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司里为什么藏了号码牌?谁干的?
为什么只有玩家的寿司里有号码牌?
这个顺序具有什么含义?是按照什么规律排列的?
餐厅的氛围一时间凝固了。
有了李未然和左淮开的好头,大家都对这个表面上荒诞不经的南宫会长产生了浓浓敌意,一个个目露凶光。
南宫修一正经危坐:“好嘛!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把传菜的那个男侍者叫了过来,通过李未然的翻译,进行询问。
侍者说,每位客人的菜品在后厨分别摆好盘,就直接送过来了,绝对是随机摆放,后厨和餐厅以及中间的过道是有监控的。
南宫修一又问寿司是谁准备的。
侍者看了看一屋子的客人,欲言又止。
一再盘问之下,侍者才道:“会所的食材都是统一采购的预制菜和料理包,在加热之前甚至都没有开封过。”
餐厅内,咳嗽声顿时此起彼伏。
南宫修一立刻站起身,对众人九十度鞠躬:“诸位,这是商业机密,请务必不要外泄!”
高档度假酒店的招牌私家料理,居然使用了预制菜,这要是传出去,竹间古斋在业界就别想开下去了。
左淮道:“想要搞清楚号码牌是谁动的手脚,还有这个顺序代表什么含义,首先要推断它的排列规律,按照这个信息才能推断出其他线索。”
“这不重要。”李未然拿手指拨了拨自己桌头的1号牌,“现在最重要的是排查竹间古斋里的所有可疑人员,找到做手脚的人。”
话一出口,左淮就敏锐地察觉到,李未然并不是单纯地跟自己抬杠,而是刻意想要隐瞒什么。
“在此之前,弄清楚排列规律并不是什么难事,中校阁下。”左淮偏不想让李未然得逞。
“我认为这是一种本末倒置,翻译官阁下。”
两人针锋相对,各不相让。在场没有一个人敢说话,南宫修一90度鞠躬的腰一直弯着,一动不动,都发酸了。
这熟悉的对峙!
最后是洛希蚊子哼一样的发言打破僵持:“左神对不起,这次我站然哥……”
井天道:“我觉得左……我认为翻译官说得对。”他差点被洛希带跑,把左淮叫做“左神”。
王若虚道:“我也站左淮。”
倒是秦律出乎意料地说:“我站李未然。”
现在是三比三,只剩陆银没有表态。他看了看李未然,又看了看左淮,一副游移不定的样子。
左淮掏出一把枪来,拉开保险栓,放在了桌上。虽然他穿着符合翻译官身份的职业西装,但其实浑身上下藏了三把枪。
陆银一个哆嗦:“我站翻译官!”
“你……”李未然没有想到左淮居然使用武力威胁这么简单粗暴的无耻手段。
左淮道:“只是讨论一下号码排列规律。为什么这么抵触?难道说,你已经猜到自己为什么是1号了?”
这家伙太敏锐了!李未然沉着脸:“这些号码牌显然是随机分发,我只是运气不好,才拿到了1号。”
井天道:“这无法解释为什么号码牌能够精准发放给玩家,而没有误发给南宫会长,背后动手脚的人一定有办法知道一些特殊的信息。”
洛希道:“但这个顺序看起来毫无规律可言。左淮是最后一个进入副本的玩家,同时积分榜第一,但他的号码牌是4号。可见它不是根据进入副本的顺序来排列的,也不是根据积分排行。”
南宫修一在一旁小声道:“用排除法,首先不是身高。”
王若虚道:“鉴于左淮在积分榜上领先第二名将近一倍,实力一定是过硬的,我认为这不可能是根据智力或者武力排行。”
社恐的陆银唯唯诺诺道:“那个,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是根据资历排行的?”
“什么?”
“怎么可能?”
“因为我是一个新人,我的号码牌正好是7。”
洛希以为自己是最新的新人,没想到有人比他还新。
井天道:“这说不通!这里还有人资历比左淮更高吗?”
秦律反驳道:“这是一个思维陷阱。从没有规定,积分最高的人一定是资历最深,进入《方舟》最早的玩家。”
如果真是如此。资历排在井天和秦律后面的的左淮,居然能够一跃成为积分榜第一,还领先第二名将近一倍,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自然是有人不相信这一点。而要想验证这一点,最好的方法就是列出大家真正的资历排行。
好宝宝洛希很合时宜地提出了疑问:“那么,怎么才能判断大家的资历排行呢?”
“ID。”左淮道。
李未然帽檐下的目光略带杀气。
井天道:“那么我们各自把ID写在纸上,一起亮出来。”
左淮感到李未然眼中杀气更甚。
如果照井天说的方法做,李未然无疑是没法作弊的。他大可以任意写一个数字,但只要其他人的ID排列与号码牌顺序一样,就无需再验证他个人ID真伪,他定然是ID最靠前的那一个。
左淮料想他的ID肯定是排第一,而且数字很小,但当大家亮出来时,李未然的ID仍是让他露出些许诧然。
不止左淮,所有人都是一阵错愕。
因为李未然的ID,居然是四位数!
其他人都是六位数。
井天的ID是171258,秦律209316,左淮217059,王若虚228457,洛希233333,陆银233394。
只有李未然!他的ID是1984。
《方舟》世界真的还有这样的老古董存活于世吗?而且还榜上无名!
洛希没头没脑提醒他道:“然哥,你漏写两位数字。”
没有人会记错自己的ID。玩家可以通过意识调用系统面板,而每个人的ID就列在左上角。
左淮这才知道李未然为什么不愿意透露自己的ID。和他自己不愿意透露工号的原因一样。因为他是一号——0001。
李未然不愿暴露自己罕见的资历。但左淮只是耍了个花招,就白嫖到对方一个惊人的秘密。
“看来,号码牌确实是根据ID排列的。”左淮甚至压不住嘴角的得意,“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号码牌是谁放的。”
李未然一向冷清的灰眸已经杀气腾腾了。
秦律道:“我看这个号码牌是系统派发的,系统知道我们的ID排序很正常,但它究竟有什么含义?”
洛希道:“不会真的是死亡预告吧?那然哥——”
话音未落,秦律脸色骤然一变,看向李未然:“有情况,小心!”
在她出声提醒之前,左淮已经扑向李未然,两人滚出一米远去。就在李未然原本坐着的位置,从榻榻米下方刺出一柄唐刀!
刀身漆黑,刃口银白,刃与刀背的边界磨成了规律的波浪形,看上去锋利无比。它扎了个空,随后便抽了回去。
如果李未然没被左淮扑倒,非得被这把刀捅穿腰子不可。
洛希对南宫道:“罗一鸣!你暗算我们!”
“这他妈真的和我没有关系!”
餐厅一片混乱,谁也不知道,刀接下来会从哪块榻榻米下面捅出来,众人纷纷退至走廊。连南宫修一和侍者也一同退了出来。
但这之后,就再也没有动静。
南宫修一连忙让人去拆了榻榻米。没有发现什么机关,榻榻米上只有一个洞,底下根本藏不了人。
这种建筑下层部分是空的,但完全没有被人闯入过的痕迹,房屋四周的雪地也没有脚印。况且正常的唐刀即便能穿透厚重的木板,也不可能扎到这个高度。
王若虚道:“这……难道号码牌真的是死亡预告……”
井天脸色十分难看,因为他就是2号,紧跟在李未然后面。
谁也不知道这个号码是死亡顺序,还是被袭击的顺序。如果是前者,李未然一定会再次遭到袭击。如果是后者,那么不等李未然被干掉,就该轮到他了。
洛希道:“这不科学!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是你搞的鬼,罗一鸣!”
“我一直都和你们在一起,这还不能摆脱嫌疑吗?”
“如果你想洗脱罪名,当然要和我们在一起。但你可以指使别人去做。”
通过李未然和左淮的试探,这个副本的NPC确实都是普通人,没有什么非自然力量。南宫修一不可能有分身术或是法术,如果他真是元凶,只能派手下去偷袭李未然。
但南宫手下又有什么人,能完成如此匪夷所思的刺杀?
同样毫无头绪的是,号码牌是何时以及如何放进寿司,并与玩家ID顺序对应。
李未然道:“我认为这件事和匹萨斯基的死以及朴教授的失踪有关。”
洛希道:“你的意思是,杀害匹萨斯基的凶手,就是发放号码牌并袭击李未然的人?”
井天道:“这很可能是两个人干的,你为什么这么笃定?”
李未然道:“因为匹萨斯基的死,其实是一桩密室杀人案。”
竹间古斋是高档度假会所,客人都是有身份的人,服务员薪资待遇也是业内顶尖,偷鸡摸狗丢饭碗的事绝对不碰,所以竹间古斋的客房是没有锁的。
那么,何来密室一说呢?
听到李未然的高论,大家一脸懵逼。
只有左淮瞬间对上李未然的思路,他言简意赅道:“过道和庭院都有监控。”
大家瞬时了然。
确实,在监控下凶手无法自由进出房间,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密室。凶手一定是通过特殊手法达成谋杀,这就和李未然刚才遇见的刺杀很相似了。
看来只要找到刺杀李未然的人,凶案就迎刃而解了。
洛希看向李未然:“那接下来怎么办?”
“洗洗睡吧。”李未然说,“我们聚在一起,凶手怎么动手?给他机会做案,我们才有机会抓住他。”
大家纷纷点头,深以为然。
南宫修一积极道:“中校,我给你们安排了露天温泉。”
李未然揉了揉鼻子:“不用了,我晚上住哪?”
“我让人带你去!”
李未然率先离开。众人也各自散了。
只有留在最后的井天脸色难看。如果凶手接下来的目标是他,他一旦失去众人照应,很可能被凶手单杀。
秦律对他道:“天无绝人之路。”
井天感觉这个女人在幸灾乐祸,眼皮直抖。他名列积分榜第十九,经历过最难的任务是SS,怎么能折在区区S级任务上?
秦律凑近他,小声透露了一条信息:“你知道吗,那个人出现在这个副本了。”
她说完便离开了,空留井天在原地发愣。
“那个人”,除了是指那个外挂商,还能有谁?
井天在一瞬间就推断出了外挂商的身份——中校,李未然。
秦律的ID表明她比井天进入游戏要晚。她一介女流,积分竟然能跃居积分榜十五,领先井天四名,这里面一定有外挂的功劳。
在李未然和左淮的对峙当中,她没有选择积分榜第一的左淮,而是站在李未然一边,可见她对李未然的信任甚至高过了系统认定的强者。所以,李未然一定就是那个外挂商!
ID为1984,名不见经传,但讨论版永恒流传着他的招牌,只要愿意消费积分,就可以换到一枚金手指——也就是传说中的外挂。
人类总是向往特权的,拥有外挂就相当于在一视同仁的《方舟》世界拥有了特权。
但欲望往往也催生着悲怯,《方舟》玩家最恐惧的两句话——
一个是系统说的“游戏开始”。
另一个是李未然说的“你的外挂即将到期”。
井天一直看不起带金手指的玩家,直到今天,金手指的诱惑就摆在了他的面前……
竹间古斋的客房内。李未然偶感风寒,昏昏沉沉,本想早点睡觉。但这是副本的第一晚,肯定会有生意找上门来,于是没换衣服,美滋滋地等在房间里。
谁知道等来的不是火烧眉毛的井天,而是左淮。
“您有事吗,翻译官阁下?”
左淮说:“今晚我在你这过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