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辰潇,是徐古月的大学同学,”临寒说着,看见徐亦拿出手机,补充道,“你不用查,因为她已经,不在人世了。”
说完这句话,她停顿了半晌:“我不知道你们猜测过什么,但我想,真相和你想象的应该不太一样。”
徐亦放慢了车速,似乎在消化这个信息:“确实出乎意料。”
“不存在什么始乱终弃,也没什么复杂的爱恨纠葛,纯粹只是因为……意外而已。”临寒仰头看着车顶,“她没跟我说过详细情况,接下来都是我的推测。”
“毕业后的那个假期,她和辰潇要一起去了S国滑雪,也就是这件事发生了意外。”说到这里,她不由自主停了下来,忆起徐古月曾经的话,“她说,那次是她任性了。”
闻言,徐亦愣住了:“这是什么意思。”
“我想,可能是因为,因为看到有人已经在玩,所以她们也去了还没开放的雪道。”临寒有些艰涩地回答道,“后来我翻过报道,那年确实发生过一个事故,但具体情况很模糊,查不到多少资料。”
“辰潇她,大概就是在那次事故里丧生的。”
终于得到答案,徐亦愣住了,他想过千千万万,却未曾推测这个可能。
“所以说,姐她那样,不是因为伤心,而是……愧疚吗。”
那些暗中流过的泪,倒在手心里的药,或独自度过或灯红酒绿的夜晚,原来是对亲手埋葬爱人这件事,无法淡去的愧疚吗。
“对不起,”徐亦扭回头,看往前方的路,“我不该问你的。”
“没事,”临寒摇头,“后悔得到这个答案了吗?”
“怎么会。不知道的话就总想弄明白,早晚的事。”徐亦勉强笑了一声,“前面那段路就是你家了吧?”
“对,左拐。”临寒确认道。
却见徐亦皱了皱眉头,打开了右转向灯。
临寒心中一惊:“你……”
“刚刚那车跟了我们一路了,你认识吗?”徐亦突然正色道。
临寒疑惑地看向后视镜,夜晚的路车流稀少,他们后面只有一辆黑色的车。从外望去,看不清驾驶座上的情况。她答道:“不认识。”
“再绕一圈就送你回去,应该是我多虑了。”
被他这么一说,临寒的心不自觉提了起来:“这都什么年代了,不至于吧。”
“可不是,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家里应该也没什么敌人。再说了,这大马路上全是摄像头,现在谁还玩这套啊,”看她略有些忧心的样子,徐亦活跃着气氛,“嫂子你也是,一看就是个正经人。”
转头去,却见临寒低着头若有所思。
“啊,你不会真……”徐亦找不到合适的词语,话就尴尬地断在了那里。
“你觉得那些摄像头开着吗?”临寒突兀地问了一句。说完后她自己摇了摇头,否定了心里的念头。
“嗯?”刚巧前方路过一个路口,徐亦抬头看了眼,“那么远,有没有红点都看不清吧,这话啥意思,你不会真惹了啥事吧,你干啥了对面这么大阵仗抓你?”
临寒被他一串连珠炮般的问句炸得头疼:“没,我前段时间帮老朋友干了点事,但应该追不到我这里来才对。”
“真是找你的啊,”听到她变相承认的话语,徐亦惊呆了,“没想到有生之前还能碰到这种事,这是电影情节吧,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你这么问教我怎么答?临寒深吸一口气,忽视了他的问题。
徐亦却不会轻易放过她:“你怎么样我不会管,但要是牵连到我姐,我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话题扯到徐古月,临寒饶是再不想答,也分出一份心神来,尽量平心静气地澄清道:“不涉黑不涉毒,不会牵连到她。”
对她的答复不置可否,徐亦哼一声:“行吧,那你说说,现在怎么办?”
“你多转几圈,我打个电话问问。”
对话除了最开始的一句“Hi”,就没有徐亦听得懂的词了。
他漫无目的开着车,心绪四处漂泊。依稀记得徐古月提过,临寒也是留学回来的,那跟她对话的人可就真是老朋友了。
临寒的语气是他没想过的严厉,他第一次意识到,这个冷淡温和的人原来能这么有脾气。简短的两三分钟后电话就挂了,他哼哼两声,询问临寒聊得怎么样。
“前面找个地方把我放下吧。”临寒道。
“不太好吧,要不我带你去个地方?那里安保完善,应该够安全。”徐亦迟疑。他到底不允许自己放女孩子一人入虎口。
“人家不是寻仇的,”临寒摇头,“问题不大,我会处理好。”
徐亦不再阻拦:“要帮忙报个警吗?”
“没那么夸张,我晚点会报平安,”车辆靠边,临寒拉开车门,“放心,我不会也突然消失的。”不知是对他说,还是隔着他说给另一个人。
“好,”徐亦对她不知该作何感想,随口开玩笑道,“等有空了,要么给我解释,要么等着我姐去找你要解释。”
“暂时别告诉她。”临寒却认真回答道,做了第一个选择。
隔着约莫几十米,后面那车也停了下来。有人下车,帮临寒拉开了车门。
徐亦从后视镜里瞅着,那人五官深邃不似亚裔:“真敬业啊,圣诞节的晚上还出来工作。”
话落,干笑了两声,从衣兜里掏出一根烟,点上火,目送那辆车从他身侧驶过,消失在了道路的尽头。
手机振动了两下,徐亦划开屏幕,是徐古月的询问到了。
“人已经送到了啦。”他心情复杂地回复道。
至于具体送到了什么地方,就不是他知道的了。
临寒靠在座椅里闭目养神,感应着车子七弯八绕,逐渐驶离她熟悉的街道,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停了下来。
这房子怪漂亮的。入目是璀璨的灯光,让她在紧张中仍忍不住多欣赏了两眼。
她被领到会客的书房,桌案后已经有人在等她了。
伏案工作的男人看见她,又写了几笔才停下,手势指引她入座。
临寒望着这个西装一板一眼大概是律师的人,谨慎地沉默着。
无需她问,男人开门见山:“几天前,我老板被截了一批货。”
此言一出,临寒心里便有了底。
从她的神情里得到想要的信息,男人继续陈述:“我们一直以为是哪里走漏了风声,排查了很久,才发现原来是遭到了外部潜入。你做得很巧妙,差一点,只差一点,我们就找不到你了。”
“你想要什么?”临寒不与他废话,直白地问道。
“要回那批货。”对方也不寒暄,表明了要求。
眉头轻蹙,临寒摇头:“拿人钱财替人办事,我自始至终都没碰过那批货,甚至不知道那是些什么。”
得到这样的回答,男人并不意外:“那好吧,联系你的Boss,我的老板想和他谈一谈。”
“你们自己找不到他吗?”临寒略有些惊诧地反问。
“实际上,因为一些不愉快的经历,他拒绝与我们交流。”
回忆起车上的通话内容,临寒问道:“联系不上他,我就得一直待在这里吗?”
“不会,我们会想其他的办法。”
得到这样的答复,临寒知道应付过去是不可能的了。她打开手机,翻找出一个号码:“这是临时的,现在也许还能用。”
男人扫一眼记住它,将之编辑成消息发了出去。
临寒脚尖点地,在这舒服的办公椅上转了一圈:“要等多久?”
重新坐下来处理文件的男人思索片刻:“不知道,我只希望能先把这些事处理完。”
望见那如小山堆叠的文件,临寒心中哀叹。
“你这儿有咖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