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瀑的青丝落在大红的喜被之上,碰触旖旎的气氛,地上的婚服件件堆叠,帷幔落下遮住交颈的身影。
外面还是白日,可帷幔里面已经是一片暗色。
唇齿相交之间喘息声很急。
细碎的吻顺着风祈的唇齿,下巴,锁骨,最后来到了那半片雪花蓝痕之处。
风祈感受着林无漾,只觉得林无漾今天异常的热情,热情的他都有些不适应。
风祈被勾到瞳仁有些涣散,他低低的开口:“师尊——”
嗓音哑的厉害,是遮不住的急躁。
林无漾舌尖在雪花蓝痕之处细细的打转,缠绵又眷恋。
风祈难耐的捉住林无漾,翻身压住他,用自己的唇舌缠绕住林无漾方才点火的舌尖,一双手在温软白玉之上流连。
“风祈——”林无漾捧住风祈的脸,眼尾处被情,欲逼出了红,说话时语调轻缓娇软:“今日你想怎么弄,都依你。”
风祈的眸光闪了闪,怔怔的看着林无漾,莫名的有些不安:“师尊——”
“今日是你的生辰,就算我送你的生辰礼,”林无漾扯出一抹清浅的笑,有些揶揄,也有些羞怯:“你要不要?”
要——
怎么会不要——
风祈不安的心随着林无漾这番话压了下去,暗道自己想多了,他和林无漾已经大婚,从此以后,他们便是爱侣,他可以名正言顺的拥有林无漾。
“师尊——”风祈抿了抿唇,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可是手心却变幻出了一截金色的细链,上面缀着颗漂亮的灵石,眸色很亮的看着林无漾:“可以吗?”
林无漾没说话,只是把脚踝放在了风祈的掌心。
金色的链条在碰撞中发出轻微的脆响,一直持续了很久很久才得以平息。
深夜,海棠无眠。
林无漾穿着月牙白的云纹纱坐在床边,露出的脖颈处有斑驳的红痕,他看着躺在床上呼吸均匀的风祈,神色怔怔。
脑海中不停的浮现出其他世界的画面,每一帧每一画在此刻都清晰的在他的脑海中飞速的滑动着。
良久,林无漾低头,在风祈的唇上落下了一个很轻的吻,唇齿相贴之间温热旖旎,分开之时有叹息般呢喃溢出:“阿野,等我。”
林无漾说完便起身,未再看风祈一眼,他走出殿中,庭院里的海棠随风摇曳。
有风吹起了林无漾身上的云纹纱,错落在海棠花之上,却没能挽留他哪怕一瞬。
踏出庭院之时,结界骤现,紧接着方才还存在的小院便消失不见。
林无漾没再回头,只是脚步顿住,低垂下眉眼停滞了一瞬,紧接着他就继续向前走去。
手腕上的金色手环亮了一下,紧接着便化为了一片金色的凤凰羽,林无漾把凤凰羽放进怀中,消失在原地。
*
紫宸殿内。
殊翟看着一身银色战袍的林无漾,神色有瞬间的怔忡,他顿了顿才缓缓开口:“这一刻,仿佛回到了万年前。”
只是万年前,林无漾的身后还有其他上神,可如今只有他一个人。
“姬矣已经下了战书,万年之前他在无妄海被封印,如今他率领数十万魔族在无妄海,”殊翟走到林无漾的面前,表情凝重:“阿恙,平安回来。”
林无漾从怀中掏出凤凰羽递给殊翟:“每过十日,凤凰羽会带你去风祈所在的地方,届时你帮我加固结界,不要让风祈出来。”
林无漾说到这顿了顿,嘴角扯出一抹很淡的笑:“若我战败身死,凤凰羽便会消失,结界也会消散,从此以后便不用再去寻他。”
他死了,无上空间便会抽离荆野的魂魄,风祈也会消亡。
若他这次可以打败姬矣,那他就会如风祈所愿融回情丝,与他相守千年,百年,岁岁年年。
殊翟看着林无漾挺直却单薄的背影,手中的凤凰羽似重逾千斤。
“阿恙,”殊翟张口,嗓音有些颤:“活着回来,风祈在等你。”
林无漾脚步顿了下,可也只有一瞬便消失在了紫宸殿,没回头,也没说话。
*
无妄海边,一白一黑,界限分明。
“恭迎无恙神尊。”
“恭迎无恙神尊。”
“恭迎无恙神尊。”
数十万天兵俯首跪拜,林无漾身上银色的盔甲泛着寒光,一如手中的还凝剑,似乎是察觉到了危险降临,还凝剑发出阵阵嗡鸣声,震颤着林无漾的掌心。
姬矣一身漆黑的战袍站在空中俯瞰下面两族士兵,肩膀处蛇纹缠绕,他看着林无漾缓缓开口:“怎么?你的小徒弟没跟你一起来吗?我今天要杀的——是他。”
姬矣说完嘴角扯出一抹恶劣的笑意:“你知道他打不过我的吧,不仅是他,就连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阿恙,你知道我的心思,若是你愿意与我成婚——”姬矣伸手指着下面的密密麻麻的士兵,眉眼弯弯:“这三界便是我给你的聘礼,届时我为王你为后,我们共享这盛世繁华,如何?”
“我与你,”林无漾歪着头,嘴角的笑意淡漠,开口时还凝剑光莹莹:“不死不休。”
姬矣眼里的光随着这句话落下,慢慢散开,紧接着他手中的弯刀浮于掌心:“既然你不愿意与我共享三界,那就困在笼中做一只金丝雀吧。”
林无漾的神色清冷又淡漠,手中的还凝在半空中划过一道银色的剑光,他看着冲着他来的姬矣,飞身跃起。
长剑和弯刀碰在一起,发出尖锐刺耳的响声,无妄海上被激荡出巨大的波纹。
林无漾的头发被剑光扫的微乱,姬矣凝结着魔气,握着诡憩的指尖有些轻颤,他看着和他近在咫尺的林无漾,神色痴迷:“这三界内,也只有你有资格和我一抗。”
随着林无漾和姬矣的一次打斗。
仙魔大战正式开启,这一开启就是数月不停。
无妄海从开始湛蓝被鲜血染红,腥气弥漫。
林无漾和姬矣缠斗数月,难分胜负。
直到姬矣为了打赢这场仗,和上古凶兽结下死契。
殊翟听闻姬矣的举动前往无妄海,就看到林无漾在帐中吐出一口血,面色苍白清冷,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起伏,好像受伤的不是他。
“还好吗?”
林无漾看到殊翟时,拿过一旁的帕子把唇角的血渍拭去,摇了摇头:“我没事。”
这一世他准备了千年,和姬矣缠斗数月,他能感觉到姬矣已经处在下风,隐隐有落败之势,可还没等他欢喜,没想到姬矣竟然不择手段到跟上古凶兽结契。
与凶兽结契,虽会修为大涨,但一不小心便会神志溃散,姬矣这一步是剑走偏锋了。
为了要赢,不择手段,泯灭良知。
殊翟的目光落在林无漾脸上细小的伤痕处,顿了顿才开口:“我听你的每十日就去风祈所在之地加固封印,每次去他都在试图打破封印。”
听到风祈两个字林无漾顿了下,拿过一块新的帕子细细擦拭着还凝:“嗯,多谢了。”
他设置的结界坚固,旁人难以加固。
除了殊翟,能困住风祈的不多,凤凰遗脉灵力不容小觑,不过最重要的一点是,只有殊翟知道风祈的真身。
“阿恙,这场仗你有把握吗?”
打到现在,四海八荒都受震荡。
“能赢,”林无漾看着殊翟轻笑:“放心。”
殊翟闻言眸光亮了亮:“真的?”
林无漾起身,唇上被血染的艳红,但眉眼间却很松快:“我何时骗过你。”
这一世不知为何,姬矣比上一世弱了一些,如果没有和上古凶兽结契,他有十足的把握可以赢。
但如今——
也能赢。
“回去吧,”林无漾感受着姬矣离他越来越近的魔息,嗓音清冽平缓:“很快,这场战役便能结束,届时三界安宁,和乐繁荣。”
仙魔两界皆受损严重,如今只看他与姬矣。
只要姬矣死了,魔界群龙无首,只能奉上降书,魔族除了姬矣其他的魔物都不足为惧。
还凝剑在林无漾的手中,随着主人同进退。
殊翟看着林无漾的笑容,莫名的有些慌乱,可还没等他再说什么,林无漾已经转身离开。
无妄海上波澜阵阵,一片的红色让人心窒,海边喊杀声四起,整个无妄海充斥着刀剑相交的刺耳声,震天的声浪里夹杂着哭惨哀嚎声,空气里浓重的血腥味儿,四野肃杀,血染大地。
战争永远是万千白骨垒一条通往权利顶端的路。
林无漾无欲无求,可却一次一次的看着这种画面,他厌恶战争,可却不得不参与战争。
姬矣和凶兽结契,手臂上蜿蜒着蓝色的纹,就连瞳孔也变的猩红,他看着林无漾,神色痴狂,连遮掩都已经没了:“阿恙,我小看了你,你逼的我不得不和凶兽结契,我有些生气,不过这都不要紧,你已经输了,今日以后,你就是我掌心的雀儿。”
和凶兽结下死契,分享血肉生命,获得凶兽的全部修为。
这是只有姬矣才敢做出来的事,若不是有足够强大的力量,恐怕还未结契,就已经被凶兽吞噬殆尽。
林无漾剑指姬矣,神色平静又淡漠,还凝剑光仍在,可却如同蒙了一层薄薄的灰一般,嗓音淡漠:“你错了,姬矣,是你输了。”
姬矣神色凝滞,有些疑惑的样子,他嗤笑了一声:“你如今强弩之末,凭什——”
姬矣话没说完便顿住,瞳孔震颤的看着林无漾的眉间溢出的金色光芒。
那是——
殊翟实在不放心,还是决定看一眼林无漾,可他刚到了战场,就看到林无漾额间金光。
殊翟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住了一般。
姬矣猛然睁大眼睛,惊慌开口:“阿恙!!!”
殊翟的脚步被钉在原地动也动不了,只能嘶吼着阻拦:“不要!!!”
“你疯了!你要用元神为阵杀我?!”姬矣手中弯刀震颤:“你会死,你会死的!!!”
林无漾元神出体,凝于眉间,他看着姬矣,唇角扯出了一抹又轻又淡的笑:“姬矣,你我都会死。”
林无漾说完,看着姬矣嘴角的笑意变大,是打从心底溢出来的愉悦。
上一世,他以元神为阵都未能杀了姬矣,可这一世不一样了,他的修为能和姬矣打至平手,甚至隐约能占上风,若是姬矣没有狗急跳墙与凶兽结契,他本来可以赢。
如今虽也能赢,但姬矣已经疯魔,他不得不用元神才能彻底杀了姬矣。
林无漾觉得有些可惜,他差一点儿就能和荆野相守千年,百年,岁岁年年了。
太可惜了——
荆野的魂魄忘不了他,即便无上空间洗去他的记忆,他世世轮回也爱不了别人了。
不过,能活着就好,他死了,荆野只有失去记忆才能活。
能活着就好了——
林无漾的眸中闪过一丝很淡的悲戚,可也只有一瞬,很快他抬起双手,双手于眉间结印,染了血色的红唇微动间,头顶之上升起一个巨大的阵法,把他和姬矣都拢在其中,阵法中各种的符文和图案散发出神秘而又强大的气息。
林无漾看着金色的阵法越来越亮时,唇角的的笑意也越来越大,他放下手把元神凝于掌心,侧头去看,视线落的却不是元神,而是手腕上的红线。
发绕红线间,相守百年不生嫌。
林无漾唇角的笑意变得温柔,眼尾却红的厉害,有雾气在眼眶里浮现。
到底是他对不住荆野,这次要食言了——
林无漾看着红线缓缓的闭上眼睛,而后收拢掌心。
殊翟腿软的站不住,眼里有湿意涌出。
姬矣双目赤红,手中弯刀震颤,看着林无漾喃喃开口:“你宁愿死,都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姬矣的声音很轻,林无漾没听到,又或许是耳畔的凤凰啼鸣太过尖锐覆盖了他的声音。
凤凰啼鸣——
林无漾的心‘咯噔’了一下,猛然睁开眼,还没等他转身手腕处便一阵疼痛,他的手失了力气,掌心摊开,元神被一股灵力推回体内,金色的阵法随着元神回体骤然消散,紧接着他的脖颈被身后之人拢住。
有低沉悦耳的声音贴着他的耳边传来:“阿漾,你真的不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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