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儿村上的集市还没有散,唐牧牵着马,带着小夫郎去集市上买了点儿菜回家做。

  村上的集市虽然没有镇上的大,东西也没有镇上的全,可卖的菜种类还是挺齐全的。

  回到家,唐牧便在厨房里忙活起来了。

  小夫郎难得主动提一回想吃他做的菜,唐牧自然不会马虎。

  这回唐牧没给小夫郎做他们之前常在外面饭店吃的菜,怕小夫郎吃腻了。

  唐牧在厨房忙了一中午,变着花样儿做,小夫郎要进去帮忙,唐牧却死活不肯,非让小夫郎自己出去好好歇着。

  苏淮易被撵出了厨房,略带着些失落地放下了原本已经撸起来的袖子,走到院里的秋千旁,南城正趴在那儿睡午觉。

  苏淮易本没想惊扰它,只想走过去在秋千上坐一会儿晒晒太阳,谁知南城耳朵特别灵,还没等苏淮易走近就听到了他的脚步声。

  它起身跑到苏淮易身边,绕着苏淮易转着圈儿地摇尾巴撒娇求抱抱,苏淮易冲它笑了笑,弯下腰给他抱了起来。

  唐牧忙着忙着,抽空往外面看了一眼,就看到了秋千上苏淮易微微低着头抱着南城晒太阳的模样。

  那场景像一幅美好的画,印在唐牧了脑海里,那画上写着四个大字,念做岁月静好。

  只那么一瞬间,唐牧突然从心底生出一种贪恋,他想就这样跟小夫郎过一辈子,想把他留在身边,想一直陪着他,照顾他。

  想着想着,指尖处传来一阵刺痛。

  “嘶……”

  唐牧把视线从院里那人身上转回来,吹了吹刚才不小心被烫伤的手指。

  外表看起来倒也没烫多严重,就是有种让人难受的灼热感。

  唐牧把那手指伸进冷水里浸泡了片刻,感觉舒服些了才把手拿出来。

  可刚拿出来没多久,手就又开始疼了。

  可这会儿唐牧也顾不上疼了,已经快开锅了,再耽搁会儿锅里的菜要糊了。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唐牧把菜都做好摆好端进屋子里,再走到秋千旁,才发现小夫郎竟坐着睡着了。

  唐牧微微笑了笑,心叹也不怕摔着。

  他弯下腰,蹲在能接住小夫郎的位置,轻声叫了小夫郎一声:“饭好了,先吃饭吧。”

  若是往日,唐牧肯定会选择让小夫郎先睡好了再吃。

  可今天不一样,今天小夫郎睡这地方不安全,还有一点更重要的是,小夫郎说他饿了,唐牧再怎么由着他,也不能让他饿着睡。

  小夫郎睡得很熟,似乎没听到唐牧叫他,可南城耳朵却灵得很,他听到声音一下子从苏淮易怀里窜了出来。

  苏淮易被南城这动作一惊,猛然从梦中惊醒,往前一倾,失了重心,从秋千上跌了下来,眼看着扑进了唐牧怀里。

  唐牧蹲在那儿原本也是预防,怕小夫郎摔下来,可他没想到小夫郎被吓醒后完全失去了重心,整个人的力量都覆在他身上,唐牧被那力道一压,顿时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嘶……”

  唐牧声音不大,苏淮易却听到了,他看着唐牧被自己压在地上,以为是自己把唐牧压疼了,立马从唐牧身上起来,之后又把唐牧扶了起来。

  苏淮易回头看了看秋千,想起刚才摔倒时的场景,问唐牧:“夫君何时蹲在那儿的?”

  唐牧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笑了笑道:“就刚才,怕……”

  “怕你摔着”这话唐牧最终没能说出口,怕小夫郎听了不好意思:“吃饭吧,我做了些你以前没吃过的。”

  苏淮易点了点头,跟着唐牧往屋里走,刚走没两步,苏淮易就喊了唐牧一声:“等一下。”

  唐牧停下脚步,转过头,没等问,就见小夫郎走到他身后,看着他的肩膀皱了皱眉头。

  唐牧:“怎么了?”

  苏淮易没回他,回头往秋千那儿的地面上看了一眼,想起唐牧刚摔倒时那“嘶”的一声,低声道:“磕石头上了,出血了。”

  唐牧道:“没事,一会儿吃完饭抹点药就行。”

  苏淮易什么也没说,进了屋才开口,哄着唐牧先把伤口处理好了才开始吃饭。

  他身后的伤口不大,有衣裳隔着,只破了一个小口,方才氤出了一丝丝血迹,这会儿抹了药甚至已经看不到伤口了。

  唐牧都没当回事儿,苏淮易却记得紧。

  吃完饭,苏淮易算着,那止血的药差不多应该已经干了,又把去淤青的药膏找了出来,虽然伤口不大,但过两天肯定是要留青的,早点涂上也放心些。

  苏淮易心里想着唐牧上午骑马时说的话,想着唐牧刚才保护他的样子,再想想自己终究会离开,一顿饭吃的没滋没味空落落的。

  没等苏淮易缓过神儿来,外面便传来了马车声。

  唐牧刚把脏衣裳换下,听到外面的动静儿,匆匆出了门。

  远远往外一看,是早晨来借马车的余大延回来了。

  余大延看见唐牧,飞快跑了过来,刚跑到唐牧身边便跪了下去。

  唐牧被他惊到了,立马弯腰去扶他,下意识问:“这是怎么了?”

  余大延眼眶里还有些热泪,他看着唐牧,又看了看苏淮易,跪着高声道:“谢谢,大兄弟,谢谢你们,今天多亏了你,我家婆娘才及时赶到镇上把孩子平平安安生下来了。”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报答你们,我给你们磕头,日后有什么能用得着我的地方,我愿意给你们当牛做马。”

  唐牧听到那母子二人平安,立马给小七递了个眼色,小七飞身过来,帮着唐牧把余大延拉了起来。

  唐牧道:“平安就好,都是邻居,帮帮忙顺手的事儿,别多想。”

  苏淮易从后走出来,看着余大延道:“快回家陪他们吧,他们现在离不开你,需要人照顾。”

  余大延一听,连连点头,对着二人又是一顿谢,从院子里谢到了院子外。

  二人回了屋,苏淮易笑道:“幸亏你让老二去的,若是今日送他们的是小七,我这一颗心得悬一天。”

  “那不能,”唐牧笑了笑,“别说你了,要是让小七去,我这心也得悬一天。”

  二人相视一笑,唐牧笑着看着苏淮易道:“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不明白,你说他们这排序是怎么排的?按年龄来说,小七是最小的,可他却排第七,他后面十几个人各个比他大。”

  苏淮易微微摇了摇头,道:“不知道,我也未曾问过,大概……大概是随便排的吧。”

  苏淮易随口一答,他当然知道是怎么排的,可他总不能告诉唐牧,那些序号是按照大内暗卫武功的高低排的吧。

  唐牧只是好奇随口跟小夫郎一说,没当回事儿。

  -

  程柳那边儿这几天都没有什么消息,唐牧也不急。

  离水果成熟还有好一段儿时间,从这儿到洺州的路程也不算远,过段时间去也来得及。

  而且这事儿也不是他着急就有用的,人家程柳虽然答应帮忙,但程柳也有人家自己的事儿要办,他求人帮忙自然不能让人家把自己的事儿撂下去帮他,没这个规矩,也这个道理。

  要换做一般人,可能忍不住会去程柳那儿问一问,毕竟程柳当天喝了酒,随口一说的话,有可能是醉话。

  可唐牧却从没有过这种想法。

  程柳是苏弦的朋友,苏弦是他的好兄弟,他相信苏弦的人品,既然苏弦会特地跟程柳交代让程柳帮他忙,那就代表苏弦觉得程柳可靠。

  既然苏弦觉得他可靠,那他肯定是可靠的。

  程柳这边儿没等到消息,去南城建水渠的事儿也耽搁了几日。

  这事儿说来还挺巧,唐牧想去跟那人家里谈事儿时候,上午被别的事儿耽搁了,唐牧便想着先让工人去人家家里问问,看看人家下午有没有时间。

  谁知道工人回来时却说那人出门了,要过几天才能回来,具体过几天也不知道,唐牧便只好让人隔三差五往那儿跑一趟看看。

  一连跑了两趟无果后,唐牧便开始让工人四处打听哪里有卖修水渠用的规整的石料和其他材料了。

  打听了两天,总算摸清了卖这些东西的店的位置,唐牧便找了个时间带着小七去那里问了下价格,顺便跟人家讲了个价。

  那人起先见唐牧面生,漫天要价,后来看唐牧要买的量大,这才把价格稍微往下压了压。

  唐牧不知这个朝代“建材”的价格,也没法对比,可他总觉得这人卖得贵,于是便想着让工人再打探打探,看看能不能再找几家货比三家。

  回去的路上正好会经过苏弦的店铺,唐牧便想着买些东西送给苏弦。

  唐牧不知道苏弦喜欢什么,便随之自己的想象给苏弦买了些东西,小七跟在唐牧身后,拎着一堆东西问唐牧:“这是给另一个雇主买的么?”

  唐牧摇摇头道:“不是,是给苏弦的。”

  小七闻言皱了皱眉头问:“苏弦是谁?”

  唐牧道:“就是上次请你喝鱼汤那个。”

  小七闻言,停下了脚步,唐牧感觉身后人停下了,回头看了小七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