发着一身生人?勿近气息的将沈小萁抱到了屋子里去,跟沈小萁说?了几句话?,才去做饭。
顾怀瑾面?容平静地跨进门槛,就听得沈小萁问:“顾伯伯,你跟夫子吵架了吗?”
顾怀瑾眼里流露出一丝浅笑:“没,一不小心把?他给惹生气了。”
他不过是将他抵在墙上,浅尝辄止地吻了吻,他便红着眼骂他“浑蛋”,眼里氤氲起一层薄薄的雾气,眼尾也红了。
而后,他不许他再接近他,一路从县城走回来,一句话?都不肯同?他说?。
如斯纯情,真是罕然?。
听得顾怀瑾这么说?,沈小萁眨巴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说?:“顾伯伯,你要哄哄夫子,夫子才会不生气。”
顾怀瑾伸掌揉了揉他的脑袋,“当?然?。”
只是……
顾怀瑾看向灶房门口,总觉得沈舒一时半会怕是哄不好了。
饭好,沈舒一脸面?无表情的端着饭菜从灶房出来,看也不带多看顾怀瑾一眼的。
顾怀瑾方开口:“含璋。”
沈舒冷冷道:“食不言,寝不语。”
顾怀瑾哑然?。
*
过了五日,两千罐酱封坛,周蔚带着人?来运货。
“沈大官人?,我家老爷等不及分了一些酱给游商,让他们帮忙带出去,试试外地人?的口味。”
生意得一步一步做,市场得一步一步打开。
沈舒明白周蔚的意思,颔了颔首:“平梁村应付你们已经应付不及了,再要加单,我打算拉上杏花村一起给你们供货。”
沈舒早已想好,菌菇酱这种老少?皆宜的东西,市场太大了,平梁村一个小村子根本?吃不完,与?其等着别?人?来抢占市场,还?不如福泽邻里。
周蔚等的就是沈舒这句话?,听了立刻喜笑颜开道:“沈大官人?好胸量,我回头就告诉我家老爷。”
言毕,他命手下伙计迅速搬货,又跟沈舒讨论?起修路的进度。
沈舒道:“目前已经从两个村子那里收来了田契,只是其中一个村子与?我结了梁子,若是正儿八经动工修路,他们势必会从中作梗,不知周管事能否与?我支个招,让我这路顺顺当?当?的开修?”
周蔚闻言眉一皱,又一松,笑眯眯道:“这有何难,请动官府便是。”
沈舒心里一动,也笑了:“哦?官府还?管这档子事儿?”
周蔚捋了捋胡须:“寻常是不管,但?是沈大官人?你须知有钱可使鬼推磨,收买一两个衙役过去借着官府的势恫吓一番,难不成那村子还?能翻出天去?”
自古民不与?官斗,做村长的哪儿有蠢人?。
不等沈舒开口,周蔚接着道:“沈大官人?,这事儿你若是想办,毋须你出面?,我替你办了就是。”
沈舒却摇了摇头,笑道:“谢周管事的美意,我再考虑一二。”
村子之间的斗争,沈舒不想将官府卷进来,免得有仗势欺人?之嫌。
况且,这么做的确称得上是仗势欺人?。
周蔚一眼看出沈舒心善,也没说?什么,待搬完货,留下了货款。
沈舒照例将货款发给了参与?做酱的村民,村民们皆是兴高采烈,感觉这日子愈发有奔头了。
第?二日,沈舒下田帮孤寡老人?割稻子,他穿着长袍,却将袍角卷进腰带中,把?袖子也卷了起来。
一群官兵风尘仆仆的从田埂上走过来,望着一众割稻子的村民们,问:“沈舒在哪儿?”
沈舒抬眼一瞧,嘴角一抽。
他这是犯了刑太岁吧?!
索性一回生,二回熟,沈舒从田里走了上去,道:“官爷,我在,这次是因为什么事儿?”
为首的官爷看了他一眼,熟练的展示拘捕文?书?,道:“你给周家供的酱货闹出了人?命,如今周家酱铺的伙计全部被收押,你也跟我们走一趟县衙。”
沈舒眼皮狠狠一跳。
闹出人?命?
不可能!
“官爷,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沈舒蹙眉道,“我们平梁村的酱向来稳妥,制作的材料千挑万选,绝不会闹出人?命才是。”
官爷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这话?你得跟大人?说?,跟我说?没用,请。”
无法,沈舒只得跟着官兵上路,并不忘嘱咐平梁村村民不要慌,安心在村里等他回来。
然?而,村民们哪有不慌的,几乎他前脚刚走,后脚村里就炸开了锅,道:
“快去请各位太公!”
“咱们做的酱怎么会出事呢,不应该啊,怕不是有人?眼红咱们赚了钱,想害咱们?”
“我看也是,都做了多少?回了都没出事,怎么偏偏这回出事,可怜村长又要去一趟县衙,不知道那个姓姜的县令公不公正。”
“这事儿跟顾哥儿说?一声吧,他也是个读书?人?,脑袋比咱们好使,说?不定有什么法子。”
……
于是,村民们提着镰刀,匆匆从田里爬上来,四散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