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联系到今日发生的事,陆思扬笑得神秘兮兮,“盛少是早有准备啊。”

  盛木言没有出声否认,嘴角笑意越发浓厚。

  在原身的记忆中,这场订婚宴,也没有顺利进行下去。

  齐晚晚在订婚宴当天,与男朋友私奔了。

  被留在现场的任呈耀,理所当然成了众人同情的对象。

  齐家为此羞愧无比,认为对不住任家,一再道歉。

  而任呈耀,也十分宽宏大量的没有追究。

  虽然原身因为任呈耀订婚,大受打击,并没有来参加订婚宴。

  不过这事后来却传遍了整个山省上流圈,就连整天把自己关在家里的原身都知道了。

  人言向来可畏,这事被传得沸沸扬扬,最终竟成了齐晚晚被野男人勾引,狠心抛弃未婚夫。

  从此,齐晚晚便成了家族的蒙羞者。

  后来,齐峰明出来向众人解释,齐晚晚并非亲生,不过是因为齐太太不能生育而领养的孩子。

  齐家还放话,从此与齐晚晚断绝关系。

  齐晚晚的男朋友一家,也因为齐家的故意打压,家族生意受创破产。

  而最终,齐晚晚再也遭受不住流言蜚语,选择了跳楼轻生。

  到头来,任呈耀因为齐家的愧疚知心,反而被补偿了不少好处,博了同情,赚了一圈好感,简直名利双收。

  当然,这次有盛木言在,岂能让任呈耀如意。

  那日在商场,他故意等到了齐晚晚。

  看着购物车里大包小包的生活用品,盛木言便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没了任呈耀,齐晚晚还能继续当她的齐家大小姐,也不至于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

  说不定,经此一事,齐峰明便断了与世家联姻的心思,不再阻挠齐晚晚的婚事。

  这种损人又利己的行为,盛木言可最喜欢了。

  这里头需要齐晚晚做的也不多,只需要花钱买通服务生,在任呈耀的酒里下点东西,再用任呈耀的手机发一条消息,将盛允轩引来。

  齐晚晚听完,思索了片刻,果然答应下来。

  “我说,一会儿的局,你都叫了谁?”陆思扬见他从上车起就开始出神,忍不住出声问道,“不会就咱俩吧?大眼瞪小眼可没什么劲。”

  盛木言低头在手机屏上打了一行字,边回道:“当然不是,还有宋少许少。”

  圈子里,若说盛木言认识的公子哥,除了陆思扬,也就只有宋宁和许知了。

  “对了,你知不知道,人家许少对你……”等红灯的功夫,陆思扬回过头,挤眉弄眼地坏笑道,“前几天去打高尔夫,还特地交代我带上你,可惜你不来,人家失望了好半天。”

  上次马场见面,盛木言便隐隐察觉到了对方的意图,只不过故作不知。

  这次有意将许知叫上,当然是有他的目的。

  盛木言反复检查了几遍编辑框里的一行字,抬手按下了发送键。

  *

  今日的这场戏,让人出乎意料,却是十分精彩。

  虽说是有意让任呈耀抓把柄,从而顶替他联姻,可因为床照的事,任擎川到底还是惹了任老爷子不痛快。

  现下出了这种关乎任家脸面的闹剧,任擎川倒是毫不在意。

  对二房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小动作,他向来不放在眼里。可苍蝇不咬人,却不代表不惹人厌烦。

  想起今日宴席上,那双清澈无辜的眼睛在望过来时,偶然闪过的一抹计谋得逞的窃喜,任擎川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王雷开着车,小心翼翼从反光镜看了两眼任擎川的表情。

  今天订婚宴出了这么大乱子,二房丢了脸,也让整个任家简直颜面扫地。

  自上车以来,任擎川便半阖着眼,面上不见丝毫表情,似乎是在压抑着怒气。

  像这种时候,自己一定要有眼色,谨言慎行,不然本就生气的任先生就更——等等!

  王雷使劲揉了揉眼睛,不知是不是眼花,刚才好像看到……任先生笑了?!

  一个不小心,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汽车小幅度地拐了一下。

  后座的人眉目微动,蓦地出声。

  “王雷。”

  王雷后背倏地生出一层冷汗,立刻应声:“任先生。”

  “注意安全。”

  “是。”

  嗡嗡嗡——手机骤然亮起。

  【碧水湾606。】

  任擎川睁开眼,看着微信对话框里的房间号,眸色沉了下来。

  “任先生,”王雷观察着任擎川的面色,适时问道,“去公司还是御龙苑?”

  御龙苑是位于市中心的高档别墅区,环境优美,景色宜人,地理位置优越。只是天文数字的房价,让人望而却步。

  任擎川自接手嘉瑞后,便很少再回任家老宅,多数时间住在这里。

  眼下这刚从酒店出来,午饭都没吃,王雷便一时有些拿不准任擎川准备去哪里。

  任擎川侧头望向窗外,道路两旁的法国梧桐,前几日还刚泛着新绿,经过几场雨水的浇灌,已经郁郁葱葱起来。

  虽说今天对任家二房来说简直度日如年,可此刻时间也不过才刚到正午。

  骨节分明的手指半垂在身侧,指尖在已经暗下去的手机屏上轻扣了两下。

  半晌,才缓缓开口:“去任家老宅。”

  看戏,怎么能不看到结尾呢。

  *

  碧水湾向来是傍晚才开始营业,只是今天才过晌午,就已经提前开了门。

  服务员都被私下叮嘱过,今日来的客人是宋少的贵客,谁都不能出差错。

  整个大厅里,负责接待的服务生穿着统一,排成一排站在门口。

  领班阿k表面镇定,心中却忐忑不安,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恼了这位宋少口中的贵客。

  不一会儿,就见宋少引着几个眼熟的公子哥从旋转门进来了。

  打头的人阿k认得,是陆家少爷陆思扬,身旁的许少也曾见过几次,都是碧水湾的熟客。

  只是……被这几位少爷围在正中间的纤弱青年,似乎有些眼生。

  那青年笔挺的白西裤,配着孔雀蓝衬衫,领口明晃晃的锁骨半露,衬得整个人潇洒不羁。

  瓷白的肌肤,透着笑意的澄澈双眸,丰润粉嫩的双唇,以及与其他几位相比起来,略显孱弱的身形,让人忍不住想要多看两眼。

  阿k露出恭敬又亲切的微笑,上前迎着几位,脑子里却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

  殷勤地将几位公子哥引进了包间,又让人上了酒水吃食。

  退出包间的前一刻,柔弱青年笑着朝他道了声谢。

  这熟悉的语气,让阿k犹如被雷劈中。

  他想起来了!这、这位不就是那晚上,砸了包间,还把陈家少爷陈良打了的那个盛家大少爷盛木言?!

  阿k想起那晚就心惊,本以为是个好欺负的小可怜,陈良没暗中给了当时包间服务生些好处,想要盛家大少爷当众出个丑。

  只是没想到陈良惹错了人,丑没出成,反被盛木言狠狠教训了一顿。

  阿k在这里工作了七年,见惯了那些圈子里的少爷们,嚣张跋扈的,温文尔雅的,冷漠苛刻的,什么样的都见过,唯独没见过盛木言这样的。

  往日里那些公子哥胡闹归胡闹,可都碍着面子,有矛盾了也不会摆在明面。

  都是私下里阴一把,表面上,大家都是一副和和气气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模样。

  可盛木言却不同,这位好像根本不在乎那些所谓的面子功夫,也不顾忌什么做人留一线。

  想起那日,陈良被灌了酒,满脸潮红眼神迷离,下|身狼狈的模样,阿k忍不住笑出声。

  陈家这位少爷,向来喜欢仗势欺人,陈家倒台后,不知道有多少人背后偷着乐呢。

  阿k退出包间,不禁咋舌,盛家大少爷看着一副软绵绵好欺负的模样,没想到竟是个狠人……

  *

  “盛少,”许知语气隐隐有些激动,开了瓶酒,把面前四个高脚杯都倒满了酒,“上次马场里不愉快的经历之后,我还在想你会不会对宋少和我敬而远之,没想到盛少竟还肯见我们。”

  说完,端起酒杯,与盛木言面前的杯子轻轻碰了碰,盯着他的脸目光闪烁道,“实在是……受宠若惊。”

  “许少说笑了,大家都是朋友。”

  盛木言作势要去酒杯,可还没碰到杯身,就被旁边坐着的陆思扬一把按下了。

  “我说许大少,”陆思扬拍了拍茶几,故意揶揄道,“我和宋少明晃晃两个大男人坐在这里,你就直接无视了对吧?”

  许知笑笑,不紧不慢端起酒杯回道:“我哪里敢怠慢陆少,上次泰和广场的事,实在是工作人员的失职,造成那么大的误会。我替他们,向您道个歉,”

  说着,许知端起酒杯,“感谢陆少不计较。”

  上次陆思扬被人贩子碰瓷所在的泰和广场,就是许知家的产业。

  说来,许家近几年发展突飞猛进,光是商场就新建了两处,势头几欲逼近山省四大世家。

  陆思扬对许知印象倒是不错,进退有度,没有那些富二代的臭毛病,于是也乐得卖对方个面子:“许少说的哪里话,遇到这种事是我倒霉,与商场可没关系!”

  许知笑着道:“陆少大人大量,这杯我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