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安仿佛真的和周璟年较上劲了,一连好几天都不搭理对方。
虽然每天还是待在病房里,对于周璟年的医嘱,听的比自己的都上心,可就是不和房间里的另外一个人说话。
对此,周璟年只能苦笑。
他不想伤害林星安,过去的那些记忆太过刺耳,牵一发动全身。
周璟年半点不敢透露。
忍受着爱人明明就在身边,却对自己视若无睹的痛苦实在折磨。
而且,周璟年知道,林星安恐怕也不会比自己好受多少。
这个认知让周璟年更加心疼。
确实如周璟年所猜,被隐瞒的难受在林星安的心里逐渐蔓延,然后堵塞在胸口,想要爆发却无从纾解。
但如果让他因为这件事和周璟年分开,林星安又是不愿意的。
这本来不是一件大事,只是对方明晃晃的隐瞒把它变成一根刺,横亘在两人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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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星安觉得自己的心态可能需要调整,或许是之前他对了解这些根本没兴趣,而周璟年却像是迫不及待要和他分享一切一样,什么都和他说。
给他一种错觉,他会从周璟年这里知道一切。
而等到真的有事情涉及到不可告诉的部分,他的心态还没转变过来,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林星安能感受到周璟年望过来的无奈视线,还带着些许愧疚,可自己就是不肯给对方半点回应。
他承认,他是在逼对方妥协。
林星安觉得自己像个坏人,仗着对方爱自己,让周璟年成为那个退让的人。
他可能需要一个人静静,花点时间去想清楚。
这样想着,林星安收拾好东西,在某个清晨对周璟年道:“学校那边还有实验,我先回去了。”
时隔多日,周璟年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等到爱人主动和自己说话,等来的却是对方要离开的消息。
他背后的伤口还没好,李溯让他在医院再观察一段时间,肯定是不能和林星安一起回去的。
“眼睛还没好透,着急做什么实验。”
周璟年拉过林星安,细细查看那双墨黑的眼眸,不像前几天那样黯淡无光,看着自己的时候,眼睛里是有焦点的。
林星安眨了眨眼,现在他已经能清楚看见周璟年的模样,日常生活什么的完全没有问题。对于周璟年的行为他没有拒绝,但也没有因此改变主意。
“已经好了,那边项目等着结项,我不想因为我耽误大家的进度。”
林星安都这样说了,周璟年再没有阻拦的理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爱人离开。
面对空无一人的病房,周璟年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注视着林星安离开自己的那一刻,他不知道用了多大力气才能让自己忍住拦住对方的冲动。
他可以接受林星安不理自己,但不能接受林星安离开他。
可爱了对方那么多年,周璟年也知道,林星安有多渴望自由,就会又多厌恶限制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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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让星星不高兴了,不能再让对方讨厌。
从抽屉里摸出烟盒和打火机,周璟年点燃了一根烟,静静凝视着它燃烧的模样。
好像又回到了某个夜晚,林星安扒着他的手要求一口烟的模样。
想到这里,周璟年指尖微颤,抖了一地烟灰。
思念无所顾忌地蔓延,从指尖到胸口,徒惹一身烦躁。
李溯来查房的时候,一眼就看到桌子上散落的几根烟头,咬着牙把它们扫落到垃圾桶里。
“周璟年!你不要命了?”
“伤口没好就敢抽烟,小林不在你就这样放纵吗!”
李溯骂骂咧咧地搜刮剩余的烟盒和打火机,末了看到周璟年手里还拿着个漏网之鱼,忍不住奚落两句:
“不就是老婆走了?你要是个男人就去追,在这抽烟算什么本事?”
“让人心疼?小林又不在。”
周璟年啪嗒一声,放下手中的打火机,蓦然站起身,对着李溯道:“我要出院。”
李溯失声道:“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
回到家的林星安收拾了下东西就去了学校。
他也没撒谎,项目那边确实比较着急,等着出实验结果。
老吴看到他关心了两句,确定他没问题才放他去实验室。
工作或许真的能够让人忘记烦恼,林星安投入到实验之后,脑子也不再反复琢磨他和周璟年的那点矛盾。
夜幕降临,林星安还沉浸在实验当中,他手里这个实验已经接近尾声,眼看着马上要出结果。
他现在待的这个实验室,不是之前看到的那个大实验室,这个面积比较小,只放了几台机器,是大实验室那边放不下,才挪到这边的。
因为最近这个实验步骤只有林星安一个人负责,所以这个实验室只有他在用。
不过由于他有过太过投入忘记吃饭的前科,被时遇勒令一定要开着门,方便他们给他送饭。
听到脚步声的时候,林星安还以为是时遇他们过来,就没回头,只是说了句:“谢谢师兄,放旁边就好。”
脚步声停下,林星安没听到其他声响,拿着试剂瓶的手微顿,一种古怪的情绪在心头蔓延。
“安安。”
来人声音黏腻,带着令人厌恶的熟悉感,这两个字从这个人口中说出来带着一丝说不出来的占有欲。
从知道周六身份的那一天,林星安就在想,齐思诩是不是要回来了,也曾经因此而产生过无比巨大的恐慌感,然而近来发生的事情太多太杂,他已经快要忘记,还有颗定时炸弹,就在自己身后,对着自己虎视眈眈。
他转过身,眼眸微颤,看到了位于试剂架后面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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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未见,齐思诩的模样更加成熟,穿着体面的西装,梳着利落的短发,俊朗的外表配上笑容,看起来是个人模人样的精英,谁也不知道背地里他曾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
“怎么?不欢迎我回来?”
男人耸耸肩,面对林星安肉眼可见的抗拒神色,他不怒反笑,仿佛很愉悦对方对自己的惧怕。
林星安唇部微动,没有说话,只是眼睛死死盯着对方,白大褂下手指蜷缩着微微发颤。
齐思诩抬步,缓慢轻快地穿过重重试剂架,向着他的方向走过来。
“真是狠心啊,安安,把我扔在国外,你一定不想我吧。”
还差一个架子,齐思诩就要来到林星安面前,他终于开了口。
“别过来!”
齐思诩顿住,嘴角的微笑僵住,像是恶魔的微笑被暂停一样,旋即他的眼神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被矫饰的内心终于展露,男人阴翳的目光像钝刀一样一寸寸,仿佛要扒开林星安的皮肤,看到他那颗脆弱的心。
“安安,你让我好伤心啊。我在国外等你,而你却跟其他人厮混,还把我送给你的礼物丢掉。”
“真不乖。”
齐思诩没有听林星安制止的话,接着越过最后一个试剂架,站到他面前。
最后三个字像是一种魔咒一样,和林星安记忆力的声音重合。
以前齐思诩也是这样。
他十七岁以前,齐思诩还没有那么疯,没有彻底把他关在地下室里。
他可以借着上学的机会出去,也有尝试过逃跑,但没能成功,每次被抓回去的时候,齐思诩都会说他“真不乖”,然把他丢进地下室锁着。
他十七岁之后这个频率越来越高,甚至他在学校和其他人多说两句话都会被齐思诩关上两天。
直到有一天,齐思诩没有如往常那样,开门放他出去,而是笑得格外兴奋。
他说:“安安,别走了,永远在这里陪着我吧。”
“不要怨我,你总是不乖,我没办法,你学不会听话,我只能用自己的办法来教你。”
从那天起,直到林母打开那扇门,他再也没见到过外面的阳光。
齐思诩还在靠近,两人之间只差不到一米的距离。
“齐思诩,你锁不住我的。”林星安忍着恶心,叫住男人。
不知道是不是某个字眼戳中的男人的内心,齐思诩的面上忽然变得很可怕,那双眼睛也变得很凶,像是藏在洞里的毒蛇,被刺激后不顾一切的疯狂。
“安安,你变了,是那个男人教的吗?”
“真是恶心呢,我的安安身上沾了其他人的味道,不过没关系,你乖乖和我回去,我会把你洗干净的。”
齐思诩不顾一切地过来拉林星安,目标明确地朝向他的手腕,就和以前每次抓他去地下室一样。
细弱的手腕会很轻易地落在齐思诩的掌心,两只手被禁锢住之后,林星安只能任他拖行。
“停下来!”
林星安躲开了,他将手中的试剂瓶对向齐思诩。
“这里是化学实验室,我手里是强酸。”
“你如果不想我把它泼你身上,就离开这里。”
齐思诩这才注意到林星安握着试剂瓶的手上带着隔绝的手套,而他手中的试剂瓶内的液体呈现透明的颜色,没有明显的标识。
齐思诩停下了。
如果林星安真的不管不顾向他泼试剂,他没把握躲过。
只是话语上,齐思诩丝毫不惧:“安安,你不敢。”
“我敢。”林星安此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平静,“这个实验室还没装监控,你不是我们实验室的人,没有通行证闯进来,误碰了某个试剂受伤也不会有人追究。”
齐思诩咬了下后槽牙,没想到隔了两年,原本听话的林星安也变得伶牙俐齿起来。
都学会威胁他了。
而这一切都是周璟年的错,是对方把他的安安教坏的,也是他玷污了自己的安安。
“安安。”
“你以为周璟年是什么好东西吗?他是不是没告诉过你,他也见过你曾经的模样。”
齐思诩笑得满是恶意,“像只乖巧的小狗一样,臣服在我脚下,哈哈哈哈哈!”
“他真的爱你吗?说不定他也喜欢看你屈服的模样,毕竟有哪个男人不爱呢?”
“漂亮倔强的人成为只属于自己的玩偶,一定会很令人骄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