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父母是孩子的依仗,有父母陪在身边的孩子,不管做什么都是有底气的。

  上初中后,班主任知道柴思元会轮滑,推荐他参加了市里初中联合举办的小型比赛,每天中午和放学前最后一节自习课,柴思元都要和其他人一起,在学校的体育室训练。

  柴思元在轮滑上的天赋是很好的,一起参加训练的人里,他是唯一个没有基础,但不管学什么,都是最快学会的那个人,组织他们训练的体育老师,每次要教新动作,都会让柴思元去前面做案例。

  在人群中出挑是好事,也是坏事。

  好事是老师觉得柴思元有潜质,愿意在他身上花时间花精力。当时除了准备校联合比赛外,体育老师还推荐了去市赛的名额。

  只要能参加市赛,不管能不能拿名次,这都是一种荣誉,而如果运气再好点,被市队看中,就有机会被选进去,往后的路会越来越开阔,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坏事就是,像柴思元这种被老师‘偏爱’的学生,注定是要被人嫉妒的。

  这天中午训练结束后,体育老师单独找到柴思元,将市赛名额的申请名单给了他,鼓励他要用心训练。

  名单只有一张,不能涂改,回教室填写的时候,齐慕的心情比柴思元还要紧张,在旁边提醒:“你看清楚再写,别写错了。”

  不等柴思元答话,又开始说:“我记得上个月量身高的时候你是一米六九,现在肯定又高了,你身高这栏就先别写,等我们去百佳乐上班的时候,让欣姐量好了再写上去,还有体重也是,你刚吃了中饭,称出来不准的,下午一起称。”

  柴思元握着笔,听他说话的时候眼睛里带着笑:“哥你想什么呢,老师说了,放学前申请名单就得给他,等不到去百佳乐再量了。”

  “这么急?”齐慕有些犯难了,托着下巴思考,如何才能准确知道柴思元的身高。

  柴思元眼睛弯弯,抬手搭在齐慕肩膀上:“哎呀哥,没那么严谨的,只是参赛申请,大差不差就行了。”

  齐慕觉得这样不行:“当然要认真填,万一到时候被那些老师看中,你就能进市队了,那多好啊。”

  齐慕让柴思元站起来,用手上下比划身高,身后有人从他们这边经过,瞥了他们一眼,嗤笑:“不就是一张表嘛,得瑟成这样,没见过世面。”

  “……”齐慕微微皱眉,但也没有理他。

  这个人叫李罗,家里开超市,在那个时候算是小资家庭了,从小就学轮滑,平时也和柴思元一起参加学校的训练。

  因为以前学过,也参加过一些小型比赛,最先开始学校组织训练那会儿,老师经常提他的名字,夸他基础好,懂的多。

  但也就仅此而已了。在学习速度上,他赶不上柴思元,甚至还会落其他人一大截,基础好不再是他的优势。

  齐慕回头看了一眼,不理他,柴思元更是恍若未闻,连眼神都不给一个,这多少显得李罗有些没面子,又羞又恼道:“喂,我跟你们说话呢。”

  “你跟我们说话,我们就一定要回应你吗?”齐慕冷冷道。

  李罗的脸色更难看了,视线死死盯着那张申请表,冷嘲热讽:“拿了张表搞得好像有多了不起一样,到时候拿不到奖,更丢人。”

  齐慕心里忍着气,没想跟他多说什么,拉着柴思元坐回座位:“我们继续填,不理他。”

  柴思元的目光始终是冷的,像是大街上流浪久了,对人失去信任,随时都会攻击人的凶狗。

  李罗被他这样看着,心里有些发虚,但想起周围的人还在看着这里,为了找回点面子,走的时候黑着脸骂了一句:“两个有人生没人养的杂种。”

  “砰——”

  一张椅子被踹到李罗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柴思元将齐慕拦在身后,整张脸都是阴沉的:“你刚才说什么。”

  班级里还有其他同学在午休,听到这边的声响都看了过来,大概是没想到柴思元会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也有可能是觉得被这么多人看很丢人,李罗的脖子瞬间涨得通红:“操!我特么说得有错吗?”

  他往前走了一步,与柴思元正面对视:“你们两个不是从孤儿院出来的吗?那不就是有人生没人养的,杂——”

  那个‘种’字还没说出口,柴思元已经抡起桌上的保温水杯,朝着李罗的脸上狠狠砸过去了。

  保温杯的外层是铁做的,砸在人脸上可不是闹着玩,李罗惨叫着倒在旁边的课桌上,看戏的同学也大叫着往课桌外面躲,还有人跑去办公室叫老师。

  柴思元一个大步上前,抓住李罗的胳膊,一拳头又要下去,齐慕大惊:“元元!”

  有同学一起过来帮齐慕把两个人拉开,但柴思元已经冲动到了头,谁也拉不住,最后老师带着保安过来把两个人拉开的时候,李罗的脸已经被打得又青又紫,再也顾不上什么面子里子,一边骂柴思元一边哭。

  校内打架是要吃处分的,虽然是李罗挑衅在线,但先动手的人最吃亏,柴思元参加市赛的名额被收了回去,两个人都记了大过,回家反省一周。

  体育老师来收申请名单的时候,看着柴思元又是窝火又是惋惜,觉得他太冲动行事,这么好的机会白送了。

  齐慕担忧地问:“老师,那学校联合的比赛还能参加吗?”

  体育老师叹了口气:“我尽量帮他争取吧。”

  老师到底还是很惜才的,想了又想,还是对他俩说:“唉,这句话说出来可能很残酷,但你们也必须要听着。你们身边没有亲人,没有人能替你们撑腰,所以有些时候该忍的还是要忍,没必要强出头,这次是丢了参赛名额,下次呢?下下次呢?”

  齐慕心里涌上一阵酸,柴思元不说话。

  老师拍拍他俩的肩膀:“先回家吧,联合赛的事我再去跟学校说说。”

  送走体育老师,柴思元还木木地站在原地,李罗挂了彩,他也没好到哪儿去,眉尾有一道很深的口子,血因为没有及时擦掉,凝固在上面。

  齐慕也不敢伸手去揉,怕会弄疼他,叹了口气,拿过柴思元肩上的书包,背在自己身上,又去拉他的手:“走吧,回家。”

  柴思元眼眶还有些红,说话的时候声音颤抖着:“你怎么不怪我?”

  齐慕没好气地笑:“他骂我们,你打他出气本来就没错,我怪你干什么?”

  拉着柴思元往公交车站走,等车的时候,齐慕说:“不过,下次我们确实不能这么冲动了,好吗?”

  “……”柴思元低垂着眸子,满身狼狈样,点头的时候有股不服气的意味:“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