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古代言情>神君他又想渣本座[重生]【完结】>第041章 险境(修改了内容)

  萧衍再次醒来的时候, 已是翌日清晨。

  日光从云层中倾泻出几缕,描着院子里的石砖缝,水珠沿着墨色的屋檐, 从日光中滚落。

  屋子里三面窗户都悬着竹帘, 为挡日光,此时都被卷了上去, 只有起风时, 会轻轻晃动, 划出轻微的声响, 成了此时唯一的杂音。

  萧衍喉咙里像是过了遍炭火, 又涩又哑,屋子里沉积了一夜的药香未散,他闻着味道,总算清醒了几分。

  谢唯昨晚守了他一夜,连觉也是趴在床沿睡得,此时被萧衍惊动, 他睁眼时, 还迷糊的问道:“萧阁主感觉好些了吗?”

  “水。”萧衍哑声道。

  谢唯闻言, 起身去给他倒了盏茶水, 茶水是温的, 将将好。

  萧衍嗓子里润过水,才觉得舒服些, 在茶盏离唇的一霎,他借着日光看清了旁边的人,是掌管仙门百草的总舵主。

  “你是谁?”萧衍不想让人起疑, 故意问道。

  “我叫谢唯, 是宗玄剑派里掌管仙门百草的总舵主。”谢唯说道, “是昨夜里被三长老唤过来替萧阁主看伤的。怎么样,萧阁主今天觉得好些了吗?”

  “好多了。”萧衍说道。

  “我昨晚见萧阁主面色不大对劲,”谢唯说道,“想是蛊毒影响的,又给施了针,萧阁主要是觉得哪里不舒服,就和我说。”

  萧衍没接话,他眸光沉沉,轻声问道:“几时了?”

  “辰时三刻了。”谢唯答道。

  “晏顷迟呢?”萧衍问道。

  “三长老宫里还有事要处理,先离开了,”谢唯说道,“不过墨阁老传了音,一会儿要来看萧阁主伤势如何,他说此事毕竟是因他而起,理应来照看的。”

  墨辞先?萧衍微蹙眉,想起来裴昭先前说过,自己是要交给墨辞先审问的。

  这么说来,招魂一事是墨辞先提出的了?难怪裴昭敢如此嚣张……原来又是墨辞先在后面撑腰。

  墨辞先是宗玄剑派的元老之一,年过六百,功法已臻化境,不逊色于晏顷迟,只是迄今为止就收过裴昭一个嫡传学生。

  裴昭生得好,父母仙道贵胄,都是能够在仙家史册里流芳百世的仙者。

  是以,墨辞先收裴昭为徒,也并非没有缘故。

  可他败就败在这点上,裴昭功法不算薄弱,可惜天生鲁钝,是个会惹是生非的,自打入宗门以来,劣迹斑斑,处处都是任人拿捏的把柄,墨辞先只得每回都想方设法的给他善后。

  尤其是三百年前江城江氏的一案。

  江家在最鼎盛时期,被灭满门,本该是记在仙家史册里浓墨重彩的一笔,偏偏有人能够轻而易举的将他们从浪潮更迭中抹去,仿佛那些辉煌与荣耀只是浮光掠影,转瞬便淹没在世俗喧嚣中。

  这其中就是拖了裴昭的福。

  萧衍这回来九华山,也是为了从裴昭这里找到江之郁的下落,但他没想到昨夜失手了一回,竟让裴昭给阴了。

  这狗东西,必欲除之而后快。

  萧衍望着晃动的竹帘,轻叩着指节,他觉得比起晏顷迟,墨辞先这个人更让他难以揣测。

  很多时候,墨辞先的慈眉善目只是为了藏压自己深不见底的晦暗。

  萧衍浴在青白的晨光中,忽然觉得烦倦,每每想到墨辞先,带给他的都只有无尽的戾意,那浑浊不堪的记忆像是东流的逝水,冲去了一切,独独留下泥沙。

  他想起那扇永远透不出光的窗户,想起墨辞先慈悲而冷漠的目光,他的和善不过是为了掩去自身的锋芒,让人陷入虚情假意的幻象里。

  若说晏顷迟是罪无可赦,那墨辞先就应该被千刀万剐。

  萧衍曾经在无数个不见天日的冷夜里都会暗自喃喃——我会杀了他的,我一定要杀了他。

  屋子里闷热,萧衍在这透不过气的回忆里,逐渐变得阴郁起来,他暴躁不安的凝视着窗外的天,指腹不断摩挲着被褥上的纹路。

  谁都别想活。他在心里阴鸷的想着,无论是裴昭,还是墨辞先,又或者是那群成天为了权力而争执不休的长老们,一个都别想跑。

  那种即将泣血的愉悦感让萧衍绷紧了最后一根理智的弦,极度的狂躁铺天盖地的卷过来,冲击的他神思恍惚。

  谢唯在寂静中听见了牙齿咬动的咯吱声,他看向萧衍,瞧见对方已经从床上坐起来了,许是受蛊毒的影响,他蜷缩在床边的一角,浑身在微微发颤,指节因攥地太紧而泛白。

  “萧阁主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谢唯问道,“要不然我再替你瞧瞧伤势如何了?”

  萧衍没回答,他低着头,不断揉搓着自己的手,用劲极大,不多时,肌肤被他搓得泛红,掌心里都是摩擦带起的热意,他仍不停手,像是要从上面搓下来一层皮才肯罢休。

  谢唯见他一直垂首,人也不言不语的,不免有些担心起来,可别是出什么岔子了。

  “萧阁主?”谢唯有意放轻了声音,“萧阁主,你还好吗?”

  “嗯。”萧衍低低应声,他的长发垂落,遮住了侧脸,谢唯看不清他的面色,浅淡的日光照不清晦暗的一角。

  谢唯听他回答,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下。

  因夜里下过雨的缘故,屋子里浸了水汽,有些潮湿,谢唯觉得闷,他转身,想去将四面窗子都敞开。

  不知怎地,他在这背过身的片刻里,忽然生起了一种极度的压迫感,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不知不觉中靠近了自己,颈后如同被压了千斤重。

  谢唯回首,不自禁往床上看去,见萧衍仍安静的坐在那里,不曾挪动过半分。

  他心里暗道了声见鬼,刚要去给自己倒杯茶,门外,忽然有脚步声接踵而至。

  谢唯在这脚步声中听见了一声“阁老”。

  “是墨阁老来了。”

  与此同时,萧衍的目光蓦然转向了被推开的门,眼底有冷冽的锋芒一闪即逝。

  ——*****——

  鬼域,黄泉之口。

  晏顷迟将十二成的力量都凝聚于剑锋,他掌心的血顺着剑柄蜿蜒而下,暮霜剑的冷芒轰然盛大,几乎是遮天蔽日。

  他强压着胸臆见的不适,将剑锵一声钉在了沙土中。

  暮霜剑发出了久违的怒吼,在这极短的一瞬,自他周身百丈的风沙都静止了!紧接着,剑气呼啸着带起千百道沙龙,狂风搅动,这一剑仿佛要劈开天地间万物,响彻九霄!

  鬼域的地在这一剑的气劲下,霎时间四分五裂,铺天盖地的水声忽然以可怕的声势漫了过来。

  ——是忘川的声音!

  晏顷迟竟然敢以砍断忘川来威胁他们!双头巨蟒猜出了他的意图,登时才重新化作人形,怒喝:“慢着!有话好说!”

  见晏顷迟无动于衷,它立时又喊道:“住手!你先住手!我这就去禀告鬼王!”

  “一刻钟,见不到的话,这忘川必断流。”晏顷迟冷声道。

  他话音方落,那阴灵不敢耽搁,登时化作一缕黑烟,下冥府禀告去了。

  忘川的声浪浩大,便是看不见河流,也能听得到那滔天的浪声,汹涌的海浪冲击在三生石上,带起此起彼伏的回响,将晏顷迟的低咳声打散了。

  晏顷迟深深缓了口气,苍白无血色的手指上遍布了细小的伤痕,他闭眸敛息,觉得乏累。

  血迹透过绷带渗出来,胸膛上的伤口崩裂,带来的是无休止的痛感,他佯作无事,因心里始终惦记着萧衍蛊毒未清的事,人反而比先前还要清醒了几分。

  待再睁眼时,他依旧冷静如初。

  无数鬼差手持兵刃,从远处赶来,明晃晃的刀锋照出森森一片白骨。

  “大胆!此地之下乃我鬼域忘川,还不快快住手!”

  “住手!快住手!”

  “竟然又是晏顷迟那大胆狂徒!”

  无数鬼差如潮水般包抄过来,愤怒的举起兵刃,将人围在中间,却无一鬼敢上前阻拦。

  少顷,酆山鬼王踩着双头巨蟒赶到了,他穿着红枫似火的蟒袍,衬地脸色惨白,深陷的眼窝里,是黑黢黢的眼珠,没有任何余白。

  “哎呦,原来又是仙长啊。”酆山鬼王笑眯眯的说道,“这是做什么,有话好说,可千万别断了忘川之水啊。”

  他说罢,从双头巨蟒身上走下来,又道:“仙君这回来,可还是想借黄泉之眼打开北界神域?这事可不成,如今的鬼域已经无法再通往北界神域了,入口已经永远封住啦。”

  “我要找人。”晏顷迟压住了身体的不适,言简意赅,“生死簿给我。”

  “快去将生死簿拿来给仙长过目。”酆山鬼王吩咐旁边手下,那手下忙不迭的化作一缕烟跑了。

  晏顷迟手压在剑柄上,暮霜剑承载了忘川的共振,在不断发出铮鸣,却又被主人默不作声的盖了过去。

  “仙长来我鬼域,是为了找谁?”酆山鬼王好言道,“但说无妨,如有需要,尔等,定会尽力相助。”

  他对着晏顷迟又是一笑,像是谦虚,可晏顷迟看得出他的谦虚是假的,那只是对力量的惧怕。

  “好找,昨夜戌时凤街死去的九人,和江城江氏族谱上的所有人。”晏顷迟说道。

  “江城江氏死得太久了,每个人的轮回都是一百年,江家不修道,死后早已入了轮回啦,”酆山鬼王说道,“您上回来,不就查过了吗,若是没错,他们都已经入过三轮了,哪里还能再找到。”

  晏顷迟微点头,也不意外:“我知道。”

  “那仙长此行,主要是为了查昨夜凤街死去的九人?”酆山鬼王问道,“他们是何宗门的弟子?”

  “京墨阁。”晏顷迟说道。

  “原来是京墨阁,”酆山鬼王若有所思,“他们门派,前段时间确实死了一个人,好像姓段,是掌门。”

  “嗯。”晏顷迟不欲多说。

  未几,前去拿生死簿的鬼差急急而来,将手上厚厚的本子递给了酆山鬼王。

  酆山鬼王接过来,在递给晏顷迟之前,又好声嘱咐道:“仙长,说话算数。”

  “嗯。”晏顷迟接过生死簿,暮霜剑被他拔.出半寸,地下洪流奔涌的声音登时小了许多。

  酆山鬼王一挥手,双头巨蟒立时盘踞起蛇尾,给他搭了个座,他一掀袍子,坐上去,要等晏顷迟看完册子。

  生死簿厚厚一摞,晏顷迟翻开时,上面无任何痕迹,他并指对其一点,纸张上登时浮现出一列列的字,像是刻上去的,红漆描过。

  须臾,金光散开,生死簿上的字,自虚空中一行行铺展在眼前。

  “死者的生辰八字,何时投的胎,叫什么,家谱,都在这上面了。”酆山鬼王说道。

  晏顷迟没答话,他淡淡“嗯”了声 ,目光扫视着这些字。

  过了许久,他才问道:“三百年前的江城江氏为何查不到了?”

  “怎么会查不到呢,”酆山鬼王抻着腿道,“只要死者下到冥府,都会被记录在册的,断无查不到的道理。”

  “你来看。”晏顷迟不欲和他多费口舌。

  酆山鬼王闻言只好起身,拎着袍子,走到了晏顷迟旁边,三千金字登时自他周身围绕,一列列呈现在眼前。

  “找到它。”晏顷迟吩咐。

  “嗯……”酆山鬼王模棱两可,用笔杆一行行划过那些字,然而奇异的是,同年所有死者中,竟然真没有江城江氏的任何相关。

  “这……这、这断不可能,生死簿上众生平等,或多或少都会留下一笔,莫不是仙长记错时间了?”酆山鬼王在找托词,“尘世间姓江的人攘攘万千,等投了胎后又是一轮,仙长又怎知自己要找——”

  他话止于晏顷迟看过来的一眼,那一眼无波无澜,眼神却是能割伤人的,酆山鬼王察觉到了戾意,登时闭嘴,不敢再说了。

  “既然如此,先找到昨夜凤街死去的九人。”晏顷迟沉声吩咐。

  “好,好,这好找。”酆山鬼王说罢,提笔在无字的生死簿上写了起来。

  字迹转瞬即逝,然而下一瞬,又一道金光在他们面前凭空展开,整整齐齐落着昨夜凤街死去弟子的姓名和生辰八字。

  晏顷迟皱眉,目光一行行扫过去,问道:“为什么没有死因?”

  “死因?仙长要看什么死因?”酆山鬼王奇怪道,“能记载的,都在这里写着了。”

  晏顷迟静默,不言不语的看着他,墨黑的瞳仁里,映不出一丝多余的光。

  酆山鬼王不知如何形容这种压迫感,只觉得脚下忘川河流的浪涛声再度起来了,一浪推着一浪,掀起凶猛波涛,冲击的地面剧烈摇撼,浪涛声响彻九霄!

  晏顷迟手背上青筋泛起,暮霜剑自他掌心鸣动,散出的寒流卷起千层风沙。

  “仙长,仙长,仙长有话好说!”酆山鬼王急的额头直冒冷汗。

  见晏顷迟没有要放手的意思,他赶紧又道:“别!别动忘川!我说我说!这九名死者皆是死于蛊毒发作,此蛊是来自南疆的一位术士,名叫盛弦歌,生死簿上记的就这么多了,再往深了去就没啦!我这已经是破例了!仙长!”

  下一瞬,晏顷迟指尖微动,暮霜剑铮然归鞘。

  鬼域的动荡登时平息下来,裂开的大地在须臾重新靠近,合拢,截断了忘川的洪流声。

  “哎呦哎呦,”酆山鬼王边说边用袖子擦拭额上的汗,“仙长,这种玩笑开不得啊。”

  晏顷迟没接话,只问:“生死簿上是否会出错?”

  “不会,这绝对不可能。”酆山鬼王肯定道,“生死簿上从不出错。”这要出错还得了!鬼域岂不是大乱套了?!

  “如此,”晏顷迟微抿起唇角,肃然道,“半个月之内,我要在生死簿上看见有关江城江氏的所有讯息。”

  酆山鬼王嗫嚅半晌,不敢多言,只得点头应了,想等人离去后再做打算。

  晏顷迟见此,将要离开时,突然收到了贺云升的传音——

  “师尊,阁老去您寝殿了。”

  ——*****——

  萧衍正坐在床上,靠着枕,发怔。

  墨辞先冷淡的眼睛里,瞧不出喜怒,他凝视着萧衍,和善的说道:“萧阁主今年二十有八?”

  萧衍垂着眼,轻声重复道:“二十有八。”

  “萧阁主倒是年少有为,”墨辞先眼中含笑,话音平缓,似是闲谈般的说道,“老朽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都未能得此仰仗。”

  萧衍摸不清他打得什么算盘,没接话,只摆出了一副沉疴绵惙的模样,像是随时要昏过去。

  “京墨阁和我们宗玄剑派的交情,并不算生疏,要是往前再追溯追溯,可以说我们师祖情缘匪浅,”墨辞先笑着,两手撑在了膝盖上,感慨道,“我们也算得上是半个同门了。”

  萧衍虚弱笑笑,说道:“时过境迁,宗玄剑派早已是众仙门之首,我们京墨阁算是高攀了。”

  “都是些闲言碎语,萧阁主怎生能往心里去,”墨辞先望着他,眼中有怜惜,“老朽对段掌门的事,感到遗憾,也知道你心里对这件事,存有芥蒂。”

  “阁老倒是把我说得心胸狭隘了,”萧衍掏出了见鬼说鬼话的本事,“舅舅生前的所作所为,也只能算得上咎由自取,哪能怪上宗门。”

  他说话时,眼里漾起的笑意,叫人辨不清虚伪。

  “萧阁主年纪轻轻,气量却是海纳百川,令人惊叹啊,”墨辞先状似喟叹,“说来,你我今日初见,本不该是此情此景的,昨日情形凶险,老朽也略有耳闻,翻来覆去,心里始终是过意不去,故此来此处,想看看萧阁主的伤势。”

  萧衍心里登时清明。这老家伙果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天不遂人愿,”他遗憾地说道,“这事是意外,谁都无法料算的,阁老不必如此挂怀。昨夜晏长老已经叫谢舵主替我看诊过了,没什么大碍。”

  谢唯因夜里没睡好,此时正站在一旁的日光里昏昏欲睡,半梦半醒间,忽听见有人提到了自己,登时惊醒了几分。

  睁眼时,看见墨辞先仍端坐在位置上,同萧衍说笑,倒是没有一点生分隔阂的样子。

  晏顷迟自打昨夜说要去处理事物后,到现在也没回来,因为先前答应过照看萧阁主的事,谢唯现在也不好擅自离开,就只能继续立于一旁,听他们谈笑风生。

  寝殿外,守着数名弟子,因墨辞先特意叮嘱了这是贵客,所以大家皆不敢怠慢。

  谢唯偏头朝窗子外看时,还能看见驻守于游廊上的弟子们,不知怎地,他总觉得,今天的人好似来得有点多,都快将这偌大的寝殿给围起来了。

  “谢舵主是掌管仙门百草的总舵主,各司其职,论功法方面,怕是不如老朽,”墨辞先带着笑意,不疾不徐的说道,“老朽自忖不是什么杏林高手,没有着手回春的本事,可对蛊毒倒是颇有见解,萧阁主若是不嫌弃,就让老朽给你瞧一瞧?”

  萧衍笑容渐渐凝固,他回视着墨辞先,发觉对方眼里没有任何波澜,平静的如同一潭死水。

  他捕捉不到墨辞先的任何情绪,也猜不透这话里的意思。

  寝殿里,谢唯眼皮沉沉,几次要睡着,将将要打个哈欠时,耳边忽然响起砰地一声撞响,打碎了殿里的沉寂。

  他陡然惊醒,这才发觉是外面起了风,湿冷的风夹带着潮气,渗进了殿里,刮得竹帘簌簌拍打窗台。

  日光高照,照亮了四下隐隐绰绰的人影。

  谢唯觉得氛围不大对劲,却不敢上前插话,这是大人物之间的对话,哪轮到他一个小舵主来多嘴。

  不多时,萧衍的眉头总算舒展开,他眼中重新融起笑意,神色乏倦的说道:“我与墨阁老不过初次见面,怎敢劳烦。我已经很乏了,阁老请回吧。”

  “萧阁主此言差矣,”墨辞先说着,欲要起身,“中了蛊毒的身子,能撑到几时?你是我宗玄剑派的贵客,可万万不能熬坏了,老朽这也是好意,你就莫要推辞了。”

  他说罢,来到了萧衍面前,挨着床沿坐下。

  萧衍从他的话里品出了别的意思,想要推拒,未承想墨辞先竟是直接握住了他的手腕。

  萧衍微微抬动手臂,想要挣脱出手腕。

  然而就当此时,墨辞先忽然探出指尖,萧衍避无可避,眉心一冷,竟是直接被按住了,他的身子在瞬间像是僵住了,一点都动弹不得,人也透不过气。

  紧接着,一股凶猛的气劲直冲识海,如丝线般缠绕封住了他的神识,在里面四下扫荡。

  萧衍动不得,却是登时惊出冷汗——糟了,墨辞先这是在识人!

  *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虐受没有虐受,后面剧情需要(瑟瑟发抖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