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辞今天只有早上的两节课,教室距离自习室不远,夏辞上课完直接到自习室看书。
白天大部分同学都上课,现在的自习室不像晚上那样人多,连多余的座位都没有。
夏辞找个老位置坐下,拿出唐纪舟给他挑选的英语套卷做。
他英语成绩不太好,要想过四级还需要花点时间去巩固。
夏辞原本想着低分飘过,但想唐纪舟可以拿到满分,他夏辞再没想偷懒。
唐纪舟那么厉害,他也要跟上去才行。
至少考出来的分数不会跟唐纪舟相差太远吧。
夏辞做卷子期间,自习室的同学陆续多起来,偶尔会听到同学小心翼翼挪开椅子的声音。
玻璃窗外的树叶招摇,开窗的细缝吹来微热的风。
夏辞手里的圆珠笔在试卷上连贯出墨,偶有停顿,很快又继续书写。
等手机设定的震动闹钟响起,夏辞刚好写完最后一道题。
他摁掉闹钟,收笔动了动脖子和手腕,活动活动筋骨。
夏辞抬头看自习室的场景。
光线明亮,一排排的大横桌,微风吹动的窗帘,中途轻声走动的同学。
这个场景让夏辞想起高中在图书馆遇见唐纪舟的那会。
当时唐纪舟坐在角落里,撑着脑袋看书。
窗外的夕阳洒落在唐纪舟的身上,整个人都发着光。
他面上的神情是淡漠的,疏远的。
好像在他的眼里,世界上的好坏都不是东西。
一切皆是过眼云烟。
夏辞很好奇。
好奇这个世界上竟有这样好看的人。
之后,夏辞就常常往图书馆跑。
每次,唐纪舟也都坐在同一个位置,从未变换过。
夏辞远远观望着。
从不打扰。
直到那天两人刚好要看同一本书,那天刚好只借剩下一本。
最后一本又刚好被他夏辞借走。
他手里捧着书。
唐纪舟盯着他看,好像很想看他手上这本书的样子。
“要一起看吗?”夏辞问。
唐纪舟点头。
夏辞很惊讶,以为拒绝所有人接近的唐纪舟会拒绝他。
但没有。
唐纪舟就是这样很平静地点了点头。
同意跟他坐一起看书。
“我叫夏辞,夏天的夏,辞旧迎新的辞,你……叫什么名字啊?”
“唐纪舟,唐朝,纪念,孤舟。”
“噢~~~”
在那之后的几次,夏辞遇见的唐纪舟都是那样的冷淡,就算是笑容也是浅淡的,不过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夏辞想到这里,再想现在的唐纪舟,两个唐纪舟对比不能说变化很大,就是……
夏辞抿了抿唇,指背碰到柔软的唇瓣,没来由地想到唐纪舟的亲亲。
手机震动了下。
是唐纪舟发来信息。
夏辞心跳快了些。
唐纪舟:我在自习室下面等你。
夏辞雀跃回复:我现在就下去!
卷子折好收进书包,夏辞起身快步走出自习室,下楼。
自习室在五楼,就在图书馆的上面。
没有上肩膀的一条书包带随着少年跑下楼的动作跳跃摇摆。
楼梯在楼外,夏辞跑下来的样子,唐纪舟全看眼内。
唐纪舟打了个通话上去,说:“慢点儿。”
“哦……”夏辞没挂通话,就这样保持通话走下楼。
夏辞走着下楼,说:“你是跑过来的吗?这个时间点算下来,你应该还在教室过来的路上。”
唐纪舟说:“嗯,用跑的,想快点见到你。”
夏辞脸红。
“怎么不说话?”唐纪舟笑他。
夏辞说:“我在想唐纪舟同学哪里学的这些话。”
“不需要学。”
这会夏辞已经下到一楼了,两人隔着几个台阶的距离。
唐纪舟说:“都是心里话。”
极富磁性的嗓音温柔缱绻,像有无形的手在轻揉夏辞的耳朵。
夏辞差点迈错石阶走错步。
“嗯。”夏辞挂了通话,一步跨下最后两阶石阶,走到唐纪舟面前。
想了想,就刚才唐纪舟说的都是心里话,夏辞说:“我喜欢听心里话。”
直率纯真的话让人听着舒服,唐纪舟揉了揉夏辞的发,俊美的五官摇曳着愉悦的笑容,“嗯。”
“我英语卷子做完了,有几道题看不懂,随便写的答案。”
“回头给你讲解。”
“嗯!”
“中午想吃什么?”
“我想想……”
“小辞?”
远处一声突兀的小辞打断两人的对话。
夏辞回头望去,面上的笑容转瞬消失,眼里的警惕与厌恶显而易见。
是谢明远,他爸。
谢明远本是过来看谢俊烽,远远看见夏辞,立马下车追了上来。
夏辞不想跟这个人多说一个字,拉上唐纪舟的手走人。
谢明远难得见到儿子,怎么可能会眼睁睁看着儿子离开?
“小辞,我是爸爸啊。”
“我没有爸。”
“我知道你生我的气,以前是爸爸不对,不应该抛下你们母子……”
“你说够了没有?”
“我……”
“谢明远,你听好了,我姓夏,不姓谢。”
说完,带唐纪舟头也不回地离开。
谢明远见周围看他的人越来越多,又见夏辞对他的态度强硬,就没有再追上去。
姓夏,不姓谢。
这真的是不打算认他这个爸爸了。
“看来他并不想认你这个爸。”谢俊烽走来,冷嘲热讽。
谢明远这才收起面上的复杂神情。
他看到头发染得七彩的谢俊烽,冷眉道:“你前几天找的人是不是要找小辞的麻烦?”
谢俊烽懒得说,草草“嗯”了一声。
他的确是找人教训夏辞了,只不过都被唐纪舟拦下。
“混账!”谢明远一巴掌扇上去。
谢俊烽一只手挡住,将谢明远的手狠狠甩下,“我这脸金贵,就算是我老子也不能打。”
“好。”谢明远收着气,指着谢俊烽,警告说,“要是有下次,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谢俊烽好笑,走近了,目光阴鸷,说:“谢明远,是你对不起我妈在先,我替我妈抱不平,替我妈出口气,有错吗?”
谢明远:“再怎么说,小辞是你哥!”
“他不是!”谢俊烽冷笑,揪住谢明远的衣领,警告说,“那是你自己出去偷腥得来的私生子,跟我没关系,以后别再说他是我哥这种话,我恶心。”
说完,又像个没事人一样,微笑着说:“爸,老师还在等你。”
谢明远是个生意人,控制脾气这方面自然是游刃有余,没有再停留在刚才的话题上,问:“这次闯了什么祸?”
谢俊烽:“在课上跟导师起了冲突,动了手。”
谢明远来的时候已经知道这件事,他这样问只是想看看儿子的态度。
一如既往地恶劣。
相对比夏辞的懂事,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夏辞一路上拉着唐纪舟的手闷头走着,一句话不说。
唐纪舟看他闷了一路,手腕稍稍用力,将人拉住往怀里带,“好了,不生气了。”
夏辞推开他,“你别搂我,被人看见了……”
“这里没人。”唐纪舟说着,但还是听夏辞的话松开手。
唐纪舟知道夏辞最不想提起最不想要看见的人就是谢明远,所以这会并没有多问,转移话题,问:“刚想说吃什么来着?”
夏辞想了想,说:“麻辣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