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都市情感>捡一只竹马夫郎回家>第80章 不酸

  周绥在进营后便四处不见从朝廷运来的几乘粮车,本该是最显眼的,可这会儿都跟销声匿迹了一般。

  而且负责护送粮草的押运官也不见踪影。

  柳炳霄捉着周绥的手腕,眯起双睛,语气中带了丝严肃:“你威胁我?”

  “看你怎么想了。”周绥一脸温和,却用了巧劲掰开柳炳霄的手,再将信托回自己面前。

  腕上留了红印,周绥不甚在意,继而用指节敲在抵压着信封的桌上,沉闷地一下复一下,“你若不在意这封信,那我所言便胁迫不了你,不是吗?”

  柳炳霄绷紧了唇,良久才笃定道:“你见过周绍了。”

  “有些话不用说太明白。”周绥缓缓道,“当年你哄沈姑娘都懂的道理,怎么现在就不懂了呢?”

  周绥看出了沈婺仪多半是柳炳霄的死穴之一,这么说并非他不是正人君子,只是他现如今急需确认周绍提起过的柳炳霄的立场。

  太后身后最缺良将,朝廷之上武臣寥寥几代世家,以瑞王府为首最忠的是正道正统。再加上皇帝与太后日渐不和,以至于太后多年都触不到实兵权。

  周绥猜想能挟柳炳霄上位该是太后的无奈之策,若柳炳霄有模棱两可的迹象,他推一把拉过来也未尝不可。

  “粮草我没吞,但不能放在明面上。”柳炳霄像是败下阵来,“前不久军营招兵遴选,难免会混入有心之人。”

  周绥自顾自地又给自个儿倒了杯水,静静地听柳炳霄所言。

  “之前瑞王在漠北受伤,那暗箭实际不是胡戎人放的。”柳炳霄瞥了一眼,言下之意已是不言而喻,“太后党的成败在此一举,他们只肖一个由头,将重中之重的瑞王兵权替下,只是没想到周绍会因得了私下的御令持虎符留守漠北。”

  周绥内心微微讶异,柳炳霄所言的奉御令怎么和薛碧笙同他说的并不一样?

  “而我没能接手半枚虎符,已是引得太后不满,但如今她应该也是不缺我这一支了。”

  周绥蹙眉:“这是何意?”

  “从你们离京到这,一月有余?”柳炳霄问。

  “差不多。”周绥细算了下,“路上耽搁了点时间。”

  “勤王这些年韬光养晦隐在远僻西南,我预计京变便在不久之后。”

  周绥一言难尽地瞟向柳炳霄,就连他也这么说,想必现在京中已是摇摇欲坠。

  “胡戎来犯只不过是噱头,本意并不是想引两国交战,但太后疑心重,想骗运粮草还是得做得真些。”柳炳霄握紧了手心,“我是想振柳家,垂青史,但我不愿做叛臣奸佞。”

  周绥略微动容,想起幼时在学堂,柳炳霄虽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样,但他天资聪颖,无论文武皆是名列前茅,甚至那一句稚气而又有力的“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还历历在目,周绥一晃神,竟有种恍如昨日的光景。

  “若京中有动,便请周小将军携虎符回营。”柳炳霄对上周绥的眼眸,“我自当全力配合。”

  周绥张了张口,却是半天没说出话。他本还猜忌疑心过柳炳霄,毕竟世事难料人心易变,周绥沉思少顷,最终只将手中沈婺仪的亲笔推了过去。

  “我不懂你们之间的恩怨缘由。”周绥放缓了语气,“但我与沈姑娘清白,婚约是为太后强指,不作数。”

  柳炳霄轻笑,望向那封信笺时不自觉地流露出一抹怀念,周绥定定地看着他。

  他又想起之前晁北尧同他说的,柳炳霄娶了太后侄孙女蔺氏为妻。

  明明有情有意,为何隐瞒,又为何娶别人为妻?

  周绥没问出口,那都是沈婺仪和柳炳霄之间的事。他与二人都不过是幼年之交,如今周绥没道理也没身份去问清这话都不愿说清的二人。

  “再者,沈姑娘幼时落水,包括你私下拜托我做的那些事,虽然我大多都记不清了,但能言明的我都跟她言明了。”周绥站起身,“瞒得再好,也有破绽,再说,你自己不苦吗?”

  柳炳霄迟迟没有拆掉那封信,在听到周绥说的那番话后,却蓦然猩红了眼眶。

  “我敬柳一的才气,也信明晔的赤心。”周绥回首,“柳将军所为,必不会教周室大失所望。”

  学堂之时,人人都称勤奋好学、天之骄子般的柳炳霄为“柳一”。如今“柳一”已过,周绥以表字相称,唤他“明晔”,亦是敬信于他。

  周绥离开了主营帐,外头起了风沙,他微微眯眼,禁不住咳嗽了几声。

  “公子,你落了这个。”

  李重衡忽然出现,周绥寻声望去,瞧见他手上拿着面纱,像是一直在不远处等着自己出来。

  “乳茶好喝吗?”周绥款步走去,接过面巾自己系了起来,又望向身后见到周绥后行礼又转过离开的小兵,“怎么跑来这里了?”

  “没喝,在等公子一起回去。”李重衡尽管如实答,周绥总能在他身上看出疯狂卖乖的迹象,“晁叔说你去找柳将军了,我既然来了,凑巧遇到他们,就也探探口风。”

  周绥轻笑,知晓李重衡是在替自己操心:“那探到什么了?”

  李重衡神秘兮兮地凑过去:“瑞王殿下人很好,柳将军人不好。”

  周绥:“?”

  周绥觉得李重衡这言简意赅的总结诧异又好笑,一边拉着他走在回帐的路上一边问:“柳将军怎么不好了?”

  “这胡戎打了几月有余还未将敌击退,一直僵持着,他们说若是瑞王殿下在,定然不会这样拖沓。”

  已经清楚真相的周绥只笑了笑,踩着枯草路:“有时眼睛见到的,也不一定为真。”

  “嗯,我想也是。”李重衡算是那种周绥说什么,无论对错都会在他身后摇旗呐喊的人,“再说了,不会打仗和人好人坏有什么关系,我觉得他们大概是因为不满瑞王殿下被更替,才对柳将军有怨可言。”

  周绥抬眸望了眼李重衡:“这么为柳将军说话啊?”

  “不是……”李重衡想解释,愣是憋红了脸也不知道从何说起,“那是我说错了……”

  周绥旋身点了点他的脑袋:“你总顾着我说话做什么?你说得确实在理,想说便说,在我面前你说话永无对错。”

  “可毕竟瑞王殿下是公子的亲人……我这样反驳,倒也确实不对。”李重衡自我检讨,又眼尖地发现周绥滑落的袖口里露出一道青斑,他直接牵住了周绥的食指,抬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周绥本没在意这道腕痕,直到李重衡用指腹轻触了触,他才下意识缩了缩手,摆明了是有痛感的。

  “无事,是方才和柳将军起了点争执。”周绥重新遮上衣袖,若无其事地简单带过。

  反观李重衡面上就带了层郁色,将周绥的手放下,避开那道乌青,松垮垮地勾着他的几根指头:“痛不痛?”

  “还行。”周绥知道说不痛是不可能的,李重衡都看在眼里了,“就不小心碰了一下。”

  李重衡又不傻,幼年时他也不是没有经历过别人的欺辱和拳打脚踢,那痕迹瞧着明显就是掐出来的。

  周绥用余光瞥了他一眼,见他气得比自己还狠,脸色差得像要随时爆炸的炸药桶,又忙抚着他的背脊:“小事而已。”

  气了大半条路的李重衡在帐前倏忽停下脚步,煞有介事地看着周绥。

  周绥被他盯得莫名,刚想先哄他进去,就听到人郑重其事地说:“我决定了,他们说得对,柳将军确实是坏人。”

  周绥:“……”你真是比他们还草率啊。

  “好好好,坏人,都是坏人。”周绥无奈道,推了推他,“赶紧进去吧,好人。”

  李重衡又抬手顺着摸了摸周绥的手腕,这才赌着气进去了。

  晁北尧拿来的乳茶就放在面上,周绥只看出自己留下的字条被李重衡拿起来看过,只不过他也没听话地乖乖待在帐里,反而跑出去给自己送面纱了。

  “现在尝尝?”周绥屈指碰了碰碗壁,“还温着。”

  李重衡大剌剌挨着周绥坐,尝了一口乳茶,没什么表情:“好甜。”

  “当真?”周绥也没尝过,见李重衡端过来,就着他的手抿了一口,“不会啊。”

  转念一想不久前他胡乱呷醋,周绥又半开着玩笑接着说:“甜也好,去去你那浑身冒咕嘟泡的酸气。”

  李重衡侧过身,盯着周绥轻声说:“那这个还不够甜。”

  周绥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想说什么?”

  李重衡装作绞尽脑汁的模样:“‘去酸’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

  周绥感觉到李重衡在不断靠近,他一手端着那欲撒的乳茶,一手向后撑着。

  “闭眼,公子。”

  李重衡停在鼻尖相触的位置,虚着声蛊惑着,见周绥还愣着没闭上,他便伸手将掌心轻轻覆在了周绥的眸上。

  他的另一只手揽上周绥的腰,炽热而又滚烫的吻印在周绥的唇上,周绥这才惊回神来。

  “手上还有……唔……”

  周绥想要去看手上端着的乳茶,怕它晃撒了出来,一睁眼便是被大手遮住的黑漆漆的视线。

  下一瞬李重衡抽出放在周绥腰间的手,将他手上的乳茶拿走,“珰”的一声似乎放回了案上,随后又缠了上来。

  周绥感觉自己像是沉浮在水中的人,全然失了力气,任由李重衡收紧、碾磨,喘息不已。

  李重衡始终环抱着他,直到松开那一刻,李重衡才低着头拱进周绥的颈窝里,状若无意地轻吻过,又哑声说——

  “好了……不酸了。”

  作者有话说:

  再甜一下,我真的要收尾了(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