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折腰
文/楚天江阔
明辉一般六点开门。
警卫才把大门打开，蓝汐和骆时晏就一起踏进了学校，而在这之前，他们找了个地方吃早餐，来消磨等待的时间。
时间还太早，他们进班时候，里面空无一人。
两人纷纷坐回了各自的位置，只不过干的事不太一样，蓝汐继续写作业，骆时晏则把头往桌子上一砸，玩起来数独。
蓝汐写了一会儿，扭头看他，在老虎的脑壳上点了点：“骆时晏。”
骆时晏抬头，在喉咙深处“嗯”了一声。
蓝汐扒着自己的椅背问：“你作业写完了？”
骆时晏懒散开口：“你见我交过作业吗？”
蓝汐疑惑：“那你昨晚都写了什么？”
“竞赛卷子。”
“······”
蓝汐张了张唇，哑口无言。
高纯度竞赛生的世界她不懂。
两个人的空间本就安静，这下就更安静了。
或许是蓝汐愣住的样子有些呆又有些萌，骆时晏禁不住笑了一下：“所以，你把我戳起来就是问这个事？”
“不是，”蓝汐回神，把数学作业拿了过来，指着最后那道大题，说：“这道题我解不出来了，能不能给我讲一下？”
有了上一次的讲题经验，蓝汐非常清楚骆时晏的实力，他讲题的思路不仅清晰，还能带动她的思考，这是很多老师都做不到的事。
转过来这段时间，蓝汐发现无论是明辉还是她曾经所在的学校，老师们还是习惯照本宣科、循规蹈矩的按照书本上的内容讲课，几乎不培养学生独立思考的能力。
扫了一眼题目，骆时晏的手指随手滑了一下，饶有兴致的看着蓝汐：“可以啊，喊声哥哥就给你讲。”
“······”
士可杀不可辱！
蓝汐脸一崩唇一抿，拿着练习册转了回去，只留给骆时晏气呼呼的背影。
骆时晏知道蓝汐是一个可以为了学习折腰的人，昨天晚上就是蓝汐反复央求，他才回学校拿作业的。
不过，他昨晚出学校拿作业那会儿，邢烁还没有坐在医院门口，八成是回去收拾那个挑事的傻逼了。
骆时晏有一下没一下的滑动着屏幕，心里默默计数。
果不其然。
半分钟后，蓝汐抓着练习册转了回来，没骨气的喊了一声：“哥哥。”
骆时晏掀了一下眼皮：“你说什么？”
蓝汐抓紧练习册，将声音出来一些：“哥哥。”
“什么？”游戏结束，骆时晏把手机扔进了桌洞，往后一样，把手放到了耳边：“大点声，没听清。”
“······”
耳背吧！
对视了片刻，蓝汐起身走到了骆时晏身边，弯身附在他的耳边，一字一顿的说：“这回能听清了吧，臭、哥、哥！”
少女的呼吸喷在他的耳廓上，然后流至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骆时晏扭头。
猝不及防，谁也没有预料到，两人的鼻尖竟轻轻的抵在了一起，呼吸转瞬纠缠，就如缠吻的蛇，难舍难分。
蓝汐的心重重的跳了一下，脸色止不住的发烫。
以这样的姿势对视了三秒，蓝汐像弹簧一样弹了起来，兵荒马乱的开口。
“不要你讲了，我自己想！”
——兹拉。
椅子在地上滑动的声音异常清晰。
骆时晏坐到她的身边，将练习册拿了过来，用铅笔写写画画，淡声开口：“你说讲就讲，不讲就不讲。”
骆时晏把练习册放了回去，语气轻佻：“合着，我在你眼里就是只猴，对吧。”
“不是，我就是······”有点不好意思。
蓝汐想要解释，却因为慌乱失去了语气能力，脑海里全是骆时晏那双如同黑陨石一般深邃的眸子。
看着少女变成淡粉色的耳垂，骆时晏用笔敲了一下蓝汐的额头，神色非常严肃：“解释什么，浪不浪费时间，看题！”
在骆老师极其严格的教导下，那点不好意思烟消云散，随机而来的情绪是低落。
骆时晏越讲，蓝汐就越觉得自己是个笨比，不仅不会，还有点听不懂。
那张明媚的脸逐渐拧成包子，骆时晏在她的后脑勺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这道题用到的方法下学期才讲，以你现在的水平能做成这样已经很好了。”
蓝汐：“你是在安慰我吗？”
骆时晏挑眉：“不明显吗？”
“挺明显的，”蓝汐咬了咬笔帽：“我只是有点好奇，你在学校不是睡觉就是打游戏，要么干脆不来，为什么成绩还能这么好。”
蓝汐知道，很多实验班的学生会提前学习本学期的知识，可骆时晏知道的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骆时晏满不在乎的说：“初升高那个假期太无聊，提前把整个高中的知识都学完了。”
“一个暑假，高中三年所有的知识？”蓝汐伸手比了个三。
“也不算，语文和英语没看，只学了理科的四门。”骆时晏又将蓝汐的手指按回去一根：“至于时间，严谨点说是用一个暑假学习了两年的知识，大多数学校高三都只有复习。”
骆时晏又捏住蓝汐的一小根指节：“而按照我们学校的复习节奏来说，可能还要在缩短一截，因为高二下学期期中考试结束以后，除了语文和英语，理科全部都会进入紧张的复习阶段，所以——”
骆时晏拍了一下蓝汐的掌心：“接下来你会体验又紧张又愉快的校园生活，good luck！”
明辉的高二极具特色，这一年的上半学期会有很多的活动，少年可以肆意疯长，然而到了下半学期，生活就只剩学习，活动屈指可数。
这样的转变，就像前一秒还在灯红酒绿的欢乐场撒野，下一秒就被人按进了不见天日的监管所改造。
待遇简直天差地别。
转来明辉一周多了，从来没有人和她说过这些，她仍旧只知道明辉有一套残酷的分班制度。
微微缓了一下神，蓝汐重重的回拍了一下骆时晏的掌心，就一头扎进了没写完的作业当中。
少女心无旁骛，认真的书写解题步骤。
然，骆时晏要挪回去的时候，蓝汐叫住了他：“等一下。”
“嗯？”
蓝汐把生物和化学的练习册也拿了出来，挡住自己半边脸，只露出一双漂亮的眸子。
她眨了眨明媚的眸子：“这里的附加题也不会的，骆老师能不能……”也给我讲讲？
“可以。”
骆时晏这个老师做的很合格，只有在蓝汐卡壳或者写错的时候才出声打断，其余的时间安安静静，手肘往蓝汐的桌子上一撑，目不斜视的看着她写题。
但没人知道，他到底是在看人，还是在看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