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A国的首都是一座并没有多少历史的城市,当时的人们在索尔与南郅之间争论不休,最终,北方人和南方人达成共识,在距离北方之都索尔和南方之都南郅同样距离的中部新建一座城,这才有了首都。

  从火车站离开后,阮世礼一路抱着简纾,虽然某阮姓退休上尉并不在意自己的名声,但,某简姓后世教授一点都受不了,于是,某阮姓上尉只好先带着自己的“俘虏”先回在市中心的别墅。

  “你在这里也有房子?”

  带有东方庭院的巨大别墅在层层叠叠似面包的居民楼中格外显眼,简纾能感受到轿车从居民楼中驶过时,向他们投来的各种羡慕嫉妒的目光。阮世礼是怎么敢睡在这种地方的?不怕半夜被抢劫。

  “阮昆丁给我送的十四岁生日礼物,一直没来过。”

  别墅大门缓缓打开,穿着西装的管家恭敬地欢迎迟到了将近20年的主人,对跟在主人身后单薄的孩子,他有礼地微笑致意,上下打量简纾。

  原来最近首都贵族圈里传的是真的,家主带了个异国的孩子回来。

  “我不在的时候,他就是这个家的主人。”

  阮世礼将简纾头上的黑色毛毯稍稍拉下,一路上被紧紧保护的人终于能露出面目。

  纵然阮世礼的怀里有淡淡的香味,让人很安心,一直被毛毯闷着简纾也不舒服,一下子呼吸到新鲜空气,整个人顿时松了口气,有些许困倦迷蒙的蓝眼看向此时愣住的管家。

  别墅中的空气在那瞬间停滞了。

  “穆克艾莉森。”

  幽长的走廊里,阮世礼的声音瞬间低了几个度,像是无形的手给脊背施加一股力量,令人不自主地想弯腰跪下。前几个梦中,简纾见过阮世礼还在空军做上尉时的样子,每次给下属安排任务时,他的周遭也如现在一般散发出让人难以抗拒的气场。但,当军人时的气度与现在命令管家时又不是同一种,收了几分热血,多了几分城府。

  “没事的。”

  简纾朝管家笑了笑即刻跟上阮世礼。

  “是。”

  意识到自己失职的管家朝阮世礼和简纾离开的方向深深鞠躬,上身与腿形成九十度折角,眼不再乱看,安分地盯着走廊里铺上的价值不凡的地砖。

  很快,狭长的走廊中就只剩阮世礼和简纾俩人,如果忽略墙上高悬的一副又一副阮家先祖的画像。

  简纾并没有和阮世礼并肩而走,而是保持着两米的距离默默跟在他的身后,视线完完全全地被身前的人所吸引。

  明明外貌变化不大,但,现在阮世礼的侧脸却再也不会让简纾有神明出世之感,那份青春时期会有的梦幻朦胧早就在炮火中消失不见,现在走在他身前的,是历史书上的阮世礼,至少,除了在叫简纾的男孩面前,这个人始终保持着该有的气度。

  *

  决战结束,大部分贵族都聚集在首都,其中自然不乏索尔公学的校友。照管家的话,街上十个人里就有一个毕业于索尔公学。于是,为了避免被当年的同学认出来,从而引发奇怪的新闻,简纾一直都呆在别墅里。

  暖暖的咖啡冒着香气,满是书香气的藏书室,十六岁的少年慵懒地窝在柔软的沙发上,手里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书,上翘的睫羽微颤,一头黑色长发随意地披在身后。

  他身上衣服的西装款式是时下最流行的,配上高级的布料以及量身定制的版型,远看就像是有钱人家会给孩子买来玩的精致人偶。

  事实上,简纾正觉得自己就是阮世礼偷偷藏在家里的玩偶。

  昂贵的衣服,精致的食物,贴身的管家,他要什么都能立刻得到,估计就连A国的王子都没这样的待遇,但,忙碌的主人却很少看他一眼,只在深夜回家时轻轻在他额前落下一吻。

  “简少爷,晚上家主不回,晚饭已经准备好了。”藏书室门口,管家恭敬道。

  “知道了。”合上手中的书,简纾从沙发上起身,镶在门边的全身镜中倒映出他的样子。

  空虚,寂寞。

  如果不怕麻烦带上面具和口罩简纾也是可以出门的,作为一个历史教授,在一个确定是正确的过去时代,他有太多可以去研究的东西,即使是坐在路边看着行人来来往往也能学到很多,但简纾发现自己却怎么都提不起兴趣。

  又或许仅仅是因为阮世礼曾在某天离家前对他说过一句,好好在家。

  那双黑色的眸子看着波澜不惊,但,简纾能觉察出其中掩饰的紧张。在阮世礼心里,他还是当年那个身患绝症时刻会消失的少年,于是,内心的愧疚让简纾对阮世礼言听计从。

  夜,带着暖意的吻再次落下。

  但,这次,吻的主人却没有直接离开,床边微微凹陷,带着寒意却又让人安心的高大身躯向蜷缩在鹅绒被中的简纾靠近。

  “怎么不好好吃饭?”

  嗓音在一天的宣讲中被消耗得沙哑,但,这样的沙哑却又在温柔的夜色中添上了几分爱欲。

  “我睡着了。”从阮世礼进门就醒来的简纾侧着脸躲开向他伸来的手。

  “那我回去了。”阮世礼故作歉意,立刻离开柔软温暖的床铺,可惜的是,此时的简纾正鼓气闭着眼,看不到身边人眸子里的温柔与炙热。

  “别,走。”

  白嫩的,一看就是没怎么经历过世事沧桑的手环住阮世礼的右手腕,占据本应该带着表的地方。

  简纾说不上自己心里的想法,现在的阮世礼这么忙,正处于从军界转向政界的要紧关头,他不应该打扰他。同时,这样“乖”的阮世礼更让他感到不习惯,从前那个上课打瞌睡,作业空白的少年留在了历史中,即使十七岁的阮世礼已经不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可在简纾最初的记忆里,最鲜活的阮世礼是初见的模样。

  打碎简纾滤镜的那个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比书上那个遥不可及的伟人要更重了。

  什么狗屁历史,什么狗屁首相,他只想和他呆在一起。

  简纾发现自己有这样的心思后,表面硬撑着的那根弦就彻底断了,他也不想再装什么贤良懂事的好对象。说到底,他们俩相处的时间就不多,谁也不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俩人一直呆在一起才是正常的行为!

  “哭什么?一个人在家里就这么无聊?以前是谁嫌我烦人的?”

  阮世礼见状也不再和简纾开玩笑,脱了身上还带着寒意的外衣,转身将人抱起,倒映着花园的落地玻璃窗台上,俩人紧紧相贴。

  “你有什么好忙的?”

  简纾不自觉嘟着嘴,泛着水光的眸子狠狠睨着阮世礼,像是只炸毛了的蓝眼黑猫。

  被简纾这委屈地一瞪,阮世礼只觉得这一个月来被硬生生压下去的□□彻底被勾出来,心里那点对简纾不辞而别又突然出现的怒意都被此时主动缠上的小猫磨得一干二净。

  他忙还不是因为这个脑子里只有什么首相的小坏蛋。

  不过他一向来不在意这些细节,简纾喜欢那样,那他就变成那样,也没什么难的。

  “战时内阁要重组了,首相让我负责整个军事安排。”

  昂贵的西装被粗暴地扯开,月白色的扣子啪嗒在无尘的大理石瓷砖上跳动,清脆的声响和炙热的喘息交织。

  放在以前简纾一定会抱怨几句浪费衣服,但现在被阮世礼当祖宗似地供了一个月,一向缩衣简食的简教授也养出了娇奢的性子,他非但没抱怨阮世礼,反而伸手去扯顶在他身前的皮带。

  被身后的手搅得神志模糊,简纾在红唇从嘴上离开时,才有了思考的机会。

  才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从南区的代表升到了内阁重臣,呵,要怎么说,真不愧是大名鼎鼎的阮,世,礼。

  带着一个月被冷落且被故意瞒着的怨气,简纾手上的力气忽然变大,三下五除二就将掩盖欲望的布料扯下,在阮世礼反应过来前就猛地弯腰俯身,伸手毫不留情地握上。

  “嗯——”

  阮世礼在简纾碰上他的那一瞬间顿时浑身僵硬,深海似的黑眸立刻泛起波涛,剑眉紧蹙,即使在战场上最危急的时刻,他也从未如此热血泵张,浑身身上下的神经都被身前这个看着脆弱易碎的孩子调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