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的这句话略微显得有点突兀,祁敛的捏着筷子的手顿了下,扫了眼沈既白,“这么麻烦人家有点儿不太好,哥哥陪你……”
“敛哥,不麻烦的。”
祁敛话都还没说完就被沈既白接了过去,他神色冷了点儿,视线落在祁念身上的时候看着自家弟弟眸光里的期盼,咬了咬牙,“那就辛苦了,等念念好了我一定会重金酬谢。”
祁敛这句话说的已经很不客气了,就差把钱砸在沈既白脸上跟他说‘给你五百万,别碰我弟弟!’
要不是祁念昨晚的样子让他实在害怕,就是说什么他都不会允许沈既白钻进自家弟弟的被窝。
那种明知沈既白对他家念念有非分之想却又不能把人赶走的感觉,让祁敛憋闷的想吐血。
一顿饭吃下来,祁敛见白天祁念的状态挺不错,放下筷子后试探性的开口,“念念,你先上楼休息会儿,我跟既白聊点事儿?”
祁念抬眸,“好的。”
祁念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后,祁敛面上的笑意也散的干净,起身冲着沈既白丢了句,“跟我来下书房吧。”
沈既白应了一声,拿起桌上的湿巾擦了擦手就跟在了祁敛的身后,面上的表情很淡没有什么情绪。
祁敛对他的态度不好沈既白知道的清清楚楚可却没什么不愉,只觉得有些新鲜,已经很久没有人能对他露出这种直白的嫌弃后还能安安稳稳的站着。
上一个在马场挑衅他的人,现在已经左手七右手八,左脚画圈右脚踢了。
可他能对别人下手,却不能动祁敛,因为祁敛是祁念的哥哥……
沈既白除了暗戳戳地讨好没有任何别的办法。
祁家的装修不是富丽堂皇的那种风格,但一角一落皆能看出底蕴,比如书房里散发着淡淡的香味儿的海南黄花梨木的桌子。
祁敛随意的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吧。”
木质椅上垫了层软垫,坐着并不硌人。
“我就不跟你兜圈子了,那几个人是你做的吗?”
沈既白抬眸,眸光幽深似潭,“是。”
果然……
祁敛本来以为是陆擎,毕竟那天是陆擎最先离开了医院,“看不出来,你手段倒是了得。”
“那些人落在敛哥手里,也不会比在我手里好半分。”
祁敛没反驳,要是他率先抓住那些人,一定扒了他们的皮,他不喜欢手上沾那些垃圾的血,但不代表他不敢,只要有人敢伤害祁念,他什么都会做,“沈既白,念念是我的命根子,他现在依赖你,所以我不得不让你留下来,希望你不要辜负他的依赖,我不想用身份来压你,但我要把丑话说在前头,你确实有点势力但我想捏死你也易如反掌。”
沈既白的语气缓慢却认真,“我知道的敛哥。”
祁家可弄不死他,不过这个时候头铁并没有任何好处。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沈既白没什么笑,但到底态度很好,祁敛也收了沁着寒意的表情,“至于你喜欢念念这件事情,暂时别让他知道了。”
“我尽量。”沈既白这一次没办法给出确切的答复,“我可以暂时不说,但这种东西不一定就能瞒的严实。”
祁敛闻言沉默了一会儿,好半晌才摆了摆手,“行了,你回去陪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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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祁念的创伤后心理障碍过于严重,祁敛默许了沈既白留在祁家。
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虽然被不停的警告敲打,可馅饼该吃还是要吃。
沈既白随便收拾了两件衣服就占领了祁念的半个衣柜。
在家呆了一个多星期,祁念渐渐开始觉得无聊了,今天吃完午饭撺掇写沈既白带他出去玩儿。
“哥哥不在,我们就出去随便逛逛,你不说我不说他不会知道的,我都快呆发霉了。”
祁念窝在沙发里穿着浅绿色的真丝睡衣,赤着一双玉白的脚,圆润的脚趾透着嫩粉色,说话间把脚搭在了沈既白的腿上。
隔着薄薄的衣料,沈既白能感觉到祁念的脚踝处的微凉。
这段时间他就发现了一个问题,祁念的皮肤任何时候都不太热,天生的冷皮,只有抱的久了才能染上一点儿温度。
脚被一双带着热意的手握住的时候,祁念略微挑了下眉,起了些其他的心思,“沈既白,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的脚。”
嗓音轻软,尾调略微上扬,有些娇也带着些莫名的撩人。
沈既白的指腹划动了一下,很轻的动作,却能感觉到皮肉的滑腻,狭长的丹凤眼有些晦暗,顿了两秒才把视线移到了祁念似笑非笑的脸上,薄薄的唇张合,“因为好看。”
没有人不喜欢听到自己被夸,祁念自然也不例外,他单手支着头有些散漫的掀起了眼皮,嘴角轻扯出的笑让脸颊上的酒窝浮出一个浅浅的坑,樱红色的唇张开的时候似带着香,“只有脚漂亮吗?我的脸难道不漂亮吗?”
祁念话音刚落就感觉到攥着自己脚尖儿手紧了紧。
这没出息的样儿,还真是让他有种久违的难言的愉悦感……
两个人之间涌动的暧昧是最为撩人的,沈既白能感觉到祁念这一个多星期对他的不一样。
只是他不敢去深想,怕自己想的太美了。
“我的眼神不太好,所以……”沈既白顿了下倏然压下身子靠近祁念,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方才所有似无的暧昧变得浓稠,嗓音低沉性感,“要靠近一点儿才能回答你。”
祁念的眼神从头到尾都没有变过,有点儿闲适的慵懒。
两人离的太近了,近的祁念可以看到沈既白漆黑的瞳仁里倒映出自己的轮廓。
祁念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眸色深深,欲望沉沉’几个字。
“沈既白,你的眼神告诉我……”祁念的语气听着不太正经,听着有种吊儿郎当的散漫,嗓音低低缠在空气里,“你想吻我。”
一句话瞬间把沈既白带到了那天在狞无的一幕,一样的话,一样的人,唯一不同的是两个人这次都没有戴面具。
这一次不是white和无漾,是沈既白和祁念。
沈既白沉默了两秒,坦诚的表露出了自己的渴望,低低的‘恩’了一声,“这一次,给亲吗?”
祁念半弯着眉眼去看沈既白,看着他上下滚动的喉结和漆黑瞳仁里的欲。
染了胭脂般的唇微微张开,沈既白看到了一截湿软的舌尖儿。
渴意瞬间在血管里爆开,沈既白只觉得他突然被拉到了一片干涸了千年的沙漠,几乎要缺水致死,而这个时候他看见了一片绿洲,泛着盈盈秋波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没办法不渴望,身体已经不受理智所控,沈既白难耐的低下头朝着那片他渴望到失智的地界而去。
海市蜃楼。
沈既白没有寻到那片绿洲,他的吻从祁念的唇角擦过落在了他的酒窝处。
“沈既白。”祁念感觉到自己脸上还未离开的软,伴随着有些粗重的呼吸,他似乎被沈既白失态的样子取悦到了,“我有说过让你亲吗?”
祁念的尾音落在沈既白的耳朵里,带着些凉意,声线干净温柔,像一根羽毛轻轻的在他心上挠。
明明能感觉到祁念对他的动作并不生气,可也不敢再近一步了,有一种被心甘情愿压制的无力感。
像是寺庙里虔诚跪拜的信徒,不敢抬头看端坐高台的神明一眼。
可他明明那么的想亵渎神明……
“去换衣服吧。”沈既白从祁念身上起来,松开他已经染上了自己温度的脚,语气有些无奈,“带你出去逛逛。”
再待下去,他怕脑子里那条名为理智的弦彻底断裂。
“脚麻了。”
是真麻了,不仅脚麻了祁念在家躺了几天腰都有些酸软。
沈既白轻笑了一声,喃了句‘娇气’然后熟练的弯下身把祁念从沙发上抱了起来,朝着楼上走去。
沙糊糊在识海里搓了搓不存在的鸡皮疙瘩,“你人设崩的没影儿了。”
刚出事那天还略微装一些,能看出点儿原主的影子,现在丁点儿看不出了,当然这是在沈既白面前,在祁敛面前还没崩的太厉害。
祁念这几天虽然说无聊但却是难得的闲适,像一直在奔跑的人休息了下来,在柔软的沙发里舒展着四肢般。
人设……
都知道沈既白是荆野了,还要什么人设。
系统无法探测除了被攻略者以外人的好感值,祁念本来估摸着也就80多,可如果沈既白是荆野的话……
虽然不知道是多少,不过祁念可以确定不会比陆擎差到哪里去。
想到陆擎,祁念窝在沈既白怀里,“陆擎今天在门口等多久了?”
沙糊糊看了下时间:“三个多小时吧。”
以前连原主多说几句话都不耐的人,这会儿倒是有了耐心。
祁念这段时间一直没出门,一方面是祁敛不让他出而他自己也不想出门,另一个原因就是陆擎从他回来的第二天就开始在门外守着,也不敲门,也不联系他,就坐在车里看着二楼他房间窗户,等天色渐晚就离开。
以前原主约陆擎10次,工作忙这个理由最起码会出现7次,这会儿倒是不忙了。
有一句话说的很对,穷人的钱在哪儿,心就在哪儿,而有钱人的时间在哪儿,心就在哪儿。
以前陆擎的心可能确实在工作上,可现在不一样了。
祁念被很轻的放在了床边,他看着沈既白歪了下头,赤脚踩在了柔软的地毯上,“我要换衣服了,你去车里等我吧,”
“行。”
沈既白本来也没打算在房间里,他怕穿睡衣被祁敛看到留下不好的印象,每天都穿的非常得体,所以不用换衣服。
他的车从那天来了祁家久没动过,停在最外层的大门外,幸好这是私人别墅区,门外也有车库,他没经历挪车的麻烦。
沈既白走到车旁边略微挑了下眉,本以为他车露天放了这么久怎么说也会落一层灰,却没想到干干净净。
估摸着是祁敛让人打扫的,沈既白思及此目光中有浅淡的光闪过。
只要祁敛的态度是软化,就好办多了,最起码他不会受到太多的阻拦,好心情又加了一点儿,沈既白嘴角带笑的伸手去拉车门。
“沈既白。”
熟悉却让他非常不喜欢的声音至身后响起,让沈既白嘴角的笑意一寸寸淡了下来,他缓慢的转过身,看着面色难看的人,语气疏离冷漠,“陆擎。”
陆擎这段时间数次试图和祁敛沟通都被拒绝的干脆,他联系不上祁敛,更联系不上祁念。
这段时间他给祁念打了无数个电话,发了无数条短信都没有收到任何回复,他只能每天在祁家门口等着,等着祁念出门他有些话想要当面和祁念说。
可是他没想到没有等到祁念,反而等到了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人。
“你为什么会从祁家出来?”
祁敛每天都要去公司,为了避免被撞见他每天派人盯着等祁敛去了他才会过来。
沈既白不是来找祁敛的,那就只有祁念。
陆擎面色难看的厉害,想到了那天在病房里祁念对沈既白依赖的样子,心像是被人狠狠泼了一盆带着冰块儿的水,是彻骨的寒意。
沈既白看着陆擎,随着他这句话问出,狭长的丹凤眼浮上了浅淡的笑意,嗓音清冽,语气温和,“念念因着那天的事儿有些害怕,晚上的时候更甚,就连敛哥都近不了他身,所以我不得不这里叨扰一段时间了。”
沈既白的一番话轻轻柔柔,没有一点儿攻击性就像是在跟陆擎说今天的天气很好,你也来散步啊。
可是话里的意思却跟无害的语气完全相悖,似沁着毒的匕首般旋转着朝陆擎的心口处钻。
沈既白是什么意思,是在炫耀祁念现在有多依赖他吗!
陆擎压下心口的焦躁,死死的盯着沈既白,干到发白的嘴唇动了动,“什么意思?什么叫晚上敛哥近不了他身?”
那谁在近祁念的身,有多近?
沈既白闻言轻笑了一声,清冷的轮廓线条好像天生就带着从容与无谓,凤眸在日光下染上了一丝淡淡的恶意,“就是念念只允许我靠近他,每天晚上都要抱着我才能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