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锦书眼神颤了颤, 将眼睛闭上:“那她们怎么办?”
明明只是亲了眼皮,热意却像从脸上蔓延到了心上,浑身滚烫。
他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变得很不对,具体也说不出来, 但程庭只要靠近他, 哪怕不是什么特别亲密或者带着浓厚欲.望的动作,也会让他心尖一颤。
“她们当然可以自己玩。”程庭说:“还是你想跟她玩一下午云霄飞车?”
林思琼偏爱玩刺激性项目, 上午说了好几遍要去玩云霄飞车。
周锦书抬眼对上他黑漆漆的瞳孔, 最后还是遵从了自己的心意:
“那好吧。”
听见回答,程庭唇角扬起,有点半强迫性地捉着他的手, 压住他吻。
狭小黑暗的地方, 水滴从旁边的石块上落下, 滴滴答答地打在地面,头顶的排风口尽职尽责的送风, 打乱两人纠缠的发顶,发丝被吹得飞舞,缠缠绕绕。
帘之外,供奉着的鬼菩萨庄严、阴森, 帘之内, 从小到大的朋友抱着他吻得难舍难分。
热烈潮涌淹没理智, 周锦书被他抵住, 程庭的手垫在他身后,不让他的背真的触到湿漉漉的墙壁,缺氧和空白占据了他的所有思绪。
他少见地在接吻的时候没有犹豫要不要把他推开。
....
林思琼和安清越逛完了三层, 从三楼的电梯直达出口。
她有点失望:“就这?我还以为多吓人呢。”
安清越笑笑没说话。
“啊,他们俩居然没跟过来。”林思琼转头看了看, 有点惊讶。
安清越问:“要去找他们吗?”
“当然不用。”
林思琼说:“接下来我们就自己玩吧!”
安清越不太明白:“为什么?”
她还以为她特意和他们一起来游乐场,是喜欢人多一起玩。
“哎呀。”林思琼用看笨蛋的眼神看着她:“他们是一对啊,当然要一起玩,我们也两个人玩,这样不是很好吗?”
安清越怔了怔,“他们是一对?像我们这样吗?”
“对啊。”
林思琼笑眯眯的:“程庭帮过我一次,我也帮他一次,这样我们就扯平了!”
“他帮过你什么?”
“不告诉你!”
林思琼蹦蹦跳跳的拉着安清越,眼睛弯成漂亮的月牙:“周锦书明明也不是完全是直的,不知道他自己意识到了吗?”
她笃定道:“程庭肯定意识到了。”
“真好奇啊,程庭这个胆小鬼,是怎么敢表白的呢?”
..
程庭可能做梦也想不到,居然还有人说他胆子小。
他正陪着周锦书坐旋转木马。
这个东西是每个游乐园都有的,经久不衰的游乐项目。
开始周锦书不想去坐,他有点别扭的说:“这都是小孩儿玩的,我不想去玩。”
他说着不想去玩,眼睛却有点羡慕地瞥向那边,眼巴巴的。
程庭被他逗笑,拉着他:“那你不想去,我想去,你就当陪我。”
旋转木马旁边都是带着小孩的家长,孩子们的笑声很甜,清脆悦耳,听着就让人心情愉悦。
周锦书和程庭也混入了排队的队伍,有个绑着双马尾的小女孩从旋转木马上蹦蹦跳跳的下来,裙摆和太阳花一样耀眼,一路跑向检票口等她的爸爸妈妈。
一家三口说着话,妈妈温柔地蹲下里替她擦了擦脸,一人牵着一只小手离开了。
小孩在中间,握着两只手荡秋千,咯咯咯地笑,像无忧无虑的小鸟。
周锦书看着她的背影,眼底不知不觉涌上羡慕。
他只看了一眼,视线就重新回到前方,但原本因为要玩旋转木马而高涨的情绪明显低落下来。
一直到两人坐上旋转木马,他这种情绪还没缓解。
他觉得自己不适合来游乐场。
这里快乐的人太多了,可他不是感受到别人快乐就会快乐的人。
程庭坐在他旁边,旋转木马对于他来说有点小了,坐上去长腿无处安放。
他看出他情绪低落,逗他:“锦锦,陪我坐旋转木马这么不开心啊?”
周锦书抱着前面的柱子,扭头说:“谁说我不开心。”
程庭说:“小时候有一个广告,上面每天都在说,爱孩子的父母都会带孩子坐旋转木马,好像这个就是爱的象征。我记得那个时候,这个东西就叫爱心旋转木马,还是单独收费的项目。”
周锦书惊喜道:“你也知道这个?”
“我还以为那个时候你不爱看电视呢。”
程庭笑笑:“我不看,家里有人看啊。”
他画风一转:“不过,我看到这个广告的时候,已经没有父母了,所以没有来坐过。”
周锦书反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安慰他,哭笑不得:“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比惨啊。”
程庭摸了摸鼻子,有点无奈地低笑出声,“不是比惨啊,陈述事实。”
不管是不是这样,周锦书沉重的情绪确实被他吹散许多。
他小时候是个很幼稚的人,电视里说什么都信。
放学回家以后,他一个人守在电视机面前,把这个广告打开,放了一个月。
他期待周无忧哪天回家看见这个广告,能带他去坐一次旋转木马。
电视遥控器放在电视机上面,那个时候他身高还够不上,就从小区里清理墙壁的爷爷那里借板凳,每天傍晚,都能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头上顶着小板凳,摇摇晃晃在路边走。
后来爷爷大方的把小板凳送给他了,因为他买了一个新板凳。
但是很可惜,周无忧回来了一次,完全没注意到这个。
他又想了别的办法,那天刚好是他生日,他觉得周无忧可能会回来,用纸条写了歪歪扭扭的几个字--妈妈,爱锦锦要带锦锦去坐马噢。
坐着小板凳在门口等啊等。
等到程庭从墙壁的另一头爬出来,送他礼物并喊他去玩,等到他拒绝了他,又固执的坐到天黑,生日都过了,也没人回来。
白嫩的小腿被咬了一腿包,他一边抓一边等。
睡着了,天亮了,万姨从门口出来,看见他很惊讶:“哎呦,小锦,你怎么在这里睡?”
她身后跟着易宁,已经穿戴完整,周锦书一眼就看出来,他穿着他的衣服。
不过他不在意,捏着拳头揉了揉眼睛,“万姨,你们要去哪里呀?”
万姨推搡了一把易宁,嗔怪道:“唉呀,还不是这孩子,看了乱七八糟的广告,非要我带他去坐什么旋转木马,今天不是他生日吗,阿姨就想着带他去玩玩。”
说着责怪的话,语气却满是骄傲:“看在小宁这次数学考了满分的份上才带他去的,已经和你妈妈请过假了,中午会有别的阿姨来给你做饭。”
易宁躲在她后面看周锦书呆坐在板凳上,露出甜甜的笑脸。
他们走了以后,周锦书光着脚丫子噔噔噔跑进客厅,把自己写的纸条拿出来,几下就撕了。
碎纸扔进垃圾桶,呆呆的小脸上罕见地有点生气。
他想,等他长大了,要把全世界的小孩儿都抓去坐旋转木马,坐三天三夜。
....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想起这些,周锦书竟然还觉得有些好笑。
他怎么会想把所有小孩儿都抓去坐旋转木马的?
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还坐三天三夜,全世界的小孩都和小时候的他有仇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两个人一下午都在儿童区瞎逛,光是碰碰车就玩了五遍。
周锦书开车技术不怎么样,但是开碰碰车意外的不错,和程庭撞来撞去,好几次都把他撞歪了。
碰碰车已经不热门了,整个场地都被他们包下似的,没人在更放得开,玩闹笑得喘不过气。
程庭是学什么都很快的人,在碰碰车上却惨遭滑铁卢,弄得他好胜心也起来了,和周锦书比了一次又一次。
儿童区的激流勇进也很符合周锦书的口味,不会过份刺激,把他心底那个小孩彻底勾出来。
疯狂的玩了一下午,月亮不知不觉爬上来,银辉洒满大地。
程庭买了烤糍粑给他垫肚子,周锦书握着烫烫的纸袋,咬一口糍粑,吹两口,再咬一口,吹两口。
两人并肩坐在长椅上。
一个穿着西装小背心的小男孩过来,有礼貌地问:“哥哥,能帮我们拿一下气球吗?”
他的小手指着他们身后的大树,枝丫和枝丫中间卡了一个熊猫气球。
程庭站起来帮他拿。
小男孩一本正经说:“哥哥,请小心一点噢,如果气球坏了他会哭的。”
他指了指站在后面垃圾桶旁边悄悄探着头的另一个小孩儿。
周锦书看他们身边没有大人,问:“小朋友,你爸爸妈妈呢?”
小孩骄傲挺了挺胸膛:“爸爸妈妈没有来,我们俩自己来玩的。”
他介绍道:“他是我的小跟班,还没有来过游乐园,所以我大发慈悲带他过来体验体验。”
程庭拿了气球过来,听见这句笑了:“那你和你的小跟班可得早点回去,太晚了。”
拿到气球,两个小孩一起过来说了谢谢,拉着手跑了。
周锦书站起身,开玩笑说:“我小时候也是你的小跟班,这俩小孩好像我们小时候啊,不过那时候我们没这么大胆,敢俩个人来这么远的游乐场。”
程庭嗓音藏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你哪里是我的小跟班,你顶多算我的小跟屁虫,再加半个祖宗。”
祖宗两个字被他说得骚气十足,带着似有若无的调侃意味。
他亲他的时候,他要是有点不配合,他就爱喊他这个,后面加一句“张开嘴”“舌.头伸出来”。
涩情至极。
周锦书把剩下一个糍粑塞他嘴里,耳垂透红:“多吃饼,少说话。”
..
酒店离游乐场很近,就在旁边。
周锦书跟着程庭走到门口,看着这个流光溢彩宛若蹦迪中心的主题酒店牌子,陷入沉思。
“是正经酒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