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吗,天气预报说今年圣诞要下雪。
——这么浪漫,我有点想翘班了。
说翘就翘。
徐古月向来果断,很少有决定能让她犹豫超过一分钟。成年人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飞速构思好如何把工作分配给下属后,她立即开始构建圣诞计划。
屏幕另一端的临寒丝毫不知道,不遥远的某天,她的日程已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你圣诞有空吗?】徐古月还是走形式地问了一句。
半分钟后,她收到丝毫不出意料的答复。
【当然。】
利落地推掉一份新任务,临寒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暗道:“幼稚。”
是说她自己,也是指徐古月。
大周三的,谁会那么闲啊。
不愧是经济独立生活独立且性格自在的徐大小姐,看来自己还得加把劲。一不小心,就又会被甩远了呢。
“其实我本来想带你去看个展子来着,”徐古月吸着奶茶里的珍珠,偷得两分空闲,补完剩下半句话,“不过想来你不爱这些文艺的玩意,我就不特意营造逼格了。”
咸鱼的品位受到了打击:瞎说什么大实话。
望着眼前几层楼高的圣诞树,缤纷的Led灯照应形形色色的彩色饰品,冬夜似乎骤然温暖了起来。
购物吗?似乎是个比看画展接地气点的选择。
自认落俗的咸鱼默默捂紧手中的奶茶,被女友挽着胳膊半是牵半是带地走进了明灯璀璨的商场。
平安夜的商场格外热闹,情侣成分蹭蹭上涨。临寒第一次答应徐古月穿情侣装的请求,本来还因为背后太过张扬的Love元素感到局促,此时混在多巴胺分泌过多的人群里,莫名放松了不少。
“害羞呢?”徐古月在她耳边轻轻吹了口气。
“我只是,”临寒立在原地,半天后编出一个解释来,“还不习惯。”
徐古月没戳破女友小小的自尊,大大方方将对方挽得更紧:“没关系,我们还有好长好长的时间来习惯。”
出乎临寒意料的是,徐古月一路上基本没进几家服装店,反而对琳琅满目的小饰品们更加中意。
在她印象里,徐大小姐基本上不怎么戴饰品,但对穿着可是格外讲究。就看她们两个今天这一身,经典复古的黑白配色,简单的羊毛衫长裤配绒外套,简洁不失灵动,温暖却不显臃肿,显然是某人精挑细选了许久的结果。
多路过几家店,临寒觉得自己可能找到了原因。她有意无意瞥了眼吊牌——原来是太便宜了吗。
逛着逛着,她们走到了一家毛绒玩具店。
临寒的房里从来没放过毛绒玩具,不过人对可爱的东西天生就没有抵抗力,更何况当你喜欢的人抱着雪白的兔玩偶转过身来,问你:
“可不可爱?”
临寒的大脑CPU瞬间罢工,连徐古月走过来把玩偶轻轻塞到了她手上都没反应。
“你的脸好红,”女友似乎没察觉她的情况,疑惑地歪了歪头,“是店里太热了吗?”
“可能吧。”临寒机械地回答。
徐古月揉了揉玩偶的兔子耳朵,身体微微前倾,就着临寒的手继续打量:“怪可爱的,我们买一只吧。”
“都可以。”临寒点头。
眨了眨眼,徐古月道:“那再看看?”
关于最后她们为什么买了一只鲨鱼玩偶,临寒表示她真的完全没记忆了。
拎着无辜的小鲨鱼,她们又走进了一家小装饰品店。
一路来她们已经看了不少,不过每家店都有些格外使人心动的小物件。临寒低着头研究雕琢精致的小沙漏,再抬头时发现层叠涌动的人头里不见了女友的踪影。穿出人群,才在一片亮闪闪的饰品前找到徐古月。
灯光从四面八方打下,照得她头顶发卡流光溢彩,也照得她手上饰物格外吸人眼球。
“玩什么呢,”临寒朝她走去。
徐古月晃了晃纤葱的手指:“随便看看,你逛好了?”
“嗯。”临寒点头,走近来看徐古月在看什么。
奉行雨露均沾的原则,徐古月每根手指上都套了一枚精致灵巧的小戒指,单看各有各的优点,放一起看违和感瞬间满溢。
“你喜欢这种小玩意?”临寒迟疑道。
“我喜欢所有好看的小玩意,”说话间,徐古月挑挑拣拣,换了一枚戒指戴在手上,转身问临寒,“你觉得哪个好看?”
几枚戒指在临寒眼里压根没啥区别,她认真思考了半晌:“都挺好看,我的选择恐惧症犯了。”
“第一眼,哪个好看?”徐古月没听她的推脱,将手收回,又重新伸到她眼前。
临寒飞速扫了一眼。这枚有点花,蝴蝶元素的这个太张扬,这枚又太素……半分钟深思熟虑后,她指了指徐古月中指上的那枚样式简单银圈假钻的戒指:“这个吧。”
低头,徐古月满意地笑道:“我也这么觉得。”
将手上的戒指都摘了下来放回原处,徐古月拎起小鲨鱼:“我们走吧。”
“不买吗?”临寒一时间没跟上她的思维。
徐古月摇头:“就是看看而已,你还要逛吗?”
“不了不了,”临寒道,“我有点累了,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可以吗?”
“走呀,”徐古月秒答,“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
平安夜的商场人满为患,餐厅也不例外,她们排了一会儿队才等到座位。幸运的是,她们分到了靠窗的位置。
落地玻璃照映满街夜色,灯火通明的外街人来人往,往外望去,隐隐可以瞥见街道另一头的圣诞树。
“天气预报说晚上八点就下雪,看来又不准啊。”等餐时间,徐古月看了眼手表。已经八点半了。
“习惯了。”临寒望向天空。
“也是,”徐古月托着腮,笑道,“说不定是节日的气息太温暖,将还没落下来的雪提前消融了。”
这说法太不科学,讲究严谨的理科咸鱼下意识想反驳,瞥见女友的微笑,却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那你说,这雪是不是一天都下不下来了?”
徐古月一愣,随即煞有介事道:“不会,她会在半夜的时候努力飞下来看我们的。”
临寒上次听见有人这么说话,应该还在小学。徐古月似乎丝毫不在意自己是个心智健全的成年人这个事实,说着童话里的句子,白皙的面庞上洋溢着甜美的笑容。
“我倒觉得雪到四五点才能降下来。”她平静地反驳徐古月的观点。
“哦,那我们来赌一下?”
“可以,”临寒道,“赌注是什么?”
“还没想好,”徐古月回答道,“由你定吧。”
问句被踢回给自己,临寒一时也想不出来解答:“那就先赌,剩下的回头再说。”
随随便便的赌约就此成立,徐古月伸出一根手指:“还有最后一件事。”
“……拉钩?”临寒问道。啊,不对,没人拉钩用食指。
“我们要至少熬到三四点,才能确认谁赢。”
对于这个问题,临寒明智地没有反驳:“你觉得怎么做比较好?”
“为了防止睡过去,我们一起熬夜吧。”大小姐十分直白地说出了自己的解决方法。
临寒表示,自己怎么一点也没感到意外呢。
后续是,她们来到徐古月家后找了部电影,但无奈暖气太舒服,窝在沙发上看着看着,一不小心就闭了眼。
再醒来时,大地已银装素裹,一片苍茫。
这该怎么算啊。临寒透过窗帘的缝隙看了会儿雪景,对于错过了平安夜的雪这件事有点遗憾。
转过头,发现与她并排站在窗边的徐古月面色沉静,看不出在想什么。
“你还好吗?”她轻轻问道。
“没事。”徐古月睫毛扑闪几下,突然转身抱住了她的腰。
气氛沉寂了一秒,临寒笑了一下,双手捧起徐古月的脸,让她与自己对视:“我想好我们赌什么了。”
思维懈滞的某人一时间没理解她的意思:“不是分不出谁输谁赢吗——”
话音未落,被温软的触感封住了语句。
一触及分。临寒道:“有时候你真是天然呆。”
“我刚才想好了,我赢了就吻你一下,你赢了就吻我一下,这样一来刚好扯平。”
“不……”徐古月逐渐回神,“还没确定你赢呢。”
临寒:“所以?”
“所以说,各来一次才算扯平。”将窗帘的缝扯上,格外昏暗的客厅内,徐古月低头,重新抓住她。
“再说,这么厚的积雪,肯定是我赢了,所以你还欠我一次。”
临寒不认同:“说不定是雪下得太……”
没给她说完话的机会,徐古月蛮横取回了赌约收益。
论吻技,一万个临寒也不如她倒是真的。
撑着墙壁,临寒抹了一把嘴角,总算抛开了游刃有余:
“别这么急,万一真是我赢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