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都市情感>感官刺激>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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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学时,班主任为了防止处在青春期的躁动男女早恋,总是煞费苦心,无论是晚自习去操场抓人,还是用尽言语手段暗示,总之好坏话都说尽了。即使展禹宁不是这些话的受众,但却依旧记得他曾说的话:

  早恋什么啊,你们要是真的在一起还算好的,要是没在一起你们就看吧。多少年后同学聚会再见面,早撕破脸皮了还硬凑一起,要是别人拿你们这些事出来说,你们尴不尴尬?

  想来是挺尴尬的,所以纪少慈自高中毕业后就人间蒸发了。其实费尽心思想和他攀上关系的大有人在,只可惜他原先的联系方式全换,也再没在任何同学聚会中露过面。

  幽默点来说,展禹宁觉得自己应该欠了他们个优秀人脉。

  “一语成谶啊...”

  “你说什么?”醉醺醺的男人提高了音量,被吵得没听清,附耳凑到展禹宁嘴边:“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谢云暄的神色越来越阴冷。

  “他上学时就和别人关系淡。”展禹宁督到那抹厉色,垂首暗笑了一声,假借碰杯推开他说:“也应付不来这种场合,应该不会来吧。”

  谢云暄从他的口吻里听出一种了然于胸的熟稔。

  “嗐!胡说什么,这都多少年了,你没听说吗?”男人说:“他,纪少慈,人家现在都是纪总了,天天见大世面,这种小场合有什么应付不来的?”

  他知道,他当然知道,不会有人比他还清楚了。母亲火化当天,他拦到了纪少慈的出租车,清瘦温和少年褪去了青涩,矜傲又清贵,往日的温存体贴不再,看他的眼神像看陌生人。

  偏偏那天重逢遇到他,展禹宁却还以为是命运。

  “大老板?”

  “听说是继承的家里的公司,这人低调得很,上学的时候什么都没说。”

  “那种大忙人岂不是更不会来了嘛。”

  “大老板也有旧友啊,之前老杨和老张结婚,他不是说忙不能到场吗,我还以为着这次展禹宁在,他一定会来呢。”

  “哎呦喂,老展和谁关系不铁啊。”男人对着展禹宁挤眉弄眼道:“不过纪少慈要说最好,那确实只有咱们老展,是吧?”

  展禹宁含着杯沿,一直沉默的谢云暄却沉着声音插了进来:

  “纪少慈是谁?”

  “哈哈哈,展老师,你学生对你八卦感兴趣啊。”男人愣了一下,哈哈大笑,用揶揄的眼神看着展禹宁道:“给不给说啊?”

  一众人笑得东倒西歪,展禹宁和那个名字就跟一对小情侣似的,被轮流拿出来打趣开玩笑。展禹宁脸色发白,有点虚弱地把嘴唇浸进酒杯里,泡得唇瓣烂红发烫,抿起来机械地扬了一下:

  “说呗。”

  明明是谢云暄自己问的问题,可他几乎要将后槽牙咬碎。

  “纪少慈那人吧,为人又傲又孤僻,整那清高样,和谁都划清界限似的,满眼就只有学习。但有一点奇怪啊,就是他偏巴巴地跟着老展屁股后头跑。有天儿早上我起晚了,出宿舍门看到他搁门口看着书罚站,我问他干什么呢,他说他在等你,那时候你在床上睡得跟死猪一样!他一点不着急。”男人用胳膊拐戳戳展禹宁,问:

  “欸,我都想不通啊,纪少慈那种人怎么和你混到一块去的?”

  不,不是这样的。只是你们不了解他,其实纪少慈听话好骗又好哄,特别心软,只需要一点点小把戏,就能够让他对你死心塌地——展禹宁开始是这样以为的,后来才知道,只是因为他运气好。

  他来得巧,刚好在纪少慈一无所知,毫无防备的时候第一个对他招手。只是这个运气绝无二次了,透支之后,作为玩弄他人真心的代价,他整个人生都开始天翻地覆。

  “不是这样的好吧。”杨一鸣说话间不知怎的看了一眼谢云暄,道:“老展对纪少慈也好的很,就你刚刚说的那写检讨的事,当时是为了给纪少慈过生日,带了手机点蛋糕,结果被傻逼举报了,他就是因为这个才写了一个学期的检讨。”

  当时杨一鸣还吃过味,明明他才是和展禹宁一个宿舍,天天混在一起的好兄弟,怎么展禹宁就非得为了纪少慈铤而走险,第一的位置都要空着留给他。谢云暄奇怪为什么从宴席开场半天没有一个人问过纪少慈。因为纪少慈和所有人都划清界限,除了展禹宁。

  “因为老展那会就知道他家里有公司吧。”有人站起来,给展禹宁的空杯子里斟了点酒:“好兄弟现在成有钱人了,老展你走大运啊。”

  酒液迸溅到展禹宁的手背上,他瓮声道:

  “我们毕业之后就没联系了。”

  “.......嗐,这种人都不是一般人,想来也不会和我们这种人保持联系咯,人家哪看得上啊。”男人一屁股坐回位置上:“真羡慕啊,哥们干一辈子也没人家资产一个零头吧,这种人就是天生的人生赢家啊,含着金汤匙出生,一辈子顺风顺水,要钱有钱,要人有人。”

  杨一鸣说:“有钱是有钱,感情那是另一回事。”

  “我靠,老杨,你现实一点吧,你知道人家公司都要准备上市了吗?这种人除非以前有点旧交情,和我们就是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谁甩这种人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啊?分明不识好歹啊。纪少慈上学那会和没和谁谈过恋爱?你问问去,人家知道不得肠子都悔青了。”

  展禹宁的右手抖了一下,藏在袖子里的伤疤又开始隐隐发痛发痒。后悔,他知道,他再清楚不过。这种感情太强烈了,他过去九年的每一天都在温习,几乎是刻在条件反射里。记忆倒回至无数个他抓着信的彻夜无眠,倒回到他从拿着刀抵着自己手腕,用自杀哀求纪少慈心软,要求他陪自己一晚的那个零下的夜。

  窒息的眩晕和鲜血涌动的感觉一样鲜明,纪少慈掐着他的脖子,一字一顿地问自己到底为什么要逼他。

  救护车的时候他甚至没有知觉,只知道纪少慈衣服都被染深了,抱着他的脸上也会有一瞬间的失神和惊慌,而展禹宁最怕的就是他无动于衷。所以那一刻他就像个胜利者,无所不用其极,用最极端最恶劣的方式来证明自己还能够有点价值。

  纪少慈说,你就是个疯子。

  他骂人也很含蓄。纪少慈那时候喜欢诗,想来他的人生真就像诗一样,就算是不好的经历也会留下忧郁美丽的文字。至于他这种咎由自取的反派角色,只能活成一本低俗小说,情节越是不堪,越是被人拍手叫好。

  让人看够了笑话再叫骂两句,无论是被录制下隐私视频,还是被学生下药强奸他都可以不在乎,他用这种羞耻所带来的痛觉来惩罚自己,作为纪少慈不肯给予他的,存在的意义。

  “肠子悔青的是你吧,当时没跟人家多说两句话。”

  “我是后悔啊!”男人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五官皱成一团一脸痛定思痛的模样:“谁知道他家里有公司啊!当时就觉得他横着走,草,我要是家里有公司,我他娘的也横着走。”

  周围人都在笑。但展禹宁却冷得打了个寒战。已经习惯的感觉突然之间变得难以忍受,比起无穷尽的后悔,他近乎白蚁噬心地焦躁起来。他好害怕谢云暄会知道,知道他是这样肮脏不堪的人,还厚颜无耻地把自己包装成受害者的角色。

  “老师。”谢云暄低着声音,快被他一直喝闷酒的举动气疯了:“别喝了。”

  展禹宁就像聋了一样没听到他说话一样。

  “别喝了!”

  谢云暄猛然抓过他的手腕,却发觉他手掌里全是冷汗,手指还在发抖,而展禹宁惊慌失措地看着他。

  这一动静惊扰了还在说笑的其他人。

  “哎呦,怎么了这是?怎么还吵嘴了呢?”

  展禹宁甩开了谢云暄的手。

  “小同学,大人喝点酒难免的啊。”男人手快,掂量了一下转盘上的酒瓶,也愣了一下:“草,疯了吧老展,一瓶白的快给你都干完了?”

  “真假的?”男士二号也前来一探究竟,最后对着展禹宁竖起了手指:“牛逼呀,老展,功力不减当年。”

  展禹宁嘴唇翕动,两瓣软肉抖呀抖,喉咙就像烧穿了说不出话似的。除了喝酒,他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就...想喝点了。”

  谢云暄忽然起身,硬邦邦地丢下一句:“我去上个厕所。”

  杨一鸣对张胜男使了个眼神,又拍了拍展禹宁的肩:“我去看着他点。”

  展禹宁心不在焉,迷糊地点了点头。

  那小子说是去厕所,结果杨一鸣最后却是在饭店门口找到谢云暄的。他正脚踩在门口石狮子的台墩上抽烟,一副窝火的样子。他扭头见到杨一鸣,倒也不尴尬,而反客为主,老练地问他来不来一根。

  “我有孩子,戒了。”饶是早有预料这小同学异于常人,杨一鸣还是一愣,随即才释然道:“小小年纪,这么世故。”

  谢云暄不置可否:“我有几年耽误了,没在念书。”

  “但你现在不是学生吗?”杨一鸣一哂,“看来你老师没教好你啊。”

  “我在回炉重造,之前的恶习和老师无关。”

  杨一鸣笑了一下:“你和老展是那种关系吧。”

  什么关系。有名无份的关系,说白了,谢云暄什么也不是,连制止的立场都没有,所以只能干站在一旁,看着展禹宁一杯又一杯地灌自己。他压下胸腔里的烦闷,不动声色地撒了谎:

  “看出来了?”

  “跑过去给他擦脸。”杨一鸣笑着反问:“你不就是这个意思嘛。”

  “哦。”谢云暄被戳穿了也理直气壮:

  “我就是有意的。”

  车来车往,烟尘滚滚,杨一鸣插着口袋,碾着鞋底的烟头,半天才说:“前段时间看他的状态,我还以为他这辈子都走不出来了。”

  谢云暄话很不客气:“既然都分了,莫非现在流行守活寡的规矩?”

  “不是这么说的。”杨一鸣像是思索了一会要怎么和他解释:“老展...展禹宁他其实是个心理包袱很重的人,我不知道你们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但他不是那么容易彻底接受别人的人,而且你年纪还这么小,身份也敏感。”杨一鸣叹气,语气游离:

  “他以前可是连自己的取向都不敢承认...可是人越大,顾虑就越多。像我有了孩子后,什么事儿都开始害怕,更别提老展了。”

  学生、老师。老师、学生。谢云暄记得自己暗喜过这个身份的方便,没想现在却成了行动的枷锁。可老师真的是因为这个才一直拒绝他的么?谢云暄咬着烟,含混不清道:

  “我不小了。”

  “对我们来说都太小咯,这都快大上一轮了。”杨一鸣眉眼动起来时,眼角的皮肤会皱到一起:“能问吗,你们是怎么开始的?”

  “......”

  从他发现老师的秘密,给老师下药强奸开始的。

  除了没有立场,谢云暄惊觉自己连动机都不那么正确。他快把嘴里的烟给咬烂了,才问:“...展禹宁是不是还在后悔?”

  “...他后悔也是难免吧。”杨一鸣没抽烟,却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说:“我确实没见过有谁比纪少慈对他还好的人了,你没见过他...他那人吧,就是个挑不出错的老好人。又刚好是在老展十几岁,变故频生的时候,容易热血上头,也容易念念不忘。”

  谢云暄嗤笑一声:“那又怎么样,不还是把展禹宁踹了,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快活。”

  “不是的。”杨一鸣仿佛有些难以启齿,声音放得很轻,“虽然我是你老师的朋友,但...”

  “是老展对不起纪少慈在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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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部分句子化用自网络,不妥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