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铁牛亦是无比愤怒, 伸出食指指着方从坤,“你刚刚说?谁他娘的?你再说一次。”

  方从坤看向沈舒,脸色不佳道:“你们?是不是还想打村架?别以为我们红方村人输一次就怕了。”

  沈舒连忙按下张铁牛的手, 轻声安抚他:“铁牛哥,事情要好好商量, 你别急。”

  显然, 一切在沈舒的算计之?内, 且情况对于沈舒来说相当利好;好歹红方村没有划个指甲缝给他们?, 这些田地足够将通往县城的路拓宽成通天大道。

  沈舒转眸望向方从坤道:“地少我并不在意, 但我想确认, 这地给我们?了,你们?不会再要回去了对吧, 不管我们?对这些地做些什么,你们?也不会从中作?梗?”

  便闻得方从坤颇为不屑的“切”了一声, 横着眼翻着白眼道:“说?划给你们?就划给你们?, 跟谁输不起似的;不过,你们?不能在我们?这边挖坟, 我们?红方村的地界只葬红方村的人。等到下次再打村架,我们?红方村的人赢了,你们?还得把地还回来。”

  沈舒徐徐放下了心,笑?了一笑?:“没问题。”

  输是不可能输的,少说?也要打个平手这样子。

  而且,因?着和周家有了生意,沈舒对平梁村的未来充满信心, 未来村里一定会新添许多人口, 汉子们?也都会养得壮壮的。

  于是,事情如是轻易敲定, 过程顺利到方从坤都觉得不可思?议,方从坤还以为沈舒一定会据理力争,为平梁村争取更多的田地,却?没想到他想都没想就同意。

  就连平梁村的村民都觉得沈舒答应得太快了一些,显得他们?平梁村人很?是眼皮子浅,回去这一路上,平梁村村民个个忍不住叨叨,希望沈舒再回头争取一下,结果?就听?沈舒说?:“我们?未来会有很?多的地,不过不是靠武力夺来的,而是买来的,你们?相信我么?”

  平梁村村民齐齐一怔。

  默了三秒,村民们?点头说?:“相信,我们?相信村长,我们?会有更多的地,才不稀罕红方村那点破地方。”

  张铁牛亦是道:“小舒,我们?都相信你。”

  不知不觉中,沈舒已经成了平梁村的灵魂支柱,被?众人寄托浓厚的希望,被?众人深深信任着。

  他们?开始相信沈舒为他们?构造的愿景,相信沈舒当初竞选村长之?位时发下的誓言,相信沈舒不会辜负他们?。

  沈舒笑?了。

  *

  将红方村同意划地的消息带回村中,平梁村村民们?的心情从喜悦转变为沉默,他们?原以为沈舒会为平梁村带来一片相当广阔的良田,结果?才区区一亩。

  这显然令村民们?大失所望,但他们?也并未怪罪沈舒,因?为他们?知道哪怕只是一亩良田,也是沈舒辛苦筹谋从红方村那里赢得,他们?该知足了。

  有了这一亩良田,他们?有了抬头做人的尊严,是以在听?到沈舒说?要将这一亩田全部投入到修路中时,他们?没有任何异议——?

  索性自己也分不到,分到了也不过一点儿,他们?村长想修个路怎么了?

  ——修,气死红方村那群净爱欺负人的狗杂/种。

  不过,路几时修、着几人修、花多少钱修都是个问题,一个村民道:“村长,县城的路那么长,咱们?就修小一段,也没用呐,还不如在路边弄个坟堆,把咱们?村儿没爹妈的死人都埋过去。”

  沈舒嘴角一抽,心说?俩村不愧是死对头,连对方的操作?都预判到了。

  咳了咳,他说?:“谁说?只修一段没用?等以后咱们?赢了另外几个村,把另外几个村的地也赢过来,不就能修成一条康庄大道了么?”

  是的,沈舒早有干架赢地的想法,他相信“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要他肯下定决心,这条路迟早修成。

  村民们?皆是被?沈舒的话惊得骇然吸了口气,这起码得打赢六个村子才能办到,他们?平梁村要翻身做皇帝了?!

  凤菊姨更是失神?喃喃道:“天呐,村长对敬和的感?情果?然还是深上不少……”

  不然这路不是为刘敬和修,还能为谁修?

  他定是希望刘敬和每月休沐回来,能在路上走?得轻松一些。

  他们?村长真是世上一等一的好男人!

  但修路也不能说?动工就动工,还得估量预算召集人手,沈舒决定私下再找沈文庆商量商量。

  沈文庆迟疑道:“小舒,那段路有点长,修起来可不便宜。”

  沈舒笑?道:“表姑父尽管往宽裕了算,钱财这方面不用操心,咱们?与周家的生意又有了后续。”

  沈文庆顿时眼睛锃亮:“周家又要买多少罐鬼菇酱?”

  “四百。”沈舒给他算了算,“一人交半两,咱们?也有好些修路工钱了。”

  沈文庆狠狠一喜。

  他就说?沈舒怎么好好的突然跑到红方村去收地,原来是早就谋划好了,可真行!

  沈舒道:“表姑父,你先算人手,算好之?后告诉我一声,我明个儿就开始召集人手。”

  沈文庆说?:“好。”

  事情便如此?定下了。

  次日,沈舒上完早课,将全村人召集到村口,向他们?公布修路和做酱双事宜。

  全村人一片哗然,个个宛如打了鸡血,他们?上次没抓住发财的机会,这次说?什么也得抓住,一个个把手举得老高:

  “村长,我,带我一个。”

  “我也要做酱。”

  “我可以白天做酱,晚上修路。”

  ……

  做酱和修路都有工钱,虽然修路的工钱比做酱少,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把两份工钱都赚了啊!

  沈舒道:“碍于要的人手不多,做酱和修路的人手得分开来,且一家只能出一个人头。”

  村民们?的反应顿时更热烈了,不仅给自己报名,还给家里人报名,生怕报慢了就选不上。

  冯氏站在人群中,看着这一幕,气得几乎咬碎银牙,沈舒哪来那么多的本事,把村民们?的心拢得死死?

  尤其是前几天,因?为她在沈舒招人做酱的时候嘴了沈舒几句,许多村民自觉受她影响没能发上一笔横财,天天往她家院子里头扔石子。

  每当她气冲冲的打开门,门外就不见人,可石子不仅砸破了她家的罐子,还砸了她儿子沈狗蛋的头,把她气个半死。

  如果?说?之?前她只是单纯的不喜沈舒当村长,现?在就是完全不喜欢沈舒,真想有个人把沈舒取代了。

  然而万万没想到,沈舒忽然点了她丈夫沈石生的名,语调清冷道:“石生哥一个,乔婶一个,凤菊姨一个……你们?跟我一起做酱,其他人刚才点了名的愿意修路的可以修路,不愿意的可以现?在举手,我把名字划掉。”

  冯氏不可置信睁大眼,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