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涨满双眼, 陆书聿垂下头。
他总是观察着池砚,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池砚不把现实世界放在眼里, 他一切按照自己内心的规则行事,不能用常理判断。
例如, 一个人对他很体贴,他很感激,便认为那个人是好人, 其实两者很难建立逻辑关系。
类比一下, 陆书聿大概知道在池砚心里的他是什么形象。
好人还是大好人?
这不太妙。
陆书聿调动仅有的理智思考, 这个喜欢不一定是他想要的, 自己不能成为少年人激荡心情后的余波。
五分钟后。
“真的吗?”他用池砚的语言回复。这三个字池砚经常用来应付别人。
在其他人那里是一种质疑和有点傻的纠缠, 在池砚那里是“我知道了,原来如此。”
翻看之前的聊天记录, 陆书聿:【这个冻干有点问题, 先不要买。】
池砚:【真的吗?】
陆书聿:【嗯。】
一段对话止步于此, 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
池砚收到后果然很安心, 回了一个:“真的。”然后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陆书聿可以坐过来,挨着他。
池砚只表达自己的心情, 甚至不好奇陆书聿是否喜欢他。
世俗爱情中的规则在他那里不存在。
陆书聿的心情有点复杂,高兴又沮丧,放下的膝盖轻轻碰着池砚的小腿, 他就望着那个地方出神, 再一抬头时, 注意到傅予正在看他。
取下耳机,傅予不知道看了多久。
陆书聿目光下移, 落到傅予的山羊皮鞋上,傅家世代名门,确实比他多了点保守的名流气质。
就在傅予耐不住,想把池砚叫到自己身边时,祁寒山把卷子飞到池砚手中。
“你看看最后一道大题怎么写,这个科目你擅长。”
“哦。”池砚慢吞吞回答,让陆言栀递根笔来,埋头思索。
傅予注意力转移到陆言栀身上,他问道:“复习的怎么样了?”
“还可以吧。”陆言栀很少和傅予说话,这会有点受宠若惊。
傅予又问:“有把握能上京大吗?”
“现在没把握。”虽然他脑袋聪明,人也努力,但是缠绕他的事件太多,让他不得不分心处理。
“我觉得你一定行。”傅予说完还不够,又夸赞了几句。他这么说其实带着微小的恶意的报复,在他接受的教育中,被夸的飘飘然是就是一个人最危险的状态。
但是陆言栀很少被夸,宛如久旱逢甘霖,快乐得不得了,人甚至还自信起来。
傅予:……算了,这人是个傻的。
“不要骄傲!”祁寒山强调,“但是傅予确实不常夸人,你得到他的认可也不容易。”
傅予:一对傻的。
这段时间,池砚把题做好,然后起身到石桌前,讲给陆言栀听。
“我懂了。”陆言栀一点就通,不需要池砚掰碎了讲。
池砚感受到当老师的快乐,怪不得祁寒山这么喜欢当。
“对了,池砚你是不是有一个很喜欢的画家?我叔叔买了他的几幅作品,就在家里。”陆言栀解完题,脑袋也灵活不少,转的飞快。
陆书聿站起来,绕到他身侧,顶着傅予的视线问:“要不要去看看?”
“好啊。”
进入房子,男佣捧着拖鞋,池砚双手拿着把它们并在一起,打开,露出一张笑脸:“谢谢。”
男佣被逗笑了,很紧张地看了陆书聿一眼,见他没有脸上责备的表情,才继续笑。
池砚换好鞋,想了想,把头上的帽子取下,另一个男佣立刻举着置帽架过来。
蓝色的帽子在陆书聿面前传递,然后被他看着放进另一个房间。
这一套流程很熟练,仿佛池砚就住在这里。对了,他确实来过这里一次,陆言栀邀请的。
想到这里,陆书聿微微眯起眼睛。
画在二楼的书房,推门进去,池砚看着高高的天花板,原来二楼打通了三楼的一部分,怪不得陆言栀的房间那么奇怪。
书房里除了书就是陆书聿最近喜欢的收藏品,几幅画挂在一个长长桌案的上方,桌案上放着一些精巧摆件。
里面每一样东西都比这个不知名画家所有的画加起来都高,但书房的格局被调整过,一切以那几幅画为中心,像是为这个画家建的圣殿。
池砚在看画,一会儿想画果然应该挂在博物馆,挂在家里容易变成装饰,一会儿又想,变成装饰又没什么大不了,外面的晚霞与星空,不也是每户人家的装饰。
而陆书聿一直静静看着他。
看了半个小时,“谢谢陆叔叔,”池砚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非常满足。”
走到门口,男佣举着帽子出来,池砚轻巧戴上。
祁寒山等人在门外相隔不远的花园里,他却转过身靠着门,等陆书聿踱步到他面前。
心跳地极快,陆书聿想难道这个世界真的由池砚控制,为什么他能知道到池砚想让他做的事。
在草坪上,池砚说:你可以挨着我坐。
现在,池砚说:你可以亲吻我。
即使老谋深算到这个地步的陆书聿,也慌了神,他上前一步,被那双漂亮如星云的眼睛慑住心魂。
池砚却抬眼看帽檐,向上吹了一口气。
应该不是在拒绝他吧,池砚做出动作。
帽子被戴在陆书聿头上,两只莹白如玉的手放在他耳朵上,在还没有回过神时,鼻梁上被轻轻印下一个吻。
门被打开,外面春风吹进来,池砚回头笑道:“谢谢陆叔叔的招待。”
陆书聿……陆书聿暂时不能出去了。
等他平复心情与身体,再出来时,池砚躺在野餐垫上睡觉,已经日暮时分,他安安静静,身体像一株植物,思想也想闭合的花朵,在花园隐身。
见到睡着的池砚,陆书聿松了一口气,此时将池砚视为自然中一处美丽的风景,反而能真切感到幸福。
……
在陆家短暂补眠后,池砚在八点赶到酒吧上班。老板在年后搞了许多新花样,比如多了一个驻场魔术师表演魔术。
魔术需要托来配合,池砚一开始是托,后来魔术师不要他了:“表演时,大家应该看我,不是看你。”语气像把魔术表演失败了一样。
“可是看我,你的难度就降低了。”
“呵,我是专业的,不需要。”
池砚只能在下面玩纸牌,非常薄,能够在开场天女散花的那种。
主管与男友已经和好了,现在男友每天接他下班,不过他感情生活甜蜜不妨碍他业务能力升级。
他连酒吧内最令人头疼的酒后骚扰都能解决。
池砚遇到过几次骚扰,这和在明德的情况不一样,上流社会的名字只在上流社会管用,这里不管是祁寒山还是陆书聿都不好使。
因为大家不认识他们。
主管此时就会出面,请或者按着客人坐下,亲自为他倒酒。
两人一个站一个坐,首先坐着的那个气势上就输一大截,而站着的手上有五千毫升装的葡萄酒瓶。
不管多醉的客人看到巨型酒瓶都会清醒,然后头向前向后仰,害怕为人客气的主管手一松,给他开瓢。
池砚站在一旁看着,与他有关的爱情,多是掺杂着暴力与欺骗,所以他的世界和别人的有所不同。有客人平静地面对他时,他在心里做出判断,这个人并不爱他。
有客人突然无故生气为难,他在心里做出判断,这个人可能爱他。然后找主管过来,主管请客人喝酒。
酒喝完了,事情也平息了。
如果平息不了,换个地方到医院解决,这个时候,情况就和明德差不多了。
大家就这样在主管手底下,风平浪静地生活。
小桃的生活也
PanPan
好了起来,慢慢把借池砚的钱还上,大喊:“我是自由身了!”
可能唯一不变的,就是池砚的调酒技术,一如既往地烂。
现在池砚喝下自己调的苦酒,认真研究下一个剧情:祁许联姻,青梅竹马被迫订婚;陆氏插足,小白花为爱穿婚纱。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