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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芑和秦仪无话可说,他们一个是在深宫中金尊玉贵养着的皇族,另外一个是在十几岁就冲上沙场拼搏的莽夫,兴趣爱好和成长环境截然不同,更是话不投机。

  叶芑如此,叶蓁当然也一样。但是为了扶持叶芑登基,当年的叶蓁没有更好的选择,只能依附于秦家,亲口答应了要和秦家联姻,秦仪就是秦家选中的和皇族联姻的对象,但他会和其他招赘的驸马不同,在成为叶蓁的驸马之后,他可以继续领兵驻军,掌握驻扎在京师外的秦家第三营。

  事到如今已经足足五年,叶蓁还没有兑现对秦家的承诺下嫁给秦仪。秦家也很着急,期间反复催促。最后还是用礼部出面作挡箭牌,说是先帝去世后皇族成员需要守孝三年。

  秦家无奈,只好等了三年。可是三年到期的时候又发生了一件大事——国师玄奕逝世,又是国丧,叶蓁又借故拖延了两年直至今日离承诺已经延后了足足五年。

  秦家再也等不及了,所以秦仪日日催促,随时来堵叶蓁的门。叶蓁避而不见,早些时候甚至突然去了淮南平定那边的乱局,这回一回京师就被叶芑逮住,并且第一时间通知了秦仪。

  秦仪又来催促叶蓁请她早定婚期。

  叶蓁更衣后换了一身宫装,却迟迟不愿去见那两个人。她唤了张岱去书房议事,张岱禀报说:“京师通往各处的要塞都没有发现吴姑娘的踪迹,不系楼已经顺利进京安置,苏苏姑娘一直昏迷不醒。”

  叶蓁拧眉沉思。

  稻草人难道就真的神通广大,可以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堂而皇之地带走一个大活人?而且玉珏没有做提醒,说明吴宜归离得并不算太远。

  叶蓁拿出疆域图扑在桌上,大盛京师在整个大陆板块的偏北部分,再往北就是北荣的极夜之城,往南去则幅员辽阔,是一马平川的肥沃平原。如果往西就会进入荒漠地带,往东是汪洋大海。

  稻草人能逃到哪里?

  吴宜归还好吗?

  叶蓁凝视着北荣境地,北荣长年处在一片黑雾当中,因为终日不见光照,陷入在漫漫长夜之中,因此又被成为长夜之城。

  在北荣境内的百姓生来就有视力问题,不宜见光,否则就会瞎掉。因此他们非必要不出城,都在北荣境内生活。

  如果外人在北荣停留够久,也会产生不可逆的视力损伤,因此也不常有外人进去生活。

  叶蓁心道:你会在北荣吗?

  “是谁动了京师炮火营?”

  张岱回:“手令是伪造的,不是兵部的调派。”

  “所以线索全断了?”

  “是。”张岱听出了叶蓁语气里透出的冷意,急忙道,“卑职会继续努力查询线索,尽力帮殿下找到吴姑娘。”

  “嗯。”叶蓁总算出门,在花园里的两个人已经晾得差不多了,她终究要出面见秦仪。

  回想当年去秦家谈判,叶蓁仍旧能感觉到那时的压迫感,差点要透不过气。她之所以会挑中秦家求援是因为柳容修的分析,柳容修曾说,秦家虽然兵力雄厚,但人文底蕴不足,秦家人世代都是粗莽的蛮夷,被四大国的世家大族看不起,因此他们急切需要一个身份能够正名,如果叶蓁未来想要用兵,可以从秦家入手……

  叶蓁那时候面临绝境,京师的危局迫在眉睫,不得已才答应下嫁给秦仪。而后来更是通过种种手段将婚事拖延至今。

  秦仪和秦家坐不住了,他们近来更加急迫,想方设法地逼迫叶蓁兑现承诺。今日秦仪一听说叶蓁回来了就马不停蹄赶来公主府,叶蓁不用细想就知道他为何而来。缓兵之计已经行不通,叶蓁需要另外想办法拖住秦仪。

  穿过走廊来到花园,叶蓁一出现,秦仪就看见了她。

  秦仪觉得叶蓁很好,长得漂亮但就是骨子里带着一股傲劲儿,待人冷冰冰地毫无温度。而且身材瘦巴巴地,感觉没有陇西的美女丰腴。虽然有缺陷,但她毕竟是公主,秦仪能娶到公主在家族里是倍长面儿的事情,其他家族中的兄弟都非常羡慕。

  然而五年前答应的时候,不知不觉拖延到了今日。秦仪心中急躁,只能天天来找叶蓁和叶芑,威逼他们让自己和叶蓁早日成婚。

  叶蓁入座,三人围着石桌相对而视。秦仪的眼神就没从叶蓁身上挪开过。

  叶芑笑道:“皇姐,你看看定远侯,他的一双眼睛都快掉出来了。”

  叶蓁不动声色:“元司军今日怎么没有陪伴陛下?”

  元春半途被劫,下落不明,叶蓁猜可能是被叶芑接走了。

  叶芑顿时收敛了笑意:“我派了元司军去淮南协助皇姐平乱,难道皇姐没见到他?”

  一句话就轻飘飘地将元春刺杀叶蓁的罪责抹平。

  “哦?原来他是陛下所派,我还想为何他偏偏那么巧出现在淮南城中,就好像是专门来截杀我一样。”叶蓁话锋一转,“但是他在回京途中失去了踪迹,我也不知道他去了何处,本以为陛下会知晓他的去处,如今看来……我们都不知道他的行踪。”

  叶芑脸色微变:“难道连皇姐也不知道他的下落?”

  “我还想问问陛下,你真的不知道他在何处?”叶蓁抬眼盯着叶芑。

  叶芑:“不知。”

  叶蓁扫了眼他说:“那只能祝元司军自求多福,毕竟我还有话要问他,死人是不能再开口的。”

  叶芑脸色沉闷。

  此刻秦仪插口:“既然元司军下落不明,那京师中的禁卫军暂时群龙无首,臣愿为陛下和公主效劳,亲自接管禁卫军。”

  叶蓁淡定如常,因为秦仪要夺取的是叶芑的权而不是自己的,她倒是要看看叶芑要如何应对。

  叶芑呵呵笑道:“定远侯已经身兼数职,此事不必再劳烦你了……”

  没想到叶蓁突然开口,趁火打劫:“我倒是有个人可以举荐给陛下。”

  叶芑太阳穴突突跳着,本来想离间秦仪和叶蓁,没想到这俩人居然联手想要夺取禁卫军的军权,简直是欺人太甚。

  “此事不劳二位费心,禁卫军还有左右副统领,我可以暂时接管一段时日,等元司军回来的时候也更方便交还给他。”

  叶蓁无所谓,秦仪也不再强求,反正也没真想能这么轻轻松松地把守护天子之责的禁卫军拿到手中。

  秦仪:“那么公主和我的婚事……”

  叶蓁扶额说:“今日我累了,改日再谈。”她起身要走,准备抛下叶芑和秦仪。

  秦仪还要再说,叶芑插口:“皇姐的婚事一定要经过钦天监、太庙和礼部,手续极其繁杂。而不巧的是我不久即将成年举办冠礼,钦天监礼部等各部都忙于此事,这样吧,等办完了冠礼,我一定下诏书给你们一个交代。”

  叶蓁动了动眸子,叶芑只是说给个交代,但没有说是怎样的交代。

  但是秦仪却没听出来其中的玄机,只是觉得冠礼在即也不是拖不起这段时间,暂时作罢告辞说:“那我就等陛下和公主的好消息。”

  叶芑又道:“定远侯稍等,按照规矩,秦家军近些日子是不是该换驻防了?”

  秦仪的第三营在京师城外驻扎将近五年,早该换防,可秦仪迟迟不肯,现在叶芑当面发难,秦仪还是推脱说:“陛下,近日冠礼会有外邦使臣来京师,此外地方诸侯王节度使也会集中皇城之中,此时人多混杂,不宜轻举妄动。”

  他虽然不懂朝政,但懂得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道理。这些年之所以能在京师横行,主要还是归功于驻扎在京师外的第三营。如果没了第三营的威胁,他秦仪一人在京师顶多就算个质子。

  说起来这第三营还是当初协助叶蓁才能进驻京师,五年来也只有他们能在京师附近驻军。其他诸侯王节度使根本不能靠近京师,否则会被视为谋乱。

  叶芑对重兵围城的第三营十分痛恨,这等于在他的脖子上架了一把刀,想方设法想要驱逐第三营,但是毫无进展。

  现在叶芑想要在冠礼上尝试动一动秦仪和第三营,原先还有元春和禁卫军可以差遣,现在元春不在,叶芑直管禁卫军实在还是有点生疏。但机不可失,他不想再任由秦仪摆布。

  都已见了叶蓁目的已经达到,三人各怀心思分道扬镳。

  叶芑回皇宫,秦仪回大营,叶蓁回到书房。各有各的目的打算,京师中重新阴云密布,笼罩在一片黄色的沙尘之中。

  不系楼。

  在老板不在而苏苏昏迷的日子里,暂由大掌柜暂代管理。他就留在不系楼主船统筹,已经被内务扰得不胜其烦,再加上要盯着其他十八位掌柜尤其是空置的十七掌柜的竞聘,大掌柜实在心力憔悴。

  吴老板,您到底在哪里啊……快救救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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