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守秋走出院长室，舒云婉就站在门口，他身形一晃，舒云婉连忙扶住他。
“守秋，你还好吧？”舒云婉的眉间充满担心。
小枣的领养事情一直都是由她负责，昨天半夜突然出现意外，她也吃了一惊。
纪守秋有多想领养小枣，她是知道的。
看着对方毫无血色的脸，舒云婉十分内疚。
“云舒，你帮帮我。”他抓住舒云婉的脸，颤声恳求。
“好好，我一定会帮你。”舒云婉立马答应下来。
纪守秋露出个勉强的笑容，“快进去吧，院长还在等你。”
他把胳膊从舒云婉手中抽出，靠着墙上才没倒下去。
舒云婉看着纪守秋难过的样子，轻声安慰：“守秋，虽然现在的情况我也不清楚，但是你放心，既然曾经答应过你，让你领养小枣，那么我一定会帮忙，你要相信我。”
对上舒云婉坚定的眼神，纪守秋点了点头。
他知道舒云婉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愿意相信她，只是，事情真的那么容易解决吗？
舒云婉进入院长室后，纪守秋慢慢沿着走廊走着。
清晨，正是儿童福利院的孩子们吃早餐的时候。
楼道里渐渐响起孩子们的声音。
走过盥洗室，老师正给一个年纪小的女孩擦脸，其他大一些的孩子们有的在刷牙，有的在洗脸。
还有一个没睡醒的，耷拉着脑袋，抱着老师的腿不肯撒手。
纪守秋一眼看到在挂毛巾的小枣，小枣也看见了站在走廊里的纪守秋。
他挂好毛巾，朝纪守秋走了过来，抬起头看着他。
“小枣。”纪守秋走过去立马抱住了他。
小枣伸出手，回抱了纪守秋，将头埋在他的肩上，轻轻地蹭着。
纪守秋察觉到小枣的举动，内心很高兴，他们的关系好像又近了一些。
可想到院长的那番话，纪守秋的心又沉了下去。
他该不会——
不行！
纪守秋立马否定道，他不允许有人将小枣抢走。
只要能和另外的领养人见面，他就还有机会。
“纪先生您来啦，”老师看见抱着小枣的纪守秋，过来打招呼，“小枣，纪先生还有工作要忙，你不要打扰他。”
听到老师的话，小枣只能放开手，回到老师身边。
“纪先生，小枣没给您添麻烦吧？”
“没有，他很乖。”
老师摸着小枣的头说道：“纪先生要去上班了，小枣快说再见吧，纪先生改天再来看你。”
老师笑了笑，纵使纪守秋还想留在小枣身边，目前也没有合适的理由，只能轻轻说了声“再见”。
走出福利院，一阵冷风吹过，纪守秋缩了缩肩膀，拉紧了外套，他出来得急，没换上厚的外套，风不断地往衣服里钻，让人感到冷意。
天气阴沉，耳边树叶唰唰作响，纪守秋慢慢向观月楼的方向走。
他不断强迫自己冷静，现在具体的情况不清楚，不过只要能和另一个领养人见面，他就有争取的机会。
可是刚才院长的话透露出，新来的领养人比自己条件好，纪守秋心一紧，手握成了拳头。
舒云婉多次透露过，他其实一点也不符合福利院的领养条件，如果不是小枣身体的原因，还有舒云婉从中帮忙，福利院怎么可能同意。
纪守秋心神不宁，不知不觉来到观月楼。
向芒希看他进门就脸色不好，一把拉住他，“怎么突然请假了，打电话你也没接，出什么事了？”
纪守秋这才发现手机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静音，上面十多个未接来电，都是向芒希打来的。
纪守秋表情麻木，见到向芒希才有点波动。
他看着好友的脸庞，颤声道：“领养小枣的事，出了问题。”
“不着急，我们先进来，慢慢说。”
观月楼此时难得空闲，向芒希把纪守秋拉进一间小屋，看纪守秋穿得单薄，拿了自己的外套披在他身上。
又倒了杯热水，让纪守秋喝下去。
“怎么了？领养小枣的事怎么会出问题？”
纪守秋放下杯子，感觉身子好受了些，他沉默了一会儿，才把从昨晚到刚才的事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福利院怎么能说话不算数？这是向芒希心里的第一个念头。
可看着好友难过的样子，他把话咽了下去，他知道纪守秋现在需要安慰。
向芒希轻轻拍着纪守秋的背，安慰道：“小秋，你先别着急，我们目前还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先等等看吧，院长也说了会帮你联系对方。”
向芒希握住纪守秋的手，发现他的指尖冰凉。
“你看你，变天了也不知道多加衣服，你不会还没吃早点吧？”
从昨晚到现在，纪守秋仿佛一具行尸走肉，经过向芒希提醒才想起来。
好友的话让他好受了一点。
“走，去厨房弄点吃的。”
纪守秋努力露出个笑容，跟向芒希往厨房走去。
整个早上，纪守秋的心思都放在了领养上。
他一直注意着手机，等待着院长的电话，可是电话并没有任何动静。
到了下班时间，纪守秋终于按捺不住，收拾了东西就往福利院走，向芒希不放心，也跟了过去，他觉得好友需要自己。
对于两人的到来，院长并不意外。
“院长，有消息了吗？对方怎么说？”
看着面色焦急的年轻Omega，院长轻叹了口气，沉声道：“纪先生，我已经联系过了，对方不愿意见你。”
“为什么？”纪守秋不解。
“对方认为没有必要。”
纪守秋感到眼前一黑，扶住桌子才没有倒下去。
“院长我求求您，我不能没有小枣，”纪守秋拉住了院长，哀求着说道，“您帮帮我，求求您帮帮我！”
他的眼泪流了下来，而苍老的院长只是看了他一眼，冷漠地抽出自己的手臂。
“很抱歉，我们无能为力。”
“凭什么！”向芒希终于看不过去，大声质问道，“凭什么把小枣的领养权交给别人，明明是我们先来的！”
“这位先生，领养的事情与顺序无关,我们......”
向芒希打断道：“与顺序无关？亏你们也好意思说，看见对方有权有势，立马变狗腿子了吧你？”
“你！”
向芒希的话让院长噎住了，他指着这个嚣张的男人，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怎么？难道不是吗？”向芒希反问道。
院长的话一直避重就轻，无非就是因为不愿意得罪新的领养人，向芒希怎么会看不出来。
院长被向芒希的话气的不轻，他深吸一口气，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睛，冷笑着说：“敢问纪先生，你真的符合领养条件吗？我作为福利院的院长，一直为了孩子着想，既然新的领养人能为小枣提供更好的生活条件，那么很抱歉，我只能选择对方。”
“你......”向芒希还想反驳，被纪守秋阻止了。
“芒希，别说了。”
院长接着说道：“纪先生，有的话我不愿意说的太难听，话说到这个份上，我想你应该明白。”
纪守秋无力地点点头。
他知道，院长的话并不是全然没有道理。
先来的又如何？对孩子好又如何？不能为孩子提供好的生活条件，就是不行。
“我现在能去看看小枣吗？”纪守秋忍住眼眶里的泪水，问。
“纪先生请便。”
“对了，有件事情要提醒你”院长补充说，“既然小枣要被新的家庭领养了，纪先生还是不要再和小枣见面了。”
这番话彻底将纪守秋的幻想打破，他感觉心脏在一抽一抽地疼痛，胸腔的空气被抽干。
他费劲了全身的力气，支支吾吾地含糊一声，在向芒希的陪同下，离开了院长办公室。
“小秋，”向芒希看着他孤独的背影，忙扶住他，“就这么算了？”
“等我去看看小枣。”
说罢，他推开了向芒希。
草地上，孩子们正在饭后散步。
孩子们奔跑着嬉笑打闹，小枣和往常一样，坐在一旁的滑梯边上。
他转过头，看见了纪守秋。
纪守秋对他招招手，小枣立刻向他跑过去。
“小枣，让我好好看看你。”
他明明心里难受到极点，却不想让小枣看出来。
纪守秋忍住眼里的泪水，帮小枣整理好翘起的衣领，摸了摸他的头，然后将他紧紧抱在怀里。
“小枣，小枣......”
他低声一遍一遍地念着孩子的名字，心想要是时间能停留在这里该多好。
“纪先生......”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两人身边，她应该是听从院长的命令，一脸为难地说，“纪先生，时间不早了。”
“好。”
眼泪还是流了下来，纪守秋紧紧地抱了小枣一下，勉强朝他笑了笑，他把小枣的头发抚平，柔声说道：“再见。”
眼里满是不舍，可是纪守秋却已经转过身，捂住嘴，防止自己失声痛哭。
他要和小枣分开了。
纪守秋小声呜咽着，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地面上留下他孤独落寞的影子。
小枣好像看出了他的伤心与痛苦，他突然甩掉老师的手，快速朝纪守秋跑去。
纪守秋的腿好似被撞了一下，他低头一看，竟然是小枣！
此刻，小小的身体抱住他，孩子好似猜到纪守秋这一走，两人难有见面之日，他鼻尖发红，眼里泛起泪花。
纪守秋抱住小枣，他再也忍不住，哭着喊道：“小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