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他们吃不惯国外的食物,江思辰很贴心地定了一家中餐馆。

  到了饭店,江年指着菜单点了一大堆菜,江思辰让他别点这么多,吃不完浪费,江年表面撇撇嘴,但也还是很听话地勾掉了几个菜

  江年和江思辰差不多大,但性格却很傲慢,有时候就像个任性的小孩子一样,和江思辰这样极致优雅的人站在一起,一个静一个动,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刚知道他们关系的时候,齐慕觉得很神奇,这么极端的两个人到底是怎么走到一起的,但后来仔细一想,江思辰性格沉稳,管得住人,江年虽然暴躁,在江思辰面前却还是很听话的,甚至因为有他的存在,江思辰也没那么沉静了。

  所以,从另一方面来看,这也算是一种般配吧。

  等菜的时候,齐慕实在是有些困了,但当着江思辰他们的面,又不好直接靠在柴思元身上,于是只好往桌子上趴。

  见齐慕没什么精神的样子,柴思元凑近了问:“不然先回酒店睡吧?”

  齐慕眨了眨干涉的眼睛,他确实很想睡觉,但都已经到酒店了,菜也点好了,现在走有点不好,于是小声道:“不用,我也饿了想吃饭,飞机上的那些饭好难吃。”

  “真的?”

  “真的。”齐慕笑。

  齐慕这话确实不假,以前他也不怎么挑食的,能填饱肚子就行,但这两年他的嘴巴被柴思元给养叼了,平时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做饭也会讲究一下。

  所以,碰到飞机上这种工业化的盒饭,难免就觉得有些难以下咽。

  柴思元有些心疼地摸摸齐慕脸上的肉,随后抬头对外面的服务员说:“麻烦我们这一桌的菜上快一点。”

  服务员是个中国小姑娘,面对这么一桌的帅哥,一时有些害羞,连连点头:“好,我去后厨说一声。”

  催过一次后,菜很快就上了,齐慕实在是太饿太困,一顿饭下来也没怎么说话,就光顾着吃了。

  倒是江思辰,问了柴思元一些事,柴思元都一一答了。

  因为原生家庭,以及柴思元单方面抗拒的缘故,他们两兄弟的关系算不上好,但也确实是亲近不起来,能够像现在这样平和地聊天,全靠在这几年没什么交集,所以有那个精力表面客气一下。

  “我记得上一次见面你们还在念高中,没想到一转眼就大学了,你们大学是在哪里的?”江思辰一边夹菜一边问。

  柴思元:“我在北京,哥在成都。”

  江思辰笑道:“都是好地方啊,就是两个人距离有点远。”

  “是有点,不过除了训练和比赛,其他时间我都不在北京,而且,我已经提交明年调到成都基地的申请了。”

  江思辰笑而不语,他不说话,柴思元巴不得。

  饭后,柴思元带着齐慕回酒店休息,因为要倒时差,再加上确实是很久没合眼休息了,齐慕这觉零零碎碎睡了二十多个小时,晚上的时候被柴思元叫起来吃饭,齐慕想睁眼,但眼睛又酸又胀又痛,吓得齐慕以为自己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我是不是要瞎了啊,眼睛好痛。”齐慕闭着眼,感觉眼皮下面很难受,像有小针在刺挠一样。

  柴思元也有些担心,以前齐慕也跟他一起出过国,从来没发生这样的事。

  “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柴思元起床穿衣服,齐慕低着头坐在床上,也不敢睁开眼。

  去医院的路上,柴思元问他:“现在还痛吗?”

  齐慕点点头,心里还有些难受,没想到出国后去的第一个地方居然是医院。

  柴思元看他这样,心里更难受,低头在齐慕的眼睛上吻了吻。

  到了医院门口,齐慕被柴思元牵着往里走,他现在没办法睁眼看不见东西,眼前只有一点点的光。

  人在失去视觉的时候,其他感官就会无限放大,这种周围一片漆黑的感觉,让齐慕内心很恐惧,他死死抓着柴思元的手,整个人都在发抖。

  柴思元带着齐慕挂好号,等叫号的时候,齐慕整张脸都白了:“我的眼睛不会出问题吧?”

  “不会的,别乱想。”

  柴思元嘴上这样说,但心里一时也拿捏不准。

  晚上看病的人不多,很快就叫到了他们的号,柴思元将齐慕护在怀里,小心翼翼带着他进诊室。

  看诊的是个白胡子老医生,先问:“Quelques mots sur les symptmes.(先说一下症状吧。)”

  柴思元法语不行,齐慕之前学过一点,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磕磕巴巴道:“Moi,Mes Yeux font mal et ne peuvent pas ouvrir……(我,我眼睛很疼,睁不开……)”

  老医生‘唔’了一声,指了指旁边检查眼睛的仪器,说:“Asseyez-vous làet je vais voir.(做那边我看看。)”

  齐慕让柴思元带他过去,坐下以后,老医生打着一个小手电,轻轻捏开齐慕的眼皮看,柴思元一直握着齐慕的手,让他放轻松。

  老医生看了一会儿,关掉了手电,柴思元连忙问:“医生,他怎么样?”

  “Euh……(呃……)”老医生没听懂柴思元问的什么,但估摸着应该是在关心病人,于是问齐慕:“Avez-vous une myopie(你是不是有近视?)”

  齐慕连忙点头:“Oui,oui!Cependant,la myopie n’est pasélevée.(对对!不过近视度不高。)”

  老医生坐回桌前,柴思元也扶着齐慕坐回去,听见老医生问:“Alors,avez-vous passéplus de vingt heures sans vous reposer les yeux fermés(那你是不是连续有二十多个小时没有闭眼休息?)”

  齐慕又是点头。

  “Eh bien……(嗯……)”老医生一副了然的模样:“Rien de gros,conjonctivite chronique,je vais vous prescrire des gouttes pour les yeux,faites attention au repos après le retour,mettez les gouttesàtemps,et ne soyez pasémotion et larmes,après un certain temps,ce sera bien.(没什么大问题,慢性结膜炎,我给你开点眼药水,回去以后注意休息,按时滴药,也不要情绪激动流眼泪,过段时间就好了。)”

  结膜炎是比较平常的病,但像齐慕这次这么严重的,也确实是很少见的,老医生开药的时候还跟齐慕说了一些注意事项,齐慕听懂了一些,但心里还是很不放心,临走时问:“Mes Yeux sont-ils vraiment bien(我的眼睛真的没问题吗?)”

  老医生笑着安慰他没事,叮嘱他:“Plus d’attention avec les yeux quand ils sont longs,ne laissez pas les yeux trop fatigués.(多注意用眼时长,不要让眼睛过度疲劳。)”

  这下齐慕才真的放心,连忙跟老医生道谢:“Merci beaucoup,je vais prendre note!(太感谢了,我会注意的!)”

  两人去外面拿了药,都是药店里能买到的那种消炎的眼药水,所以问题真的不大。

  坐上车,齐慕彻底松了气,但回想起来还是很后怕,鼻子也有点酸。

  回到酒店,齐慕被柴思元牵着换了鞋,换了衣服,他的眼睛依旧没办法睁开,原本好起来的情绪在这一刻又低落了起来,柴思元轻轻摸摸他的头发:“没事了,我们按照医生说的来,过几天就能好了。”

  他靠在柴思元的肩膀上,鼻子有些红,手紧紧抓住柴思元的臂腕,仿佛这是黑暗中的唯一光亮:“可我想想还是很害怕,我当时真的在想,如果我眼睛出问题了,我该怎么办。”

  “什么都看不见,学也没办法上了,以后该怎么工作怎么生活呢……”

  齐慕越说越慌,柴思元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不会的。”

  齐慕咬着唇,也看不见柴思元是什么表情,只是在一刻的沉默过后,听见柴思元说:“如果是真的,我也会一直在你身边,你依旧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去学校上课,去外面上班。”

  “别说傻话,这样你还怎么生活,你还要比赛。”齐慕牵扯着一抹笑。

  然而,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柴思元说:“都不要了,跟你比起来,那些什么都不算,没有你我也没办法生活。”

  齐慕心里更酸了,眼皮下面湿湿热热的,他知道柴思元说的都是真的,如果真有那天,他一定会放下一切,陪在自己身边。

  柴思元抬手捧住齐慕的脸,低头吻他:“别哭,忘记医生的话了?眼睛会感染的。”

  齐慕不说话,双手紧紧环住柴思元的腰背,回应这个吻。

  他吻得急促,抱得也紧,像是要把柴思元融进骨血里,柴思元将他抱到自己腿上,温暖而有力的大手在他背上轻轻拍着:“没事的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