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羽查看着账簿,涉及的官员不少,这奚炎是既贪财又傻,明晃晃的名字尽数体现在上面。

  “如果此物由我呈上,父皇未必会信,而且还会得罪老六,若定不了他的罪,恐怕要遭殃的是我。”

  “嗯,那殿下想怎么做?”

  “有法子递给七哥吗?他此次回京,定然不是仅为父子团聚的。”

  这与褚君翼的想法不谋而合,“好,我想想办法,由奚赫的手,定然不会放过奚炎的。”

  “老六行贿受贿是犯了国法,可七哥手段狠辣,会不会将老六伤得太深?”

  这正是褚君翼担心奚羽的地方,他到底不像自己经历多可以狠下心,他心里始终存了那么些良善,褚君翼握着他的手,“殿下,皇位之争,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历朝历代皆是如此。”

  “他是该受到应有的刑罚,但,能留住他性命的吧?”

  “账簿还在这儿,你可以想清楚,开弓没有回头箭,这条路必然血流成河。”

  奚羽将账簿递给他,“不用想了,你去做吧,奚炎的命,我们再想办法。”

  “好。”褚君翼接过账簿起身,又摸了摸他的头,“放心,有我。”

  奚羽点点头,褚君翼便出门办事,奚羽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心,然后握紧了拳头。

  不出三日,城里便流言四起,奚炎再迟钝也察觉出这事是冲着他来的,连着几日都谨小慎微地行事,也不再往蕴情馆去,还让人给梦影递了信儿。

  宫里自然是也听闻了此事,奚炎在朝中声望不错,又有众多来往过的大臣支持,若没有确凿证据,也很难扳倒他。

  七王奚赫自是乐得捡个便宜,他本是都没将奚炎放在眼中的,他回京的目标只有两个,皇帝和祁王奚喆。若说意外,是那个长起来的九弟,或许还有点看头。

  皇帝自然知道自己孩子的秉性,尤其是奚炎,始终在他身边长起来的孩子,贪财受贿不是没可能。

  为了制衡几个皇子,只要奚炎不搞得太过分,皇帝也就不会深究,可如今,闹到明面上来,便不可坐视不理。

  朝上,皇帝虽未提及奚炎受贿一事,但却革职了刘侍郎的职,也算是敲打敲打奚炎。众大臣自然明白皇帝用意,也都对奚炎疏远了些,生怕落个结党营私的罪名。

  奚羽看在眼中,知道奚赫还未全然发力,他到底在等些什么?这种不痛不痒的敲打,对奚炎来说并不算什么,那么奚赫在盘算什么呢?

  奚羽正思索时,奚赫却瞥了他一眼,好在奚羽伪装得好,还维持着一副懵懂无知的表情。

  散朝后,奚炎内心惴惴不安,奚羽故意走得缓慢了些,“六哥,刘侍郎怎么了?父皇为何突然革了他的官职?”

  奚炎瞥他一眼,极其不耐烦,“儿子犯了事,老子受了牵连,我说你怎么还傻了吧唧的?”

  奚羽点点头,“哎,我这不一向如此,这才来请教六哥的。可是,刘侍郎的儿子都判了死刑,他也不必被革职吧?”

  “子不教,父之过,父皇如此处罚也应当。”

  “哦,那事儿过去一阵,还以为结束了,没想到今日父皇才降罪。”

  奚炎驻足,品了品奚羽的话,是啊,事发时不降罪,流言传出才降,这分明不是冲着刘侍郎,而是冲着自己来的。

  奚炎心里琢磨着,这到底是着了谁的道儿?自打刘侍郎一事,自己像是被人追着打,究竟是谁?

  连着几日京里都不安分,账本上的官员都胆战心惊,生怕自己的事也被揭发,甚至有人坐不住开始寻找第二个靠山。

  七王回京本就搅乱了当朝局势,不少涉事官员有意向他靠拢,借此机会更是如此。奚赫心里清楚得很,可他还不想直接将奚炎击垮,人多斗起来才有意思,但事态的发展却渐渐超出他的预计。

  奚炎心里不安得很,时常闷在房中饮酒,并时时将洋洋带在身侧,使得洋洋至今都没找到机会将账本放回去。

  夜里,六王妃难得到他这院子里来,毕竟二人之间的事都不光彩,他便只让洋洋去外间守着。

  “呦,难得啊,你肯踏入本王这儿。”

  齐宛亭也不客气,径直到他对面落座,“究竟怎么回事?京里的传闻愈演愈烈,你当真收受贿赂?”

  “哼,怕本王牵连齐府?”

  “我虽在意齐府,但你我夫妻一场,也不希望你出什么差池,你老实说,这次的事严重吗?需要齐府帮忙吗?”

  奚炎放下酒杯,抬眼看着齐宛亭,“没想到,多谢了,不过这事儿齐府还是别沾染的好,父皇圣心难测,我也说不准。”

  “嗯,哥哥近日也归京了,你们也相熟,有事不便说与我,看看他能否帮得上。”

  “怀山回京,你这几日回娘家看看吧,等风头过去了再说。”

  这对有名无实的夫妻难得说上这许多的话,齐宛亭起身要离开,奚炎又叫住她,“齐宛亭,你恨我吗?”

  她自然明白奚炎所指何意,她淡淡摇头,“我虽不是心甘情愿嫁你,可不是你还会有别人,总不会是我心里想的那个人,说实话,在你府上我过得还挺舒心。”

  奚炎没再说什么,齐宛亭离开后,他自己一个人在屋子中静了一会,那年他与齐府大公子齐怀山玩得不错,去他府上时与齐宛亭遥遥一见,说不上心动就是觉着小丫头挺有趣的。

  当齐府提出联姻时,他便答应了,没曾想春宵一刻时却被一把小匕首抵在颈上,彻底断了两人的姻缘。

  奚炎这人随性恣意惯了,虽是亲王却不愿意勉强,这人不成,反正还有大把的愿意爬上他的床,何必搞得太难看,两人便相安无事得过了许久。

  洋洋终于有机会脱离奚炎的视线,连忙去密室将账本放好,但是放好后又发现个密阁,洋洋以为还有什么罪证,便去打开取出个锦盒。

  他怕有陷阱便隔了些距离打开,里面一枚小小的指环,墨黑的宝玉制成,可看尺寸却像是女子的,洋洋合上盖子想放回去。

  “竟然是你?”

  洋洋转头便看见奚炎正看着自己,奚炎先是一惊,简直不敢置信,在确定是他之后表情更是扭曲,甚至透出一丝失望。

  “来喜,你这样叫本王很难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