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禾提着食盒, 穿过马车空隙,跑到戚拙蕴身边,仰头叫他:“哥哥。”

  笑得眉眼弯弯。

  戚拙蕴从他手中提走食盒, 转手给了忠洪,提着他上马车。

  沈禾再度被提了个猝不及防,侧头站在马车边缘, 准备说话, 戚拙蕴一手按在他后腰, 低声道:“快进去, 有人过来了。”

  沈禾顺着他的话, 用余光撇过去,发现果然有人瞧着这边。

  隐约是想上前来, 借着沈禾为话头,与戚拙蕴套套近乎。

  这种场面, 沈禾简直不要见过太多。

  他马上钻进马车内,还不忘回身,伸手拉戚拙蕴:“哥哥你快点上来, 我们走。”

  嗓音压低。

  戚拙蕴不需要借沈禾这个力, 他眸子落在沈禾伸出的手上, 笑意闪烁,搭上他的掌心,而后紧紧握住, 裹在掌心中,抬步上马车。

  忠洪紧跟两个主子之后。

  马车离开这块喧闹地方, 沈禾得意道:“我觉得我答的不错, 待成绩张榜,到时候我也是个秀才老爷呢。”

  他嘿嘿直笑, 戚拙蕴眉宇舒展,问:“秀才老爷?禾大人原来喜欢被人这般称呼呀?”

  沈禾叉着腰,昂首挺胸:“秀才老爷!不威风吗!”

  戚拙蕴哪有不应的,夸他:“威风,威风极了,咱们禾大人必然是顶俊俏的秀才老爷。”

  戚拙蕴牵过他的袖子,瞧见袖口沾了些墨迹,用指腹轻轻碾了两下,垂着眸子含笑问:“禾禾若是拿了头名,届时还能有更威风的称呼呢。出门谁人瞧见咱们禾大人,不得恭恭敬敬唤上一句小三元?这般,哥哥出门遇上人,正好能同人夸口……”

  沈禾虽然觉得自己写的时候思路非常顺滑,完全无卡顿,想来成绩是很不错的。

  可没标准答案的事,考院试头名又不是什么小难度的事,他口中糊弄:“那不好说,我还是觉得秀才老爷听起来更威风。”

  戚拙蕴一听,就将人抓过来:“嗯?早间在马车上是谁说,哥哥瞧不起他的?”

  沈禾被戚拙蕴抓在怀里,侧坐在他的膝头上,听见这话,整个人用力后仰,挣扎着想要滚下去。

  反正马车里铺着厚毯子,摔下去也不会多痛。

  沈禾后仰蛄蛹的动作可谓熟练,戚拙蕴治住他的动作更加熟练,一手掐住少年柔韧细瘦的腰肢,另一只手卡住他外侧的胳肢窝。

  沈禾顿时收功,像条被拎着后颈皮的猫崽子,无能为力,夹着戚拙蕴的手,哎哟叫唤:“痒!痒!哥哥你松手!”

  他求饶:“是我说的,我错了,我下回不放大话了。”

  他边求饶,还要额外给自己辩解两句:“那时候还没开考呢,怎么能说丧气话呢,万一我就撞大运考上头名了呢。现在考完,才没所谓,哥哥我真的错了哈哈哈!”

  戚拙蕴盯着少年的侧脸,到底还是松开手,眼眸有瞬间藏不住的深暗。

  他撒开手,沈禾忙不迭蹿到戚拙蕴对面,与忠洪坐在一道。

  他瞪眼说:“这是屈打成招。”

  戚拙蕴无可奈何:“行,我下回让你真心实意认错。”

  说这话的时候,嗓音莫名的低沉。

  沈禾后背起了层鸡皮疙瘩,满脸警惕盯着戚拙蕴。

  男主是不是又要算计他?

  鸡娃家长背地里那点小阴谋,他都看透了!

  沈禾心想,他院试考过,便不需去读中生舍,去太学也使得。

  现代没能上成的大学,留着古代上了。

  但沈禾才不去!

  他现在对大学生活一点儿向往都没有了,能不上学就不想上学!

  上什么学,哥人生短短几十年,全用来上学了!

  实在是可恶!

  他在心里盘算着,要找谁帮帮他,想个好理由说服男主,不撵着自己去读大学。

  比起读古代大学,沈禾还不如在外面忙他们的赚钱大业,将自己的荷包填得更鼓一点。

  谁知道以后是什么情况。

  钱多多,永远有用!

  芜湖~

  沈禾想到自己在各大银庄里存的资产,心情畅快无比。

  他想得高兴,下马车的时候,戚拙蕴在前面接他,将少年抱了个满怀,沈禾也没有在意。

  无法适应孩子长大的家长就是这样啦。

  需要时刻确认一下自己被需要。

  就是多配合一下的事,沈禾抱大腿这么些年,还能不配合?

  他喜滋滋的想,这么算起来,再过两个月便是年关,新年礼物好像可以着手准备了。

  抱大腿是个历时长久,靠细节获胜的工作。

  沈禾从来不放过这种抱大腿的好时候,每年的年节,要好好准备的都会花不少心思。

  有时送他好不容易培育出来的新花色,有时送他跟柳峥他们捣鼓出来的新玩意。

  今年送什么呢?

  沈禾想,新年过后不久,就是男主生日,生日礼物要准备个大的,所以新年礼物可以稍微不用那样隆重。

  毕竟好是对比出来的嘛。

  嘿嘿。

  回到殿中,沈禾还在想这件事,戚拙蕴瞧着他神情放空,嘴角咧着一副高兴模样,轻声问他:“禾禾在想什么?”

  沈禾下意识便回答:“想新年礼物送什么……”

  沈禾说完回神,一个箭步窜出去,比兔子还快。

  他抓住小榻上放着的大老虎,举起来用老虎头对着戚拙蕴,威胁似的大喊:“别问啊!我是不会说的!我都还没想好呢!”

  戚拙蕴从他身侧走过,坐在另一侧,倒两杯茶,一杯放在小几另一端,让沈禾伸手就能拿到:“我没要问。”

  他这副闲适的模样,搞得沈禾多少有点尴尬。

  他抓着茶杯,咕咚咕咚两口喝光。

  扔着布老虎到小榻内侧,放松的爬上去,转身仰躺靠着长舒口气:“我饿了哥哥。”

  少年心性在沈禾身上是无比鲜明的,风风火火,一逗就炸,多半时候都是热烈的,像是一团燃烧着的明亮火焰。

  等他愿意安静下来,被人顺毛,乖乖巧巧的时候,又不再像是团跳动的火,而是眼眸圆润明亮,看起来柔软得让人想要揉两把的小猫小狗,看人的时候充满了叫人心头化作温水的亮光。

  像是在撒娇。

  让人来摸摸他。

  戚拙蕴放轻嗓音,哄他:“哥哥知道。”

  他去接沈禾前,便已经吩咐好。

  连翘与荷菱她们片刻的功夫,从厨房回来,身后跟着人,麻利的端上所有菜。

  沈禾爬起身,吃了两碗放下,浑身酸软。

  大脑空空。

  考试确实很废人。

  戚拙蕴回主殿处理事务,原本宋少傅想来见见沈禾,好问问他答的如何,揣摩他能得到什么样的成绩。

  戚拙蕴道:“他累了。少傅明日再去问他罢。”

  宋少傅应:“殿下说的是。”

  偏殿内,沈禾洗完澡,忠言帮他擦头发,沈禾指尖捏着个小油纸包。

  方方正正一块。

  忠言瞧了眼,低声笑:“小公子从哪里弄来的糖,当心殿下瞧见,说您呢。”

  沈禾倚靠在床头,歪着脑袋,借着床头烛火盯着指尖的糖块。

  他解释:“这是去院考时哥哥给的,我剩了一块没吃。”

  他看了会儿,将糖给忠言:“你帮我放着,我明日吃。”

  又看了眼自己的发尾,靠发根的位置干得差不多,发尾他实在耐不住性子,趴下去:“我困了,不用帮我擦了,就这样睡便好。”

  忠言闻言,拿着糖,瞧见沈禾眉眼疲惫,说完话便闭上眼,一副困到极点的样。

  他轻手轻脚将盖在小公子腰际的被子往上拉一些,放下床幔,将糖放在博古架一方小盒子里。

  殿内其他人瞧见,自觉挑了殿中各处灯火,唯留下里间一盏昏暗的烛台,关上殿门出去。

  忠言收拾东西,正要抱着被子来外间小榻守夜。

  就见太子殿下不知为何,今日过来了。

  忠洪朝着忠言偏头,忠言便没再进去,殿门重新被关上。

  忠言莫名,心想朝中这是又出了何事?

  太子殿下年中才回京都,眼下莫不是又得出远门?

  他琢磨不清,回自己屋子。

  屋内。

  戚拙蕴动作很轻,撩开床幔时,瞧见少年趴在床沿,被子被他蹬到了腰下,堪堪盖着臀。

  十月底的天,到夜间,其实已经有些冷。

  少年人像是不觉得。

  戚拙蕴弯下腰来,手臂轻缓穿过沈禾身下,抱着他送到床榻里侧。

  瞧见沈禾总爱抱着的那个大老虎,拎着扔到了床脚。

  忠洪在外间,没敢跟进去。

  欲言又止。

  最终只能敛住眉眼,当做自己瞎了,聋了,什么都不知晓。

  戚拙蕴褪下衣衫,将少年搂进怀中,用几乎是禁锢的姿势环着他。

  温热的呼吸落在他脖颈间,柔软的脸颊肉隔着薄薄的衣料,贴在他的肩头。

  戚拙蕴心口犹如擂鼓。

  一声声。

  白日里,不敢让清醒着的少年听见的动静,现在透过紧紧相贴的皮肉,尽数传入沈禾的耳中。

  让他睡梦中,无知无觉的感受养大他的兄长,对他拥有如何喧嚣鼓噪的灼烫绮念。

  肮脏不见光。

  只能用这样的手段,在少年睡着后,才敢让他听见,叫他获知。

  戚拙蕴轻轻念:“禾禾。”

  累极的少年睡意沉沉,完全没被惊动。

  他手无意识的搭在戚拙蕴胸口,指尖勾了一下,攥住衣襟。

  与幼时的习惯别无二致,自小做到大的动作。

  戚拙蕴握住衣襟前的手,五指用缓慢,但不用质疑的姿态,插入少年指缝间。

  十指相交。

  睡梦中的人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什么,眉头不适的微微皱起来。

  指尖动了两下后,后背手一只手轻缓拍抚,哄什么小婴儿似的。

  沈禾重新陷入睡梦,眉头舒展开,神情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