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被这凭空出现的巴掌抽得整个人都懵逼了,心里再惊恐也叫不出声来,只抖得跟筛糠似的,就差没尿裤子了。

  看着皇帝这德行,韩清容只觉得自己眼睛都快要瞎掉了,心里涌上浓浓的厌恶,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不想离这人太近。

  不过,厌恶归厌恶,该办的事情还是得办才行。

  “凌璟昊,你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吗?”等这隔空的巴掌停了下来,韩清容适时地再度出声,他心里明白,是两个孩子在替他出气呢!韩清容觉得心里暖暖的,又有几分好笑,有荀子涵那个活泼的孩子在,他的谨儿,就是想沉闷,也不太沉闷得起来呢!

  “……”皇帝一脸怔然地看着他,完全是一副神思不属的模样,莫名的可怜,然而,可怜之人,却必然有可恨之处,这一切的后果,全都是他多年作恶的所致,除了他自己,他怨不得任何人,也没有资格怨任何人。

  毕竟,当年先皇给了他选择的机会,他却自己推开了不是吗?

  韩清容看着这样的皇帝,心里那点恨意,不知何时已经消散无踪,此时此刻,他不过是个想要替自己的孩子讨回公道的阿么而已,这个男人,根本不值得他恨。

  “清……清容,我……我其实,心里一直是想着你的……”皇帝怔愣了许久,久到韩清容以为,他可能就这样被吓傻了,不料,皇帝却又突然开口说话了,说出来的,竟然还是这样恶心人的话。

  “……你是被吓傻了吗?还是以为,我被你关傻了?你所谓的心里想着我……是什么意思呢?你不会以为,到了这种时候,我还会轻易被你蒙骗吧?”事实上,韩清容从来都没有相信过皇帝,当年之所以答应先皇的请求,也不过是为了韩家而已,跟他凌璟昊可没有半点关系。

  “清容!清容……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我心里真的是有你的……当年……当年是我太轻了,我只是下意识地想要反抗先皇的安排,我不想当一枚棋子,我……”皇帝像是突然从梦中惊醒过来一般,也不惊恐害怕了,竟是直直地朝着韩清容扑了过来,韩清容避让不及,让他一把抱住了双腿,想退都退不开去。

  “放开!”韩清容眉头瞬间紧锁,恨不能一腿把皇帝给踢飞出去,可是,皇帝却突然变得大力无穷,无论韩清容如何挣扎都没有办法让他松开。

  荀子涵和凌昱谨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却仍旧是不方便现身,便继续在暗中动手,反正有空间在,谁也发现不了他们的存在,反而会让现场的灵异氛围变得更加浓厚。

  “小白,继续揍他!阿么是他能碰的吗?我可是听说了,阿么回临西之后,碰到了他的初恋情人了呢,人家一直没有娶亲呢……”巴拉巴拉,荀子涵忍不住讲起了他从小双那儿听来的八卦,心里还暗自遗憾着,这一次行程匆匆,居然都没来得及见一见阿么的初恋情人,真是太亏了。

  凌昱谨自然是见不得自家阿么被皇帝纠缠,从空间中出来躲在暗处,几道掌风毫不客气地挥出,把那抱着韩清容耍赖皮的皇帝,打得往后倒翻着滚了出去,等他再想扑上前去抱住韩清容时,这样的诡异情况就会一再重复,逼得他再度忆起之前的惊恐,顿时冷汗直流。

  “谁!谁在那里!朕是真龙天子!别想在朕面前装神弄鬼!”皇帝叫嚣得挺大声,长了脑子的人都能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可惜,这主意今日是打错了。

  韩清容冷笑一声,凉凉道:“别喊了,不会有人来的,我既然敢出现在这里,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凌璟昊,你我之间的账,我没兴趣算,今日我来,只是想跟你说说,谨儿的事情,你欺负我的孩子,倒是真狠得下心,忘了他身上也有你的血脉了吗?”

  皇帝想转移话题,韩清容却是不许,冷冷的一番话,便又把话题正了回来,皇帝被他森寒的眼神冻得一个哆嗦,眨眼的功夫,神色又是一变,继续哭诉起自己的衷肠来。

  “清容!清容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我心里一直是有你的!十几年前就有你了!只是,我拉不下面子,谁让你是父皇安排的人呢?我不想做父皇的棋子,我想做我自己……”皇帝不厌其烦地强调自己的立场,强调自己的真心,可惜,他的所谓立场和真心,在韩清容和荀子涵、凌昱谨听来,除了虚伪,就只剩下恶心了。

  这种男人,怎么可能会有“真心”这种东西?他当全世界的人,除了他以为都是傻子吗?怕是脑子里进水了吧!

  听着仍旧在不断哭诉的皇帝的言辞,荀子涵只觉得满心的不可思议,喃喃道:“小白啊,一个男人无耻到这种程度,也是不容易了,当年,你皇祖父到底是看上他什么了?皇室就真这么没人了……”

  总觉得,先皇的智商有点堪忧啊……

  “你不想当棋子?所以,所有人都要成为你的牺牲品?凌璟昊,你以为自己是谁呢?真龙天子……你配吗?你连个人都算不上,还配自称为真龙天子?简直就是个天大的笑话,我只觉得,恐怕连老天爷都要看不下去了!”韩清容听着皇帝可笑的言论,差点都要笑出声来。

  这个男人到底哪里来的自信,觉得有人会相信他这么一番谬论?

  看着皇帝如此窝囊的表现,凌昱谨突然眉头轻轻皱了起来,一个在脑海中曾经一闪而过的猜测,再度显现出来,或许……那个猜测,才是最接近事实的。

  “小白,你在想什么呢?这么专注。”荀子涵见韩清容也没表现得多么的伤心,反倒是好几次都被气乐了,他也乐得躲在一旁看热闹,时不时还要小小声地发表自己的看声,只是,凌昱谨竟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一扭头才发现,他家小白正发呆呢,这可稀奇了。

  “或许,这一次迫不及待地公布我叛国罪名的旨意的人,并不是我父皇。”要知道,在京城,想要他凌昱谨死的人,可多的是,尤其……是他那几位皇兄,恐怕做梦都在想着怎么整死他吧!

  “……你的意思是,是你那几个兄弟做的?倒也真有可能哦,皇帝这么窝囊,身体也没差到哪里去,怎么肯主动去败坏自己的名声呢?他肯定还想着如何压榨你的剩余价值呢!”荀子涵的脑子也转得飞快,经凌昱谨这么一提醒,似乎所有的线索都连接了起来,形成了一个完整的链条。

  皇帝那么爱惜自己的羽毛,怎么可能自己去拔呢?显然,是有些人等不及想要坐上那张龙椅了,毕竟,战乱发生,宫廷生变也算得上理所当然么,很容易就能造出个天时地利人和啊!

  可惜,这天时地利人和的基础,却是以凌昱谨的消亡为基础,那也看他们答不答应!

  荀子涵和凌昱谨,一边小声地讨论着,一边关注着韩清容那边的情况,不知不觉间,一个时辰便过去了,再看皇帝时,他已经是一脸颓然地坐在地上,额边的散发被冷汗浸湿,那失魂落魄的模样却是丝毫不能引来别人的同情。

  “凌璟昊,你不计较你这么多年来对我的囚禁,也不计较你这些年对韩家的所作所为,但是,谨儿是皇后嫡子,是唯一有资格被封储君的人,我奉劝你一句,别把自己想得太太高高在上,我回来了,韩家,就不可能再继续保持沉默,大战在即,谨儿又立下大功,你若是不能给出一个公正合理的封赏,韩家和颜家,当然,还有我韩清容,绝对不会放过你。你可不信我的威胁,但是,也一定想清楚惹怒我们的后果。”韩清容毫不客气地明言这是威胁,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皇帝的模样,高冷得让荀子涵都忍不住直鼓掌了。

  “阿么霸气威武!太帅了!皇帝就该被这么对待,没啥本事还成天在这里瞎逼逼,就该有人收拾收拾他!”荀子涵一边可劲儿地鼓着掌,一边还不忘狠狠地吐皇帝的槽,那头,皇帝却被韩清容这样从未见过的一面,给彻底惊呆了。

  他以为,他可以再一次制住韩清容,至少,可以再一次把他困在自己的身边,可是他突然发现,面对韩清容,他竟是什么也做不了。

  此时此刻,他才终于意识到,站在他面前的人,不是任他欺辱也不能反抗的皇后,而是韩家幼子韩清容,那清雅高冷的气质,是他根本就无法高攀的。

  “清容,朕一定会禀公封赏谨儿,我做了这些,你是不是……能够回到朕的身边,朕一定会好好待你的……”到这个时候,皇帝还在做着他的春秋大梦,韩清容差点再次被气乐,看向皇帝的眼神,简直就像是在看着一个傻瓜。

  无药可救的傻瓜。

  “凌璟昊,你也配?”说罢,不待皇帝有任何反应,韩清容转身就走,几个眨眼的功夫,便离开了皇帝的寝宫,等皇帝缓过神来追出去的时候,哪里还看得到他的人影?

  顿时,皇帝失魂落魄地垮下了肩膀,等他看到外面躺了一地的宫人时,瞬间怒不可遏地吼了起来,“来人!把这些狗奴才都给我拖出去!”

  何文昌作为皇帝的心腹,在这种时候必然是要出场的,他的出现,也一如既往地有效地安抚了皇帝暴怒的情绪,甚至还让他的心里,燃起了重新得到韩清容的希望和野心,只是,皇帝并不知道,韩清容的出现,已经彻底打破了宫里的僵局,他这个皇帝的太平日子,算是彻底没指望了。

  第二日,皇帝临朝,第一件事便是让何文昌宣读了为六皇子凌昱谨平反和封赏的圣旨,这毫无预兆的转折,让同在殿上的大皇子和二皇子满目震惊,反射性的第一时间便出列反对。

  “父皇!此事万万不可啊……”

  只是,他们还没来得及喊完,便被皇帝重重地一拍桌案给惊得收了声,没有任何一句解释,只有一通怒骂责备,一切已成定论。

  凌昱谨从头至尾都冷静如常,等旨意宣读完毕,他淡定地出列叩谢皇恩,又淡定地拿着圣旨走回到武官的队列,对仍旧跪在地上的大皇子和二皇子,一眼都不曾多看。

  这两人,已经没有资格与他为敌!

  凌昱谨被封谨王,在皇位没有更迭的情况下,作为第一个被封王的皇子,这在东旭国历史上,还是首例,而满朝文武的反应证明——这是众望所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