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事与愿违,荀子涵急着想要离开隆城,隆城却轻而易举地留下了他。

  因为,他……生病了,半夜突发高热,久久褪不下去,就算喝了灵泉水也毫无作用,只能就着大夫开着汤药,苦苦熬着。

  荀子涵表示,他的金手指,真的有点像鸡肋啊,敢不敢更有用点儿?

  “很苦……”再一次从沉沉昏睡中醒来,荀子涵眼睛都还没有睁开,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浓郁的药味,顿时秀致的五官就皱成了“苦”字形,反射性地把头缩进了被子,小小声地嘀咕着。

  他知道躲不过,可是,还是想躲啊!中药神马的,真心不是人吃的……

  “涵哥儿,你病了,不吃药怎么好?乖,你身上的热度还没有完全褪下去,必须好好吃药,我准备好了蜜饯,喝完药就吃好不好?”面对荀子涵,凌昱谨永远都有用不完的耐心,哄起荀子涵来,那语气简直就跟哄三岁小孩儿似的,听得一旁的韩宇铮有些哭笑不得,然而,看到床上反应得更像个三岁小孩儿的荀子涵时,韩宇铮更加哭笑不得了。

  得,他这个当舅舅的,还是别在这儿碍眼了,人家小情人儿之间的小情趣玩得可好了。

  韩宇铮识趣地离开了房间,却在门外遇到了一个笑得一脸温文的男人,而且,这个人,他认识,东旭国极富盛名的年轻富商——孟浩钦。

  “孟老板,幸会。”韩宇铮嘴里说着幸会,心里却悄然警惕了起来。

  这个男人,可绝对不像表面那么温和,一个不留神,可是会被坑的。

  “原来是韩将军,久仰久仰。”孟浩钦的一言一行,将这句“久仰”表现得淋漓尽致,只是,韩宇铮看起来不怎么动容罢了。

  孟浩钦也没在意韩宇铮的回应,不必人家先问,他便主动提及此行的来意,“韩将军,在下是来探望荀公子的,不知……可否方便?”

  嘴里问着“可否方便”,他身边的保镖,却一直卡在门边不让韩宇铮关门,霸道得这般理所当然,也是让人有些没脾气了。

  恰巧屋里的荀子涵还在闹着不肯喝药,被自家小白哄得正高兴呢,结果,来人打扰了,他顿时就没兴致了,也觉得有些丢脸,默默地探出头来,凑到药碗边,皱着眉头,任由凌昱谨将整碗褐色的汤药喂了下去,顿时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像是被泡进了苦药里。

  “苦死了苦死了……唔!”嘴里被及时喂进一颗蜜饯,荀子涵可劲地咂吧咂吧嘴,可算是缓过神来,有些脱力地倒回枕头上去,额头上覆着一层薄薄的热汗。

  凌昱谨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门口的动静,只温柔地拿干净的面巾为荀子涵拭去额头的汗水,又仔细地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热度褪下去了,你再睡一会儿。”

  病人么,不就是吃了睡睡了吃么?荀子涵表示,这样的设定接受起来完全没有问题,嘴里含着的蜜饯吞下肚去,享受着自家小白温柔地照顾,荀子涵笑得唇角微弯,不多一会儿就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像是从一开始就没有注意到门口的热闹。

  待荀子涵睡熟过去,也不过几息功夫,最近原本就因为赶路而特别疲惫,再加上昨晚受到了惊吓,大夫在给他检查身体时,甚至还发现他大腿内侧的皮肤都被磨得红肿不堪,甚至有的地方还破了皮,也正因为这样,荀子涵来势汹汹,压根就硬扛不住。

  凌昱谨看着荀子涵安心的睡颜,只在床边略停留了一下,便放下床帐,缓步走到了门口,“孟老板,昨夜多夜你对涵哥儿伸出援手,您若有时间,可否赏脸楼下喝杯茶?”凌昱谨压根就没打算让孟浩钦靠近荀子涵,这个人他昨夜没有认出来,但却并不代表他不知道这个人。

  正如韩宇铮的感觉那般,他也会不自觉地防备着这个男人,更不会让他靠近荀子涵。

  “无妨,请吧。”凌昱谨认出了孟浩钦,但孟浩钦却只是觉得凌昱谨有几分面熟,他以往在京城行走的时候,并没有与凌昱谨碰过面,自然是与寻常人一般,认不出这位深居简出的六皇子的面貌,只是觉得他的气度不凡而已。

  这个时候,孟浩钦只当凌昱谨是临西韩家的人,有这份气度倒也理所当然,并没有多想其他,等日后在京城再度相遇时,他才恍然大悟这人的真实身份究竟为何。

  这些事情,睡得昏天暗地的荀子涵自然是全然不知,他只知道,自己一天难得醒来几次,这点难得的清醒时间,还得忙着吃饭喝药,往往他还没来得及醒过神来,又再一次睡了过去,他都想给自己封个睡神的称号了。

  自然,他也不知道,他的那位救命恩人,在他养病的这几日里,天天雷打不动地来客栈报道,但每一次都会被凌昱谨毫不客气地拦下,如果只是这样,孟浩钦也不至于真的就怕了凌昱谨的霸道,真正让他无奈的,是荀子涵的状态,每一次来他不是在睡觉就是即将睡着的路上,他也无可奈何啊!

  孟浩钦早就察觉到了自己对荀子涵这份从未有过的耐心,甚至那种在心里悄然而生的好奇,也让他惊讶不已,对于这个自己从未接触过的单纯又机敏的小家伙,他真是感兴趣极了。

  一定不能让他从手边溜走。

  孟浩钦心里打定了这样的主意,虽然习惯性地隐藏着自己的心思,但对于对他特别关注的凌昱谨而言,孟浩钦看向自家涵哥儿的一个小小的眼神,他都能看穿其中的深意,自然是更加不想让他接近荀子涵,这几天时间里,已经默默喝下了几大缸子陈年老醋。

  于是,荀子涵的病,就这么被他家小白给酸好了……

  好吧,言归正传,躺在床上静养了整整五日,荀子涵总算是满血复活了,舒服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荀子涵差点没像猫似地喵喵了一声。

  生病可真难受!还是健健康康的舒服啊!

  只是,他家小白一个人生什么闷气呢?

  “小白,你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吗?”荀子涵心里笃定地表示,这几日他一直窝在床上养伤,惹小白生气的人,那必须不能是他啊!果断跟他不会有关系!

  “……没事,那孟浩钦每日这个时候都会来找你,你要见吗?”就算心里早已是醋海翻涌,但凌昱谨的表情却仍旧淡定如斯,让荀子涵一点也瞧不出来。

  好吧,其实是他根本不知道孟浩钦是谁好嘛,看得出什么来才有鬼吧!

  “谁?”荀子涵听到陌生的名字有点懵,下意识地问了出来。

  “你的救命恩人。”凌昱谨依旧淡定,不过,眼里却悄悄染上了些许笑意。

  “那个人啊……他找我有事吗?他怎么知道我们住在这里?他不会是什么坏人吧?你和舅舅的身份都挺敏感的,小白,咱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那什么救命之恩,还是等以后有机会再找他报……”荀子涵低着嘀咕了一长串,言语间的重点,却全都是对他和舅舅安危的担忧,让凌昱谨心里最后那点醋意,也瞬间消散无踪。

  “只要你的身体没问题,我们可以马上出发。”荀子涵的身体已经无碍,凌昱谨的心也落回原处。

  “完全没有问题了!”

  于是,在荀子涵的强烈要求下,一行人很快离开了客栈,等孟浩钦得到消息时,他们都已经出了隆城,朝着既定的目标继续前进了。

  “呵呵,有意思的小家伙,我很期待,咱们的下一次见面。”孟浩钦虽然觉得有些遗憾,却也没怎么在意,转头就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而病愈的荀子涵,一路精神抖擞地骑在马上,还有心情欣赏沿途的风光,当然,这都得在马匹走得不太快的情况下。

  “为何不要坐马车?”荀子涵因为骑马而受了伤,凌昱谨自然是心疼的,原本离开的时候是准备买一辆马车代步的,可荀子涵却是不乐意了。

  “我还是比较喜欢骑马的感觉,就算我不会骑,也还是喜欢。”横竖都有他家小白在么,而且,侧着坐在马上也不会磨到大腿内侧的皮肤,舒服着哪!

  呃……貌似,暴露了什么?

  “小白,你……知道啦?”荀子涵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凌昱谨,默默心虚了一把。

  “下次受了伤,必须要告诉我,我,会心疼。”当凌昱谨看到那一片红肿破皮的伤时,他心疼得心脏都揪了起来,可是,他又哪里舍得去责备荀子涵呢?只能更细心地照顾和保护了。

  “嗯。”荀子涵兀自冲着凌昱谨笑得甜蜜蜜,压根就不知道自己的笑容于凌昱谨来说,有多大的杀伤力,还一径在他怀里窝得心安理得。

  他不肯坐马车其实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一旦遇上了刺客,不懂武功的他还坐在马车上,简直就是一大拖累利器,想想都无法接受,还是骑马比较方便逃命,这种时候,有没有男子汉气概的都不重要,谁能活到最后,才能笑到最后嘛!

  为了他家小白的安全,少一点男子汉气概什么的,完全不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