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都市情感>感官刺激>第15章

  ===

  学校的早自习和晚自习都有安排的老师,周日属于返校日,这多出来的晚自习按照惯例,该是归到班主任的,但展老师并没有来。当堂晚自习补作业的,说小话的乱成一团,骚动一阵一阵,引来了前来巡查的教导主任。她从窗边没收了三本小说,语气不怒自威:

  “都吵什么吵,教室前面的倒计时看不到?你们以为二百多天过得很快吗?”

  全班顿时安静下去,五十五个怂包低着头,从当下开始逐梦高考。

  “你们班主任呢?”

  前排的班长上一秒还在说小话,笑容没收敛,非常有底气地站起来道:“我去办公室找了,展老师不在办公室。”

  教导主任的神色不明显地一顿,“那你们不知道找别的老师来看吗?班主任不在就能放松学习了?你们是替班主任高考的吗?”

  班长嘴一扁,做了个怪表情,缩着肩膀跑了出去。

  “你们展老师有点事情,今晚不能来了。”

  班里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教导主任拿着战利品扫视一圈,突然发现最后一排的空座:“那个位置的人呢?”

  没人回答,陈林冀到是幸灾乐祸,张口道:“他没来。”

  “叫什么?”

  “谢云暄。”

  换做别人肯定要大发雷霆,然而教导主任听了只是点点头,直到班长把语文老师喊来,打了个照面人就走了。

  对待谢云暄,几乎所有的老师态度都好到出奇,对他持以一种宽容甚至默许的态度。陈林冀从小就会察言观色,打从觉察出这件事,他就狗腿地待在谢云暄旁边了。

  蒯鹏飞趁着空戳了戳陈林冀,“诶,你知道他跑哪了?”

  “不知道。”陈林冀甩了甩笔说:“他之前不也有好几次没来吗?”

  “他家里干什么的,老请假?”

  “不知道啊,他没和你说过吗?”

  蒯鹏飞耸肩,“不知道,但他上下学都有司机接送。”

  “嗐,那你管他呢,大忙人,说不定人家是大集团继承人,放学了还要抽空开个国际会议。”陈林冀吊儿郎当地拉长声音:“哎呀,真变态啊真变态~”

  “说什么屁话。”

  说话间蒯鹏飞没忍住,一肘给陈林冀的胳膊撞飞,害得他在作业本上划了一道长线。陈林冀龇牙咧嘴地去拿女同桌的修正带,惹来女同桌的一顿猛锤。他赶紧战火东引,蒯鹏飞洁身自好,清高地拿着作业站到最后写了,承诺不参与战事。

  蒯鹏飞绝非关心谢云暄,他没来自己反而松了口气。这段时间他和谢云暄都有点无形的别扭,回想那一天,蒯鹏飞觉得自己像中了蛊,不知怎么就去撞了展禹宁。

  更奇怪的是,自从撞了老师以后,他发现自己就有点不对劲了。

  闲下来的时候,他的记忆总会无限回溯到那天上午,慢动作播放自己摁着柜门撞上去一瞬间。老师的衣服上有股淡淡的柔顺剂味道,饱满的腿根散发着温热的弹性。事后蒯鹏飞跑到厕所,遮遮掩掩地挡住自己——因为他硬了。

  明明想让老师出丑,蒯鹏飞却感觉丑态百出的,是暴露欲望的自己。

  男人硬起来很容易,他安慰自己是那是兴奋感作祟,毕竟自己又不是什么傻逼同性恋。可当天晚上他就做梦梦到了自己把鸡巴插进了老师的身体,梦里的自己一脸狂热地对着老师又咬又撞,老师哭着喘到快断气,蒯鹏飞就有点崩溃了。

  夜里在宿舍里睡不着,他偷偷在被窝里冲手,铺天盖地想的却还是老师。不伦的羞耻,新鲜感,冒犯感,带给了他来远大于往先的刺激,程度堪比第一次看黄片,就连上课走神,脑子里都是这个画面。

  周一展禹宁正常给他们上课,但看起来精神特别差,说话还有不自然的停顿,连他本人或许都没意识到。衣服皱巴巴的,脸却泛红,莫名其妙地看起来招人怜。真奇妙,分明第一次见还看不顺眼,现在却觉得老师好欺负。

  他们三个发现什么有意思的,总是要说到一起去。蒯鹏飞下意识地回头看谢云暄,谢云暄撑着下巴,手指拨弄着练习册页尖,眼神像是能把展禹宁活剥了,满是笑意吟吟的阴冷。

  谢云暄一直以来都表现得像完美模范生,甚至看来演得有些累。开始蒯鹏飞和他对不来盘,觉得他包袱重,装模作样。然而谢云暄对老师和同学截然是两种态度,对老师讨巧糊弄,落到下面就随便他们怎么干,出事了他就站出去挨骂。虽然说七班堕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少不了他的推波助澜,但男生都喜欢他这种班委,觉得他讲义气,再加上他有走读生便利,也经常帮忙,足够班上的人开玩笑对他respect喊声云哥。

  除了恋爱方面对女生的态度几近刻薄,好像真的没什么可指摘的。但陈林冀和蒯鹏飞和他走得近,都达成了一致认同:不敢说谢云暄有什么问题,但他绝对算不上什么好人。

  那是刚开学时候的事情了。每个学校都有混子,他们学校也肯定不例外。这种学生一般念到一半就被退学了,成为被社会筛下来的次品,十五六岁成天打架斗殴,去警察局录口供都是家常便饭。一般来说,安安分分学习的普通学生是不会和这种人扯上关系的,可谢云暄和他们打过架——或者说,是单方面殴打。

  蒯鹏飞是从做律师的母亲那听来的,听说当时事情闹挺大,视力都出了问题,对方父母准备告谢云暄,最后又突然没了消息,估计是赔了不少,私下和解了。

  这能算什么模范生呢?他更像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装普通学生的地痞流氓。

  蒯鹏飞看着谢云暄的眼神,忽而觉得不妙起来。

  展禹宁一下课就快步跑去了水池边,而谢云暄也跑了过去。明明是教师用厕所,学生偷上的时候都要小心点别撞到老师,谢云暄竟然大喇喇地跟着展禹宁一前一后进去了。

  陈林冀看热闹不嫌事大:“我靠,他和那废物班主任上个厕所还要双排啊,疯了吧,掏鸟出来不尴尬吗?”

  这个可是个劲爆话题,蒯鹏飞却没搭腔。

  直到上课铃响后好一会,谢云暄才从厕所出来。化学老师是个挺凶的年轻老师,陈林冀冒着被发现的风险,挤眉弄眼地问谢云暄:

  “多小啊?”

  谢云暄挑着眉,心情挺好地回应了这个流氓玩笑说:“挺粉的。”

  “草,你还真盯着看啊...”

  挺粉的...

  蒯鹏飞把作业本戳出了一个洞,满脑子都是老师的裸体和阴茎。

  当天下午展禹宁又不知道去哪了,班会课没人来,好在班长被骂过一顿,已经学会了举一反三,立刻跑去找了别的老师。晚自习有人去找展禹宁问题目,也找不到人。

  而谢云暄自下午后也没来。

  蒯鹏飞发现自己的心情莫名其妙地焦灼。

  展禹宁的失踪没有太久,周二的第一节课就是他的,他是踩着点到的,但是看着精神好了些许。他今天穿了一件休闲的条纹衬衫,和他平时穿的那些一看就不是一个档次,甚至骚包地系了个深蓝色披肩。

  但蒯鹏飞见过那件衣服。

  谢云暄有件一模一样的。

  病了半天,准确来说是强迫病了半天。展禹宁的身体积劳成疾,亟需休息,药效发作后又迷迷糊糊睡着了,好在谢云暄还有点仅存的良心,没再干出点把人操醒的事情。

  很久没睡过这么沉的觉,毕竟是旷了工换来的,展禹宁醒来甚至觉得有点四大皆空,心情平静到发不出脾气,只是看着偏头到熟睡的谢云暄,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冲动往往带来的都是后悔——他和自己的学生睡了,而且不是被完全强迫的,算得上是自己推动的。

  展禹宁紧锁眉眼,昨日的一幕幕悉数回倒,漫长得仿佛被分割成了三天。他忽而想起自己最开始打的那一通电话,前班主任告诉他,谢云暄因为强奸进过少管所。

  心底忽然撬开一道小小的松动,展禹宁茫然而卑鄙地想,面对罪犯,他只不过是顺势而为。

  他现在只有紧紧抓住这点,狡猾地把自己包装成受害人,才能减轻点心里的负罪感。

  温热的气息忽然靠近展禹宁,一道声音从头顶传来道:

  “你还要装睡吗?”

  “...刚刚醒。”

  谢云暄伸手暧昧地点在他的眉心,“是吗,我看老师的眉头可是一直在动啊。”

  “你不是也醒了在装睡吗?”

  “那是因为我想和老师从同一张床上醒来啊。”谢云暄忽然欺身,以绝对的体型优势压住他,咬着耳尖低声道:“上一次让你跑了,一直很想看看老师的反应,结果比想象的要平淡啊。”

  气流搔在耳畔,展禹宁下意识就想挣扎,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自己一丝不挂,动弹只会碰到不该碰的地方。展禹宁生怕这个疯子再做一次,硬生生忍着没动,“放开我,我要上班了。”

  谢云暄笑了一声,没多做纠缠,松开他起身。

  “你衣服被我扔了,我拿新的给你。”

  他态度自始至终都无比坦然,然而他不过二十来岁。展禹宁有点费解地看着他哼着小曲在衣柜里翻找的背影,自己这把年纪都要做心里建设,很难想象怎么会有人没脸没皮成这个样子。

  “穿这个吧。”

  两个人体重不在同一级,谢云暄丢给他的衣服都有点大,展禹宁觉得自己像是套了一件大麻袋,心烦意乱地想着凑合算了。

  他刚穿好,谢云暄正洗漱完从卫生间里出来,上下打量了他好几遍,像是想起什么,转身从衣柜里拿来假披肩,抬手要替他系上。

  展禹宁躲开了,“不要这么麻烦。”

  “这样好看。”谢云暄好像心情很好:“又不是什么坏事。”

  面前的青年顶着乱蓬蓬的头发,嘴角边还不自知地挂着牙膏沫,认真地捏着披肩在他胸口前交叉、打结,展禹宁甚至能闻见他身上的清爽气息。

  气氛太过奇怪,好到他们像是有什么别的关系。展禹宁心神一松,就想起自己高中时的恋爱对象,会在每天早上像这样,捧着睡意朦胧的自己,帮自己擦脸。

  为什么总会在这个人身上看出点相似之处?展禹宁伸手,推开了谢云暄。

  谢云暄已经整理好,说道:“东西都准备好了,吃完早餐后我送下老师,司机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展禹宁忽然听出了点别的意思,谢云暄好像不打算和他一起去学校。他想开口问,一时间又觉得别扭,于是含糊地问:“...你要去哪?”

  “我今天有点事情。”谢云暄说完,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掐着他的脸问:“哦...我是不是应该和老师请假?”

  “别没大没小。”展禹宁拍开他的手,声音发冷:“请假无所谓,但我警告你,别在学校里别对我胡来。”

  他忽然翻脸,使得气氛忽然冷却下去。谢云暄慢慢收回手,抱着臂笑了一下:

  “行。”

  “配合你,老师,师生游戏也挺有意思的。”

  纵使早上有车送,展禹宁还是踩着上课点到的学校。

  休息好了,上课状态也好了很多,一轮复习快到后半程,导数问题一直是重难点,有学生提出了不同的解法,展禹宁以此为例当堂讲了起来,互动反馈也很好,底下也有讨论。开学来还是头一次这么顺利,说着说着,他甚至有点说到心潮澎湃了。

  展禹宁上学时数学也很好,自己的座位经常是晚自习的“数学研讨中心”,找他问题的人能把位置堵得水泄不通。大学时荒废了,隔了好几年才去当了老师。多年后他第一次回到讲台,试着找回点自己以前的影子。可虽然知识点还是那些知识点,人已经碎得七零八落了,就算是一样的环境,他也遗憾地发现自己再不能抱有当时的心情解题了。

  所以他现在看到讲台下的学生,无论给他捣乱与否,第一反应也还是羡慕的。

  下完课,蒯鹏飞罕见地追到了他的办公室。他大概是这个班里最不愿意配合展禹宁的人了,虽然问的题是上课已经讲得很详细的题目。展禹宁有种彩票中了50块的感觉,没什么用,但中奖本身比金额惊喜。

  当了老师以后容易健忘起来,学生表现好点就能把之前的错误都一笔勾销。展禹宁和他又讲了一遍,蒯鹏飞听完却磨蹭着不走,吞吞吐吐道:“老师,你昨天是不是病了。”

  展禹宁一愣。

  与其说是生病...更不如说是在和学生滚床单。

  撒谎就是让人无论何时面对事实都心里有鬼。展禹宁轻轻嗯了一声,含糊应道:“最近降温,有点着凉发烧了,你们在学校里注意添衣服,不行一定要家长送,到我这里打电话也行。”

  蒯鹏飞抿唇,又问:“老师,谢云暄也没来,他也病了吗?”

  谢云暄今天去了哪?展禹宁在坐车来的时候向司机问了一句,本以为不会得到回复,但司机和他说:去医院了。

  “他...”展禹宁沉吟片刻:“他家里人说是身体有点不舒服。”

  某大型疗养院。

  清幽静谧的环境一点也没有医院的样子,仿佛某个庄园的后花园。环境很美好,每日的花销账单也很好看。有病人由护工看护着在中庭活泛透气,秋日的阳光洒在每一处目力能及的地方,只是建筑的阴翳处还是散发着阴冷。

  谢云暄熟练地穿过走廊找到电梯,填好表格,找到病房,象征性敲了敲后推门而入。

  吱呀一声,坐靠在床的瘦削女人立刻望了过来,看到谢云暄的一瞬间目光都柔和下来,仿佛此时此刻她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女人将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仔细看,她和谢云暄的模样有几分相似,手腕上的住院手环写着她的名字——“关楚”。

  关楚人如其名,即使瘦到这个程度也是美的,哪怕是凌虐破碎后的美感。她对着谢云暄轻柔地喊了一声:

  “小越。”

  然而对着温婉漂亮的女人,谢云暄毫不领情,“急着让我来是想干什么?”

  关楚愣了一下,示意他先坐下,谢云暄摆了摆手说:

  “我没打算多待。”

  关楚为难而伤感地低下了头,“我只是想再多见见你。”

  谢云暄摁着把手,转身就要走:“想交代遗言还是联系律师吧。”

  “小越——”关楚瞳孔皱缩,眼角立刻洇出了泪,声音颤抖着叫住他:“你一定要这么和妈妈说话吗?”

  妈妈两个字一出,谢云暄略微顿了一下。手从把手上滑下,他背对着女人问道:

  “是你想见我,还是那个男的让你找我?”

  关楚睫毛忽闪,畏寒似地抱住自己的膝盖说:“...是我想见你。”

  如果她不迟疑两三秒,听起来就不会那么言不由衷了。谢云暄藏在口袋里的拳头紧了又紧,转过身去,看着如同木偶娃娃般的漂亮女人,“好。”

  就当你是顺便想看我了。

  儿子突然回心转意,关楚惊喜地抬起头,忙去拉谢云暄的手,女人的手瘦到只剩骨节,覆在谢云暄手上显得有几分不自量力的可笑。可她还是宝贝似地将他的手包在掌心,疼惜地揉搓着:“手指怎么这么粗了...”

  “打架打多了就这样了。”

  关楚顿了一下,接着说:“现在...不打了吧?”

  “啊...”谢云暄话音有几分自嘲,“改过自新了。”

  关楚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沉默地摩挲着他的掌心,仿佛是要把他的每一道掌纹都记住,叹息着,又像是不忍般低声喊:“小越啊...”

  她越是这副吞吞吐吐的样子,越是能刺痛谢云暄。谢云暄猛然将自己的手挣了回来,深吸一口气道:“不要兜圈子了。”

  关楚看着他的眼里写着受伤,她看起来太脆弱了,再摆出这份神色,任是再无情的人都很难说出什么苛责的话。然而谢云暄就像冷血动物,竟直接视而不见道:

  “说实话吧,你们这次又想把我送进去关几年?”

  ----

  祝各位圣诞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