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即墨突然有了心事, 平常虽然也一脸寡相,好歹还能与人没正经的谈笑风生,最近连孙浩山靠近他, 都很难从他脸上讨到一点笑容。

  倒是小皇子一直挺正常的, 身边的人越来越多,有时候也愿意跟其他组员们调笑几句。

  陆即墨不打算明着弄清楚这件事。

  糖糖酒醉了说的那几句话停在他的心当口,不上不下割得人疼痛不止。

  有时候遇见训练休息的空档, 雀利尔会把训练服脱了丢在一旁的空地上, 回头衣服就不见了。

  是被陆即墨偷偷拿走后,捂在脸上跟个痴汉似的, 不停蹭鼻子前闻来闻去。

  Beta天生不会过多沾染其他信息素的味道,即使彻夜跟A深入交流,早晨只要洗个澡便淡得要命。

  所以,这也是很多Alpha喜欢找Beta做情人的缘由,可以进行无数次不负责任的标记,脖颈侧注射的信息素腺液挥发干净后, 连犬齿咬出的牙痕也跟着一起掉疤,完全干干净净的。

  然后就是。

  陆即墨总觉得闻衣服可能效果不佳, 即使他的听觉、视觉, 尤其嗅觉灵敏得要死,仍旧唯恐自己的鼻子不够优秀。

  趁着雀利尔大汗淋漓, 或者灰头土脸的情况,眼神示意米淼去给小皇子拿块热毛巾, 或者递一杯冰镇饮料的功夫,他也佯装着帮忙拿走小皇子用过的东西, 刻意靠近对方露出的脖颈闻几下。

  一切进行得悄无声息。

  陆即墨却愈发慌了神, 把主意打到了宋宜舟身上。

  他的黑客技术一向厉害, 稍微用光脑潜入主星皇室在任职员的秘密档案库,立刻能查出所有在皇宫工作的所有人的祖宗三代。

  宋宜舟的家底干净,这是进入皇室工作的必要条件之一,宋的父母双方属于星际中学与大学的在职教师,可以说是书香门第,家中目前只有他这一个独子,从小品学兼优,大学时期主修金融学,后来通过层层选拔成为皇家事务官后,又选修了星际法学与管理。

  陆即墨偷出近几个月内,关于宋宜舟进出皇宫的全部视频影音,认真记录对方的兴趣爱好、常去的场所、购物偏好的品牌,以及个人与父母双方的电话交流频率。

  陆即墨在努克斯学的追踪定位技术,没料到有朝一日会用在这种地方。

  但他心存不甘,即使知道自己做的和即将要做的,一旦被主星的安全局与皇室安保局发现端倪,往后余生必须在监狱里渡过。

  他偏干了。

  宋宜舟总共有四支个人终端,一支白天会放在更衣室的铁柜子里,他的父母知道儿子工作特殊,一般只会在周六日与宋宜舟进行星际视频通话。

  其中两部是用来处理皇室工作的工作号。

  还有一部专门单独连线的。

  陆即墨目前只能弄清楚这些资料,而且野兽直觉告诉他,那单独的一部个人终端极有猫腻。

  假若往常,他会选择更直接一点的方式来接近宋宜舟,不过现在陆即墨要更狡猾些,他必须保证自己绝对不会被抓到任何把柄。

  所以,他将白小白约出来见面。

  心思单纯的白小白哪里知道狗男人的阴谋诡计,以为陆即墨是弄到了阮棠的信息,火急火燎与他见面。

  陆即墨请他在高档餐厅用餐,白小白又不是从没吃过好的,直接问道,“姓陆的,我只能抽给你五分钟时间,快点告诉我,糖糖究竟在哪里?!”

  陆即墨从身旁取出一个包装精美的蛋糕盒,“里面分装了十几块微糖蛋糕,拿回去请你的同事吃。”

  白小白手拍桌面,“你疯了是不是?!我问你糖糖呢,你怎么能用请吃蛋糕来敷衍我?!”

  话说间,白小白扫了一眼蛋糕盒表面,包装的彩纸是极特殊的质材,用精美花瓣压制成一张纸的,全星网最火爆的五星级蛋糕,一盒子起码30000星币起价。

  陆即墨不露声色,“宋宜舟,你认识吧?”

  “他的爸爸是纳斯特星球大学的医学教授,我目前追踪到的情况是……”

  “糖糖在纳斯特大学?!!”

  白小白生怕他在哄人,赶紧打开个人终端登录星网查了一下。

  果真有个这样名称的大学,不过所在的星球坐标距离主星较远,不适合他现在立刻飞奔去找人。

  陆即墨只是抛出个话头,全凭白小白自我脑补,甚至将阮棠一个人带子求学的艰难脑补到热泪盈眶。

  气得恨不能锤死眼前的大渣男。

  “糖糖八成上辈子杀人放火,这辈子才遇见了你!”

  只要看见陆即墨好端端得吃香喝辣,白小白不停揪扯卫生纸擦拭鼻涕眼泪。

  “我的干儿子也是可怜,投胎做了你姓陆的儿子。”

  陆即墨的眼眶微红了一瞬,“你怎么知道是男孩子,一口一个干儿子,谁同意了?”

  “我tm还用你同意啊!!”

  白小白气得要死,“我tm天天帮糖糖做检查,是男是女我看不清吗?!”

  陆即墨脑子嗡嗡响个不停。

  其实是男是女早已经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

  他的糖糖还在就好。

  陆即墨忍住心底翻滚的疼痛,用手指把蛋糕盒强行推给白小白。

  “我说过这辈子再没有别的理想,我只要糖糖回来,所以这蛋糕一定记得给宋宜舟一块。”

  特别警告,“你千万别打草惊蛇,宋宜舟那边就当作不知道。”

  “我发誓,我如果不能把糖糖全须全尾地找回来,我左胳膊彻底残废,直接安装成EKT-89枪管,我拿来自毙。”

  晚上回家,陆即墨一直蹲在他的卧室里不出声,简清繁几次上楼催他吃饭,都被小儿子沉默地无视了。

  陆即墨的卧室里安装了数台拼装屏幕,启动后半屋子里盛满蓝幽幽的暗光,他对自己的窃听手段一向极其有自信,等待的几个小时内反而不停地折腾自己。

  白小白!

  白小白!!

  你最好是有用!

  数字表终于变成21:00。

  对面微弱的讯号与他的视屏相链接。

  陆即墨从小爱搞破坏,拆坏的玩意多,但组装的东西更多。

  他在每块蛋糕底盘下都安装了一颗好东西,白小白进入皇宫的检测系统绝对不会被轻易发现。

  屏幕中出现了各种品尝蛋糕的面孔,这些人都已返回自己的房间。

  宋宜舟应该对蛋糕没有多大兴趣,能看见他把蛋糕盒摆放在书桌间,然后离开,估计去洗澡了。

  陆即墨锁定这一只机械蜘蛛,启动程序后操纵着这颗微如绿豆的小东西,满屋子寻找安装光屏的数据线插口,或是摆放有个人终端的地方。

  陆绍峰回家已是凌晨,简清繁第一次没有按时休息,而是专门等在客厅。

  哈默机器人管家替大少爷拿了拖鞋。

  陆绍峰拒绝后,吃惊看向迟迟未睡的母亲,一脸错愕。

  简清繁用手拍了拍疲乏的额头,朝大儿子道,“你能不能劝一下小鹿,他好像疯了一样,连续几天回家不吃饭,总是待在他那个屋子里连影子都露不出来。”

  “他才刚死里逃生,又换了一条胳膊,我现在特别担心他的身体情况。”

  “你们兄弟两个要不然不回家,要不然回家也在忙自己的事情,你爸爸也长年累月待在军部。”

  家里太冷清了。

  简清繁抱紧双臂不停揉搓取暖,“当初如果强硬把阮棠带回家就好了,即使你们都不在,我也能抱着我可爱的小孙孙一起洗澡睡觉。”

  触及到伤心事般暗自垂泪,“要是知道阮棠那阵子有孕在身就好了,那孩子说自己无父无母的,一个人带着孩子在星球间讨生活,真的太难了。”

  “如果肚子里的孩子能顺利生下来,现在也该快一岁多,正是闹人的时候,但也是最可爱的时候。”

  陆绍峰心底知晓一切秘密,唯独不可揭穿。

  不由过来搂住母亲,替她擦拭眼泪,“小鹿的事情您就别管了,理不清楚的。”

  “先去睡吧,明天一早我跟他说,保证叫他更爱惜自己一点。”

  依照对母亲的承诺,陆绍峰清早敲响了某人紧闭的房间门,发现门缝微敞,并没有像母亲所说的那样,有锁起来的痕迹。

  推门进去,下一秒钟,直接被满屋子环绕的暴烈信息素冲到喉头窒息,又急匆匆大步退了出来。

  “陆即墨,你知道自己是SSS级吗?屋子里释放这样强大的信息素,假如再诱导你的精神力失控,你准备把咱们家给原地轰平吗?!”

  屋门大敞后,无尽的光线涌入黑黢黢的卧室中央。

  陆绍峰赫然倒抽一口冷气。

  陆即墨坐在转椅间纹丝不动,整个卧室内的家具全部漂浮在半空中,被强行压制的力量一点点得撕碎,连带玻璃制品也被精神力捏成碎粉,不停发出可怖的粉碎声。

  “财政部长家的四子李梓晨……电子政务局局长家的二儿子克劳迪亚……帝国审计署署长家的大公子林奇……内阁办公室秘书长威克莱……”

  陆即墨自顾自地在嘴里反复咀嚼这些名字,仿佛大块撕咬了猎物的脖颈,缓慢残忍地等待这只猎物的血液喷涌而出。

  “水性杨花……水性杨花……”

  陆即墨的眼神如死神一般,紧盯着唯一没有被拧碎的显示屏。

  屏幕间不间断地跳跃着一串涌动的数据。

  上千上万名帝国最优质Alpha的姓名不停地滚动。

  “每天晚上都要换一个……现在已经用了472个了……从他离开我那天就在用……”

  陆绍峰被他恐怖的模样一震,但是SSS级用信息素在房间内制造了鲜明的禁区,谁随便走进去都会被当场撕裂。

  不由警告道,“小鹿,我劝你不要太过分,这里是父母的住所,不是你发疯的地方。”

  啊啊啊啊啊!!!!

  陆即墨根本没听见他讲什么,双拳不停紧握着,嘎巴的筋骨扭动,彻底要崩坏最后一根理智。

  “他怎么能这样……水性杨花!!!他怎么能不要我了,又跑去找那么多的玩意!!”

  一声低沉的爆呵从陆即墨的喉头震动。

  卧室内漂浮的物品被一股脑得丢到窗户外面,撞击得每一扇窗户瞬间四分五裂,发出摧毁的炸裂声。

  “这是怎么了?你们兄弟倆打架了?”

  简清繁扶着额头踉踉跄跄过来,超级信息素浓度已经过载了,导致Omega头疼欲裂。

  “母亲,小心。”

  陆绍峰在陆即墨发疯之前,一把将母亲搂入怀里,谨慎地躲过房间的撕裂。

  轰隆隆一声。

  陆即墨卧室的一侧墙体轰然倒塌,刺眼的光芒直接将满眼的狼藉照耀得无处遁形。

  陆即墨嘴里含着腥咸的血汁,是他太过激动将牙床咬到出血造成的。

  “你不能这样对我!!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不甘心到想要直接冲进皇宫里去,把小皇子抓住捆起来,然后疯狂地犬齿咬他的脖子,满满注射性腺的味道,让雀利尔的肚子里也散发出他的专属气息。

  陆绍峰捂住母亲的头部,在一阵又一阵发狂声中问她。

  “小鹿的易感期是不是快要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