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思元双手捧着齐慕的脸,吻细腻而又小心,齐慕微微仰起头,心像是在坐过山车一样,最先是因为这个吻而感到震惊,等反应过来后,也是因为这个吻而微怒。

  他一把推开柴思元,后退的时候,因为惯性差点撞到身后的长椅,是柴思元及时拉了他一把。

  齐慕不可置信地看他:“你,你干什么!”

  “我……”

  齐慕的脸涨得通红,但对上柴思元克制而又低落的眼神后,高涨的怒意又像是接触到了冰点,骤然下降几分,发酵成了微妙的不忍。

  “哥……”柴思元想跟他道歉。

  齐慕一句都不想听,放下奖杯冲出了休息室,当晚的聚会也没去参加。

  回到家,齐慕砰一声关上门,心一直狂跳不停,腿也有些发软,面条早在他开门进来的时候就跑过来了,吐着舌头在脚边转,他弯腰抱起面条,瘫坐在沙发上。

  齐慕在沙发上发了不知道多久的呆,面条窝在他怀里一开始还舔他的手,后来可能觉得没意思,就自己跳下去,到别的房间玩儿了。

  那是柴思元给它买的,自从养了面条,柴思元总是会买各种各样的玩具和零食过来,齐慕怕东西太多显得家里乱,专门做了一个放东西的架子,到现在架子都快堆满了。

  “汪汪——”

  面条在卧室里叫,不知道撞倒了什么,房间里发出一阵巨响,齐慕连忙跑过去看,是他放在书柜上的奖杯被碰倒了,面条还在咬奖杯的坐垫。

  “面条!不可以咬!”

  齐慕夺过奖杯,刻有柴思元名字的那个地方,有一小块金漆被磕掉了,小狗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在房间里蹦蹦跳跳。

  “唉……”齐慕叹了口气,指腹轻轻抚摸那个小缺口,又无奈又心疼。

  这是过年的那次柴思元拿到的奖杯,当时他说家里放奖杯的柜子坏掉了,所以暂时放在他这里,结果一直到现在也没拿走,估计当时柜子坏了也只是在找借口吧。

  齐慕擦拭干净奖杯上的灰,起身将奖杯放在了一个不容易被碰到的地方。

  外面大门被敲响了,齐慕心下顿时又乱跳了起来,直觉告诉他敲门的人可能是柴思元。

  齐慕打开门,果然是他。

  没第一时间就让他进来,而是用身子挡住大门,淡声问他:“你怎么来了。”

  柴思元的表情有些小心翼翼,他扬了扬手里的袋子:“你没来参加聚会,我怕你晚上没吃饭,所以带了吃的过……”

  “我又不是没有手,饿了会自己做饭。”齐慕打断了他的话:“你回去吧。”

  说完,齐慕抬手就要关上房门,柴思元一下就慌了,伸手去拦:“哥!”

  关门的动作没来得及停下,门向前的重力和本身的硬度直接撞在手上,发出一声闷响,齐慕吓得脸都白了,但柴思元也只是皱了皱眉。

  “你疯了吗!没看见我要关门?”

  齐慕颤抖着去拉柴思元的手,手背上红了一大片,被门夹了的那处还破了皮。

  “哥……”柴思元眼巴巴望着他:“你别生我气,白天那会儿是我脑子没过清楚……”

  齐慕瞪了柴思元一眼,心里门儿清,这个人就是故意这样的。他感觉自己快要气死了,刚才但凡关门的力气再大点,这手铁定要给夹折了。

  但再生气又有什么用,事情已经发生了,手也夹了,他不可能就这样放着不管。

  齐慕拉着柴思元进了屋,还好他一直有备药箱,先用碘伏消了毒,为了防止手肿胀,又去冰箱拿了冰块敷在手背上。

  这一连串动作下来,柴思元都能感受到齐慕的愤怒,但他心里没有一点儿委屈,反而觉得很开心。

  因为如果一个人看到你受伤后,连一个眼神一个关心都不愿意表达,就说明他是真的对你失望了。

  冰块快化了,齐慕打算重新拿一块,刚起身柴思元就抓住他的手,说:“你去哪,我的手还疼。”

  齐慕气到不想说话,但还是骂了他一句:“活该!”

  “坐好了,我去拿冰。”

  齐慕拿了新的冰块回来,用毛巾包好敷在柴思元手背上,外面的动静传到了卧室,面条哼哼唧唧跑了出来,看见他俩就往沙发上跳。

  柴思元空着的那只手轻轻一揽,就把狗捞到了身上,手心一下一下摸小狗的头。

  小狗仰头含住柴思元的手指,热气全吐在手心里,又用尾巴轻轻扫齐慕的胳膊。小动物都是有灵性的,谁对它好它就记得谁,在这只小幼崽的世界里,齐慕是他最亲近的主人,柴思元也是。

  看着他们两个,齐慕觉得柴思元的胆子真的是越来越大了,之前是下着大暴雨在校门口等他,现在是宁愿被门夹,也要见他,以后呢,他还要干什么?

  齐慕感觉一阵无奈,他叹息道:“你下次不要再这样了。”

  “真的不会了。”柴思元连忙点头,但紧接着又很难过地说:“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做,你才能原谅我。”

  “但是你这样我只会更生气。”齐慕沉声道:“别拿你自己来威胁我。”

  齐慕说这话的时候格外地认真,目光像是一个钉子,打在柴思元的心里,他胸中一震,胳膊一抬,抱住了齐慕,因为动作太大了,面条后腿一蹬跳下了沙发。

  这一次齐慕没有推开,也回抱住了柴思元,额头贴在柴思元的肩膀上,眼睛酸酸的。

  “我知道当年那件事不能全怪你,你也吃了不少苦,我每次一想起你回去以后经历的那些事,心里都揪着疼。”齐慕轻声说:“明知道不是你的错,但心里就是过不去,怎么也过不去。”

  “我会等你过去的。”柴思元强忍着哽咽声,颤抖着说:“我一直都很爱你。”

  齐慕闭上眼,一滴眼泪从眼尾滑下来,落在柴思元的肩膀上,留下一滴深色。

  在以前,柴思元也说过爱这个词,那时候的爱是很纯粹的爱,因为这种爱,不管生活再苦难也咬牙走过来了。

  后来他们在时间里长大,爱变成了一把开了口的双面刀,他们都被这把刀划得遍体鳞伤。

  那天晚上,齐慕冷静下来以后,跟柴思元说:“我没想过要恨你,也没想过不原谅你,但你得给我时间。”

  柴思元说好。

  齐慕摸摸柴思元的脸,眼睫毛还湿湿的:“我得要自己真的想清楚了,我们才能自己走下去,不然那件事就永远都堵在那里,爱也会不纯粹。”

  柴思元再一次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