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亦发现自家姐姐今天的心情格外好。哼着跑调的小曲进门，一进来就给坐在沙发上的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吓得他动都不敢动。
“姐……你怎么了？”徐小弟战战兢兢。
“我很开心！”徐古月揉着他的头发，一字一句道。
徐亦只觉一股森森寒气顺着徐古月的手渗进了他的脑袋，颤巍巍道：“姐你别吓我！”
“感谢她吧，”徐古月终于松开了手，“不然你这么早来找我谈工作还想活着回去吗。”
徐亦表示他可真是太冤了，一大早接到工作消息能怪他吗，这不，大家都是无情boss手下的受害者。不过他敏锐提取到了徐古月话里的关键词：“‘Ta’？这是指谁？”
“说吧，老头子让我们干什么？”徐古月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果汁，直接忽略了他的问题。
徐亦苦着脸：“还能是什么，当然是有新的企划啊。”
“啊……”徐古月拨开拉环，面色瞬间沉了下来。被家里直接点名，那估计有的忙了。
然而徐亦心里好奇的小火苗还没消下去，他小心翼翼地打探道：“所以说姐，你说的到底是谁？”
徐古月：“猜。”
“闺蜜？”
“不。”
“女朋友？”
“不是”。准确来讲是现在还不是。
“那就是，追求对象？”
“……”
徐古月斜睨他：“你说呢？”
八卦远比工作吸引人得多，徐亦本来还有点困，现在彻底精神了：“快让我见识见识胆敢收下你这混世魔王的是什么神仙，照片有无？！”
“……没。”徐古月面色不变，心道失算。昨晚把人搬过去处理完事太累了，倒头就睡，醒得也比较晚，一直没想到拍照这件事。
再说了，她可是淑女，未经同意随意拍照这种事合理吗？
徐亦表示质疑：“真的没有吗？”
“没有就是没有啦，”徐古月毫不留情摁上弟弟的七寸，“与其关注我，不如说说你最近又祸害哪个女孩子了。”徐亦顿时怂了，他还没玩够呢，怎么能栽给爱情这种磨人的小妖精。
两人心照不宣地翻过这个话题。
临寒吃完早饭后来到好友家，齐泠叼着片吐司开了门，手里的压感笔还没来得及放。
齐泠是学设计的，长着张娃娃脸，大学毕业两年了还像个高中生，与外相成熟的临寒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模样。
“先别忙了，我给你带了吃的。”临寒不用想也知道好友不会认真吃早饭，说着拎起手里的袋子，展示热气腾腾的早点。
“没忙啦，我刚赶完一波ddl，现在闲着呢。”见到小笼包，齐泠果断松口，奔向新欢。
虽说相处了挺久，临寒仍不太理解她工作的具体内容。往里瞟了眼，电子屏幕上是齐泠画的她看不懂的草稿，临寒轻车熟路地在茶几底下翻出了她的红茶。
“给我那杯加点奶，”齐泠头也不回地喊，“记得多放点糖哦！”
“好。”临寒答应得干脆。
“哎，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像……”齐泠接茶杯时观察好友气色，话便顺口溜了出来，说到一半感觉不对，堪将最后的词咽了回去。
“不像才失恋？”没想临寒不动声色地把话接完了。
齐泠不好承认也没法否认，轻轻诶了一声。
临寒道：“我其实挺伤心的……”
齐泠当然要安慰几句，但语言刚组织一半，就被临寒接下来的话打散了。
“只是伤心而已。”
“什么意思？”
“我和她确实不合适，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还是不想为好。”
“你怎么突然跟看破红尘似的，”齐泠很惊奇，“这不是你的说话风格啊，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准备出家？”
临寒觉得也是，她摇了摇头，随口扯道：“现在出家的学历要求可不低，我还达不到呢。”
“哈哈，这倒是真的。”齐泠大笑。
说实话，临寒之前的状态真的吓到她了。
临寒是那种不常把情绪表现出来的人。但是，她分手后整整三天没说几句话，目光总是神游，走路平地摔了一次，站在窗边上往下望时，吓得齐泠差点没把她扑倒在地——虽然那是虚惊一场，临寒只是在放松眼睛——她倒宁愿临寒像之前一个朋友一样失恋后大哭大闹几天，也好过这种间歇性失神。
“她是你同学哦。”临寒提醒。
“是交情一般的同学。”齐泠干笑两声。
临寒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还没问，你昨晚跑哪儿去了？”
齐泠脸上浮现尴尬的笑，作往事不堪回首状：“我不是故意抛下你的，出了点小意外。”
这个意外的具体内容是，她回来时路上太暗，不小心趔趄了一下，连带着牵扯到了路过的侍应生，最后遭殃的是旁边卡座里的无辜人士。
被洒了一身无辜人士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二话不说直往洗手间冲去。
齐泠抓了抓头发：“结果他人就没影了，我就和他的朋友们一起等啊等，等了好久。后来跟你发消息，你好像也没看到。”
“我不小心喝多了。”临寒轻叹一声，承认自己的疏忽。她自己喝酒通常比较克制，不曾醉过，没想到多喝这小半杯就不行了。
“诶那你没事吧？”齐泠眼珠子转着，明显已经开始脑补各种天马行空的剧情。
临寒仔细捋了捋昨晚的事，挑拣着总结道：“在外面过了一夜，没遇到意外也没睡大街。”其实前者有待商榷，遇到徐古月……称得上是意外了。
“没事就好，”齐泠舒了口气。
临寒倒不担心这个。
她帮齐泠续了杯茶，窝回沙发，把兜里的硬质卡片掏了出来。以防万一，今早离开时她去了趟前台，不出所料被告知房费已经结清。
将号码放进某蓝色app搜索，屏幕上显示已验证身份。对比头像与用户id后，临寒利落地转了一半过去。
她有种莫名的预感，来源于徐古月昨晚明显超过正常程度的热忱。从眼神到指甲尖的细节，处处散发毫不掩饰的好感……似乎有些过于露骨了。
她们也许还会见面。
“还衣服是吗？”后来接到消息时，临寒毫不意外。
据齐泠说，那个被洒的无辜人士再次出现时已是一身崭新的行头，不知道是去哪儿弄的。一阵交谈后，齐泠主动提出赔付酒钱，对方说酒钱就算了，帮忙把衣服洗了就行。
齐泠表示：“陪我还衣服，我顺便请你吃个晚饭？”
听得出这是借口，她就是觉得尴尬吧。临寒摇头，她不太想出门。
“虽然他看起来很友善，我还是有点怕，”齐泠努力组织着措辞，“因为他有点像……中二暴发户？”
听起来不是很妙。
直到亲眼看见，临寒才明白齐泠这么描述的原因。
卡座中央的青年模样年轻，漂成铂金的短发挑染着几撮红，搭在沙发背上的左手四五指戴着两枚金属戒，右手搂着个年轻英气的姑娘。
齐泠上前去交流，临寒就在她身后半米处站着。她今天特地改变了下外形，穿了长风衣，摘下金属框换成隐形眼镜，将头发扎了起来。目的说出来有点杞人忧天……她怕又遇到徐古月。徐古月大概率是这里的熟客，万一碰上了呢。
这一块比较安静，她能清晰听到齐泠与卡座中那几人的交谈。
“相逢即是有缘，要不要一起聊会儿天？”青年说着指了指旁边的座位。
编借口不难，齐泠恰是个中好手，临寒一点也不担心她推脱不掉，她上前两步，准备和齐泠一起撤了，冷不防一道清丽的嗓音介入了他们的谈话。
“小伍，这是我的朋友，可别吓人家。”
临寒猛然转头，看向从灯影里缓缓走来的女子。
来人朝她眨了眨眼，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