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休息室旁边的百合,照在周锦书眼皮上。

  他睁开眼睛,入目是医院有点年久失修的天花板。

  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还在医院里。

  稍微动了动,后面碰到一只缩着的手。

  周锦书小心地翻了个身,看见和他躺在同一张小床上的程庭。

  他还没醒,昨天太困了,不知道最后是怎么躺床上来的,只有一张床,他有点可怜的缩在最边上,三分之一的身子都腾空了。

  这个高难度的睡姿堪比小龙女睡绳子。

  周锦书没动。

  近在咫尺的程庭和平常他看到的程庭又有点不一样,睫毛又密又长,眉毛浓密凌厉,鼻梁高耸,唇色红润,少了很多凌厉。

  他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昨天程庭说的那句话。

  平时他们玩在一起的时候,不会说这样正经的、有些肉麻的话。

  可能是现在正在扮演情侣,又或者昨天的程庭身体不舒服有点脆弱,所以突然说了这么一句煽情的话。

  周锦书一时间不知道怎么面对这样一句话。

  但他是开心的,很暖很暖。

  那一瞬间,非要形容的话,就像是心窝里被灌了开水似的沸腾。

  虽然有点土,但就是这样的。

  他没想到那么久远一句话,程庭还能记得这么清楚,有人真正把他放在心上,记得他无意说的每一句话,是个人都会感动。

  程庭这个朋友在他心里,也是不一样的。

  昨天那点因为程庭瞒着他过敏的不愉快早就烟消云散了,所以程庭醒的时候,他愉快而难得地和他打了招呼:

  “早。”

  笑眯眯的。

  程庭睁眼,嗓子还有点哑,看了他两眼:“你这样笑看起来有点像昨天那只狗。”

  “......”

  笑容消失术。

  “你才是狗!你是狗你是狗你是!”

  程庭扬起笑容,吊儿郎当:“你不是喜欢狗吗?夸你呢。”

  周锦书有点无语地起床把被子抖了抖:“起来,要走了。”

  “好。”

  被子抖了半天,程庭看不下去了:“我来吧。”

  他三两下就把被子叠了:“好了。”

  周锦书有点嫉妒:“你怎么学什么都这么快?”

  “人聪明就是学什么都快。”

  熟悉的欠揍。

  “教我。”

  程庭严词拒绝:“你都学会了,我可就没有用了。”

  歪理邪说。

  不过周锦书对他这番歪理邪说接受良好,因为其实他也懒得做。

  他看了他的手一眼:“都消下去了吗?”

  程庭随意道:“消了吧。”

  “看看。”

  程庭站在原地非常配合地抬起手,挑着眉眼:“好了吧?真的没事。”

  周锦书上前拉了拉他T恤的领子,往里面看了一眼。

  白皙结实的胸膛干净无一物,往下是漂亮的腹肌和若隐若现的人鱼线,灰色运动裤的松紧边勒着劲瘦有力的腰,标准得吓人。

  看起来就是身体很好的样子。

  周锦书默默收回手,“看样子应该没事了。”

  程庭看他一眼:“又羡慕了?”

  周锦书不想看他这副得意的嘴脸,转过头撇嘴:“小狗身材。”

  程庭挑了挑眉:“放狗里面我应该是藏獒。”

  “快点走,我回去补觉了。”

  “过两天有选拔考核,你来看吗?”

  “为什么我要来看?”

  “我想让你来。”

  “看心情。”

  “......”

  周锦书偷笑,感觉自己扳回一局。

  .

  周锦书回去睡到大中午。

  昨天晚上总共就睡了两三个小时,还睡得不好,他感觉他黑眼圈比熊猫还大了。

  一到中午,手机信息就叮叮咚咚地响,没完没了。

  他拿起手机,几乎全是程庭发来的消息:

  【男菩萨:吃饭。】

  【男菩萨:吃饭】

  【男菩萨:吃】

  【男菩萨:饭】

  【男菩萨:起来】

  【男菩萨:吃饭】

  ......

  吃饭这几个字被他翻来覆去地发了无数遍,骚扰性极强。

  周锦书回他:

  【TS:藏獒行为】

  方熹也给他发了消息,告诉他选题,并且定了大致方向。

  周锦书对于她定的方向没什么意见,毕竟方熹比他有经验多了,当然知道这种展会最好做什么方向。

  她还说了一句有点莫名其妙的话:

  【学姐:这次我们可能不能在学校的雕塑教室做了,快期末考核都占满了,应该会在我家地下室,记得和程庭说一声。】

  ?

  雕塑教室占满了,为什么要和程庭说一声?

  这和他有关系吗?

  周锦书沉吟一会儿,还是回了:

  【TS:好的,在哪里都可以,谢谢学姐。】

  新好友那里有个夺目的小红点,周锦书看了两眼:

  【我是朱茅,你加我,我有话问你。】

  周锦书想了一会儿,才想起这么个人,皱起秀气的眉毛。

  这个人又要干嘛?

  他没加,一会儿朱茅又发验证消息来:

  【昨天晚上,我看见你和一个男的在下面散步了,还拉了手,你不是喜欢】

  【女的吗?所以你是骗我的?】

  朱茅和他住同一个小区,这里离A大哪个门都不远,条件也不错,是A大出来走读租房的最佳选择。

  小区里一半是A大的学生,另一半是教职工。

  几乎可以说是A大另一个宿舍。

  而这就是住在这种校友密集的小区不好的地方。

  没有丝毫隐私可言,散个步都能被偷窥。

  ......

  周锦书有点不高兴。

  他本来就是很慢热的人,平常的朋友,和他一点点的熟悉很久,才能一步一步跨进他的领域。

  这个朱茅,他和他一点也不熟。

  只是说了两句话,他就这么唐突的过来质问他的私事,没有一点分寸感。

  周锦书很少不喜欢一个人,但他现在不太喜欢这个朱茅。

  朱茅锲而不舍:

  【骗人是什么意思,你这也太表里不一了吧?你真的伤害了我!】

  周锦书:“.......”

  你也伤害了我。

  他回他:

  【我的性向和你没关系,我不觉得我要向你汇报什么。】

  朱茅:【那个男的是谁?为什么他可以,我不可以?他哪里比我好?】

  【还是你移情别恋了?他是你男朋友吗?你们已经上过床了吗?】

  周锦书觉得这人好烦。

  他哪有义务给他解释这些?

  莫名其妙。

  他生气地飞快打字:

  【是男朋友,哪都比你好,上过床了,体验感很好,你这个菜鸡比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