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时又从口袋里扒拉扒拉,摸出一片洋葱皮:“证物。”
周行:“……”
季白:“……”
情况已经稳定下来,安时赶紧去洗手间洗手,摆脱辣目手指。
周行和季白一起推门,傅淮深见了他们两人也不意外。
周行放下手里的黄菊花:“哥,送你的。”
季白放下手里的白菊花:“哥,送你的。”
周行&季白:“哥,祝你早点康复!”
傅淮深:“……”
一旁的秦影:“……”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祝早点送走呢。
傅淮深沉默片刻:“下次不要买花来了。”
季白:“怎么了哥,是我们买的花不够漂亮吗?”
傅淮深:“买的很漂亮,只不过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
季白和周行不仅带来了花,还带了水果来,聊了没一会儿,季白便自告奋勇的出去洗苹果。
秦影见状,也跟着关上门:“我去帮忙。”
室内只余周行和傅淮深两人。
对视数秒后,还是周行最先打破沉默,颇具暗示:“嫂子来得很快,特别着急,连手都没洗。”
傅淮深颔首:“我知道。”
这次轮到周行惊讶了:“你知道?”
他第一次暗示效果就这么好?
傅淮深点头:“嗯。”
他眼前蓦地闪过安时朦胧的泪眼。
眼尾水红,漆黑的瞳仁像是被水过一番,毛绒绒又可怜巴巴,漂亮的脸上全是真心实意的担忧。
傅淮深还记得,上一次他哭,还是在母亲的葬礼上。
而上一次有人这样真心实意地担心他,也是在母亲还未去世前。
几乎可以肯定,安时这样热烈的感情,早已超过了合同的范畴。
亦或者说,早已超过了普通的合作关系。
沉默半晌,傅淮深道:“你说的没错。”
周行的脑袋高速运转,愣了一会儿,他突然福至心灵:“你是说,安时对你的感情?”
傅淮深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你最近偷偷补脑了?”
周行:“……”
他轻咳一声:“你之前不是不承认吗,害,这下终于认了吧?”
傅淮深没什么表情:“我只是不想随意揣测别人,但是安时今天的反应……”
他没再说什么,周行却反应过来了。
安时今天反应什么了?
安时今天哭了。
可安时今天哭是因为没洗手被洋葱辣的。
周行欲言又止:“不过,其实安时今天哭……”
“我看见了。”傅淮深打断他,淡淡,“我知道。”
“不是这个意思。”周行皱眉,“就是有没有一种可能……”
傅淮深抬眼:“我知道你和他关系不错。”
周行:“其实吧,安时是因为……”洋葱
傅淮深:“我之前也并不相信,但这一次,我不得不承认。”
周行:“……”
行吧。
这何尝不是通过错误的方式得到正确的结果呢。
周行放弃解释这个问题,反正对于他而言,这肯定是好事,他现在和安时是朋友,和傅淮深也是朋友,正所谓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他看不惯傅淮深之前否认的渣男态度,现在一切说开,说明有机会!
他充满期待道:“那你决定怎么办?”
傅淮深漆黑的眉眼敛着,很是平静:“你应该了解我的,我只遵循规则。”
周行一愣:“那……”
傅淮深微微后仰,表情淡漠,指尖轻叩金属栏杆:“合同上已经说明,如果任何一方出现违规行为,合同终止。”
“而且,我不喜欢不遵守条约的行为,这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合作对象。”
傅淮深天生眉眼立体,瞳仁漆黑,像是无波古井一般,精致俊美的面容下,上位者的冰冷与刻薄显露无遗,仿佛感情在他面前,只不过是和蝼蚁一般廉价渺小。
周行听明白了,心也凉了一大截,忍不住握了握拳:“那你准备怎么办?”
这么长时间的饭搭子终究是错付了?
傅淮深没有一丝表情:“我当然会把安时……”
周行拍桌
:“你不能这么对……”
傅淮深:“留在身边。”
周行:“………”
你跟我搁这儿搁这儿呢?
傅淮深道:“安时年纪还小,不明白喜欢与习惯的区别,现在喜欢上我,也只是一时的依恋,我和他的协议并没有结束,所以还有时间矫正过来,接下来我不会再限制他的交友,合同这一项废除。”
周行听完,直接给干沉默了。
合着分析半天,从冷淡占有欲渣男,变成了放手型渣男。
他试图点醒:“你真这么大方?他和别的男的发展你也不会干涉?”
傅淮深淡淡:“当然。”
周行:“……你知不知道人生其一法则,不要随便立flag。”
傅淮深皱眉:“我说过的事,一定会做到。”
“……”
沉默半晌,周行欲言又止,恨铁不成钢的走了。
安时洗完手回来,正好和周行撞上。
看着周行一脸便秘的表情,安时斟酌片刻:“最近有去肛肠科看一看的计划吗?”
周行:“……”
安时贴心:“就在二楼哦。”
周行恨铁不成钢x2地走了。
“……”安时推门进来,傅淮深正低头看些什么。
安时道:“好点了么?”
傅淮深点头:“好多了。”停顿片刻,他又道,“你呢?”
安时愣了愣,反应过来是自己被洋葱辣红的眼睛。
没想到周行连这个都和傅淮深说了。
他笑了笑:“已经没事了,现在好很多。”
主要还是把辣目手指洗掉的缘故。
从根源进行了一个切断。
傅淮深:“过来。”
安时乖乖移动过去。
傅淮深:“闭眼。”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安时眨巴了一下,阖上眼睑。
片刻后,眼睛上方出现了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
那是傅淮深让秦影买来的冰凉贴。
突然接触到凉凉的东西,安时一个激灵,本来屁股就只坐了一个床边,这下差点直接掉下去。
傅淮深反应极快,单手扣住他的腰把他搂上来了,安时的脑袋一下子杵到了傅淮深的面前。
甜丝丝的橙子香扑了个满鼻,冰凉贴掉在一边,安时的衣领被扯歪了一边,精致锁骨与大片皮肤白的直晃眼。
还没来得及说话,房门突然被“砰”地从外打开,季白高声:“苹果我洗好……对不起走错了!”
迅速退出关门。
安时:“……”
傅淮深:“……”
不知为什么有些口干,想起刚才的景象,傅淮深喉结滚动,伸手给人把衣服拽好了。
再开口,嗓音有些低:“……下次别穿大圆领。”
安时:“?”
傅淮深把清凉贴拿起来:“贴一会儿,肿了。”
安时甜甜一笑:“谢谢。”
季白抱着苹果仓皇出门,正巧碰到了冷静回来的周行。
周行:“怎么了?”
季白摇摇头:“没什么,小孩子看多了长针眼。”
周行:“?”
季白:“好了,我们不要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了。”
周行:“!!!”
渣男!
这么点空还要打啵!
说好的远离呢!
这边,安时正想说话,门外突然传来了周行的声音。
“医院不是法外之地!”
安时:“?”
傅淮深:“……”
手机响了两声,安时一看,是江芷兰的视频电话。
安时接通,江芷兰那边没开摄像头,只有声音:“小时,你也在医院呐?”
安时点点头:“奶奶你别担心,我在医院陪着淮深呢。”
江芷兰道:“那个臭小子呢,让我看看。”
安时拿着手机,想了想,贴到傅淮深一旁,脑袋虚虚靠在傅淮深的肩膀:“这儿呢!”
两张相当赏心悦目的脸同时出现在屏幕中,江芷兰心情都好了不少。
看到自己的好大孙没缺胳膊少腿,也没缠上绷带,江芷兰欣慰道:“你小子,头真硬。”
安时:“……”
“……”傅淮深深吸一口气,“奶奶,我没什么事。”
江芷兰道:“诶,看你生龙活虎的,我就知道,你不仅头硬,命还硬……”
说着说着,江芷兰的声音便有些哽咽,安时一听,心中动容,即使是如此乐观的人,也会因为无法到达亲人身边而难过,赶紧安慰道:“奶奶,没事的,医生说只是有点擦伤和脑震荡,你别太伤心……”
江芷兰吸了吸鼻子:“嗯,我也没多伤心,就是有点感冒。”
安时:“奶奶,这种时候就不要逞强了,你打开摄像头,我们也看看……”
江芷兰直接就给拒绝了:“这个可不行。”
安时心道这肯定是不想让他们担心……
江芷兰:“我是怕你们看到我在度假心里不平衡。”
话音刚落,就有一道年轻男人的声音出现:“姐姐姐姐,一起来玩呀……”
安时:“……”是他多虑了。
江芷兰应了一声:“等淮深病养好了,你们也出来渡个假,年轻人还是要多感受一下人与自然。”
所以我们负责感受自然板块对么。
傅淮深点头,江芷兰这才挂了电话。
因为脑震荡的原因,傅淮深要住院观察几天。
正巧到了晚饭时间,安时准备给傅淮深下去买点饭吃。
出门时,正巧碰到来送衣服的秦影。
秦影提着几个纸袋子,见到安时,秦影赶紧道:“安先生,我来吧。”
安时:“没事,我来就好,你不是刚回来吗。”
秦影心中一暖:“没关系,我来就……”
“还是我来吧。”安时垂眸羞涩,“主要是我着急去吃饭。”
现在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
秦影:“……”
安时顺利下楼。
他中午只随便吃了一点,现在过了几个小时,早就饿了,医院里有一个食堂,就在一楼对面,安时盛电梯下来,准备买点盒饭吃吃。
他走到前台,礼貌道:“我要这个菜和这个菜,再要两个大鸡腿。”
打饭的是一个中年人,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手脚麻利地给他打菜,直接把整个菜盘打的满满当当。
安时震惊地看着还在试图不停加菜的中年人,中年人问:“够不够孩子,不够还有,够不够孩子……”
安时小鸡啄米:“够了够了!”
安时拿过打包好的饭菜,有些感动:“没想到你们这里这么量这么大……”
中年人潇洒一笑:“老板刚刚才骂完我。”
安时:“?”
中年人:“他应得的。”
安时:“……”
告别打饭侠,安时回了病房,傅淮深住的vip病房,病房不是很大,但却是单间,很安静,安时回来,就把饭往小桌子上一放。
他见过傅淮深吃公司的食堂,傅淮深不是挑剔的大少爷,所以应该不会嫌弃。
安时像是献宝一样,拿出饭盒:“今天我们有福了。”
傅淮深:“嗯?”
安时:“我遇见了打饭侠。”
他打开饭盒,菜仿佛泡了水的压缩饼干一样,迅速涌出。
傅淮深沉默半晌:“这是打饭侠?”
安时:“不然呢?”
他又恍然大悟,表达肯定,“打饭侠是有一点养殖行业的天赋在身上的。”
傅淮深:“……”
…
吃完饭后,安时瞥见床头上秦影送来的一叠衣服。
他仔细看了看,才发现,这里不仅有衣服,而且还有毛巾手帕之类的东西。
不过……
这些衣服有红色的,还有绿色的,粉色的,黄色的,花花绿绿,应有尽有。
安时沉默了一会儿,怎么说呢,小东西长的真别致。
季白正巧进来喊他,见到这么一堆丑衣服,审美也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傅淮深也顺势暼来,沉默片刻,把秦影叫了进来。
四人看着丑衣服面面相觑。
秦影迅速弃暗投明:“傅总,这是周总买的。”
安时:“……”
季白:“……”
傅淮深:“……”
已经想到周行恶狠狠挑衣服的得意嘴脸了。
安时安慰:“没事,这些衣服,怎么说呢,看起来非常的……”
傅淮深看向他。
安时绞尽脑汁:“非常的、年轻。”
季白:“噗。”
傅淮深:“很好笑吗?”
季白瞬间变脸:“呵,一点都不好笑。”
安时:“……”
勉强挑了几件颜色浅一点的,这些衣服都是现买了以后干洗过的,现在太晚了,已经来不及,只能凑活明天一天。
安时把其他丑衣服塞进纸袋,把能穿的放在了傅淮深的床头。
主打的就是一个眼不见心不烦。
收拾完衣服,安时才想起来问季白有什么事。
季白:“我和周行准备带你去找一下刺激……”
安时:!!!
这是可以在这里说的么!
傅淮深的目光一沉,安时惊慌到模糊:“那个,那个,有没有一种可能……”老公只是病了,不是死了。
话未出口,季白:“讲个鬼故事听听。”
“……”安时,“那可真是好刺激。”
因为怕打扰到傅淮深注意,安时和季白准备出门和周行会和。
看向傅淮深,安时腼腆:“我就先去找点刺激了。”
傅淮深:“……”
-
等安时找完刺激回来,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
傅淮深养伤过程中,也不忘看电脑解决工作。
安时敲了敲门,礼貌:“我鬼混回来了。”
“……”傅淮深闻言,掀起眼皮,“刺激么?”
“刺激,太刺激了。”安时小鸡啄米,走到傅淮深的床边,“就是有些刺激过头了。”
刺激的他现在都有点腿软。
一般住院的患者都会有家属陪护,但傅淮深的情况不严重,所以理应不用留人,但安时毅然决然地决定留下。
安时眨巴着大眼睛:“今晚就让我来守护你!”
傅淮深心跳漏了一拍,沉默两秒,才反应过来:“你确定不是因为不敢自己一个人睡?”
安时抠抠手指:“这都是不用在意的细节。”
洗漱过后,安时躺在了陪护专门的另一张小床上。
已是初秋,夜色宁静,两人的呼吸很快就陷入了平缓。
傅淮深是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的。
他抬眸,一道纤细的人影正开门进来,借着月色,能看出连眼皮都没挣开。
安时迷糊嘀咕:“……好黑喔……”
傅淮深:“……”
不黑就怪了。
摇摇晃晃地走过来,傅淮深还没反应,安时已经熟练地咕噜一下滚上床,然后把自己团成一个球,挨着他不动了。
傅淮深全身一僵,看着安时的背影,蹙起眉,正要伸手,安时忽然咕咚一下转过来,像是一个八爪鱼一般,整个人都扒拉到他身上。
扒拉上以后,小声嘀咕:“胖宝宝胖宝宝……”
“好大的胖宝宝……”
傅淮深手指蜷了蜷,青年骨架在成年男性里也是偏清秀挂的,又因为缺乏锻炼,浑身的肉都软,挂在身上,跟抱了只猫崽子一样。
傅淮深单身多年,这期间,也有不少人想要爬床,但都会让他无情丢出去。
他没有机会体会,而他自己长年健身,身体上的肌肉紧实坚硬,他从不知道,原来有人能抱起来这么……软。
安时的脑袋拱在他的胸口,一呼一吸间,热气全部撒在皮肤上,带来细微颤栗的感觉。
傅淮深深吸一口气,眼前蓦地闪过安时白的晃眼的锁骨与颈项,许是热的,心跳都有些加速。
很显然,安时是睡迷糊了。但知道对方对自己存了别的心思后,傅淮深并不能很好的分辨,这是单纯的睡懵,还是蓄意而为。
他伸出手,拎着安时的后衣领,把人拉远一点。
但睡梦中的安时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嘟囔了一句,迅速窜进对方怀里。
再次被抱紧后,傅淮深莫名觉得有些东西在朝不可控制的局面发展。
第二天一早,安时迷迷糊糊醒来,就感觉自己抱着一团软绵绵的东西。
他面朝着墙,迷迷糊糊抹了抹嘴巴,抱着被转过身,就看见傅淮深近在咫尺的完美侧脸。
安时:“……?”
他迷迷糊糊,倒打一耙:“你怎么在我床上?”
傅淮深:“……”
“你要不要看清楚。”
安时猛地坐起身,才发现自己躺在了傅淮深的大床上,而在傅淮深和他中间,则隔了一条棉被,仿佛楚河汉界。
安时瞬间明白了怎么一回事。
他羞涩垂眸:“不好意思,昨晚睡迷糊了。”
见傅淮深还是脸色不好,他连忙发射被动技能,转移换题:“还是先换身衣服吧,你看衣服,都皱巴巴了。”
傅淮深差点气笑了:“你觉得是因为什么呢?”
安时羞涩:“首先排除我。”
他飞速拿起枕头旁边的粉色衬衣,正准备递给傅淮深,却又猛地瞥见了一块不明液体。
安时:!!
傅淮深正要去接,衣服已经被飞速抽走。
傅淮深:“?”
安时飞速回忆,他昨天把脑袋放在这里睡觉,那么,这件小粉上的液体,只能是他的……口水。
作为一名23岁的成年猛男,怎么能做出睡觉流口水这种事!
傅淮深见他不说话,主动道:“给我吧,我先换衣服。”
安时一慌:“不行!”
傅淮深一怔:“什么?”
安时抓住粉色衬衫,死死捍卫自己的尊严。
“你不能穿这件衣服。”
傅淮深:“为什么不行?”
空气停顿几秒。
电光火石之间,安时:“粉色娇嫩,你如今几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