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叫到下一组的时候,顾泽与正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喝咖啡,面前还放着一盒点心,大概是楼下咖啡店买来的。
两组人擦身而过。顾泽与看起来胸有成竹,似乎完全没为等下的表演而感到紧张。
路过纪尘的时候,他甚至挑衅地朝人一笑。
纪尘心里头嫌恶。他知道上次合成录音的事情,一定与顾泽与有脱不了的干系。
他越发觉得这人恶心,做出这种恬不知耻的事情,在他面前竟然还能面不改色。不过如今既然一起参加了比赛,那就要用演技说话。纪尘和黄橙坐在休息区,等待着观看顾泽与的表演。
宋博恰好买了咖啡回来,给纪尘递上一杯冰美式,又给黄橙买了一杯果汁。
纪尘看了一眼手里的咖啡,只有几块冰浮在水面上,体积也不大。不知道是店家做的时候用了快化了的冰块,还是宋博买回来太久。总之已经不是很冰了。
他对着宋博淡淡道,“以后要全冰。”
监视器里,顾泽与和谢凡的表演可以说毫无亮点。也不能说差,只能说中规中矩。导师们的评价并没有公开,只有最终结果。毫无疑问,顾泽与只得到了三个ACE,而谢凡更惨,只有一个。
按理说,这就没有了晋级王牌的可能。但赛制却有一个“bug”,当观众喜爱度超过百分之九十五的时候,获得3A的演员可以被保送成王牌。而这个机会,每位导师都可以使用一次。
冯河大概是看着与顾泽与多年的交情,把自己的机会用在了顾泽与的身上。
顾泽与这会的演技倒是上来了,声泪俱下的感谢了冯河。
让只得到1A的谢凡更加不满。舞台后狭路相逢,谢凡一离开镜头,立刻拉下了一张脸,扭头看着顾泽与和纪尘,又挖苦讽刺起来。
“这么多要走后门的,还比什么,直接颁奖得了。我没记错的话,你们两个以前合作过吧?现在装什么不熟?”
谢凡这话莫名其妙,纪尘神色淡漠,轻描淡写解释了一句。
“确实不熟。”
顾泽与却似笑非笑,他并不生气于纪尘的冷漠,反而坐在了纪尘的身边。
“怎么不熟,不仅之前一起录过综艺。很多年前,还拍过一部爱情片呢,不是吗?”
顾泽与又拿那个夭折的网剧说事。纪尘不言,只是内心颇为反感。本就是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根本没什么提的必要。
他站起身,一个人坐去了休息室的角落。
整个综艺果然录制了很久,从下午一直进行到凌晨。期间虽然有稍事休息,但不论演员还是观众,这么长时间坚持下来,都倍感疲倦。
有几个选手坐在休息区,看着是睁着眼,但俨然已经快睡着了。
纪尘也有些辛苦。录节目不让玩手机。虽然在休息区,但时不时也会有摄像老师来录一些片花素材作为粉丝福利放送。
纪尘只能坚持,他把每一组的表现都认真看了一遍。这些选手虽然都是不满三十岁的年轻演员,但有一些却是童年出道的“老艺术家”,演技兼体验派与方法派众长,声台行表四个方面的确都比纪尘更胜一筹。
他以前还觉得自己是天之骄子,只是单纯的时运不济,早晚有出头的一天。
现如今看来,还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凌晨两点,竞演环节终于录制完成。
节目的录制与最终呈现到观众眼前的成片很不一样,首先录一次可能就要分几期来播放,其次,录制过程中可能会出现各种各样的状况,最终录三个小时,剪出来的成片可能只有一个小时。
为了保证不穿帮,基本上大家都会连夜录制需要的同一期素材。
今天实在熬的太晚。执行导演池恋放了话,说片头和宣传片因为没有观众的镜头,后天下午单独再录,今天大家先回去休息。
在场的选手们,估计是夜猫子不少,离开演播厅时还有些正有说有笑的。纪尘也是困劲过了,加上看了那么多场戏,正是头脑风暴的时候。他睡意全无地跟着人堆走,脑子里还在想下一期该怎么提升自己的演技。
他完全忘了何汜夜白天的叮嘱,叫他收了工给人致电。
宋博把手机递给他,纪尘拿起来一看,上面四五个未接来电。时间间隔非常有规律,大概半个小时打一次。
毫无例外,全是何汜夜。
他正想着给人回个电话,刚走到一楼大堂,就看见人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口,手里搭着一件外套。
他朝纪尘一笑,走过来把外套搭在了纪尘的肩上。
黄橙跟着她的小姐妹路过,看着纪尘的时候满怀深意的笑了笑。经过一整天的排练他们已经混熟了,黄橙也意识到纪尘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高冷,相反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她凑过去,低声打趣。
“哟,尘哥,这是‘嫂子’吧?”
她声音不大,估计只有纪尘和她的小姐妹能听到。
纪尘冷静点头,轻轻嗯了一声。这会儿倒不是他真高冷,而是何汜夜面前,他不敢多造次。
黄橙的小姐妹仿佛深谙其道,忍笑正忍得辛苦。
何汜夜今天一身休闲运动装,跟一群年轻人站在一起,竟然毫不违和。他一只手揽着纪尘,问他们在笑什么。
纪尘表情控制的很厉害,摇了摇头说没什么,然后跟何汜夜介绍了一下自己认识的新朋友。
“这是黄橙,我今天的搭档。这是黄橙的朋友。”
“何总你好。”
两个小姑娘点了点头,她们看过关于何汜夜与纪尘的热搜,见过何汜夜的照片。
不过也是第一次见真人。两个小姑娘就是正常的女生身高,此时一米□□的何汜夜和一米八四的纪尘站在她们俩面前,跟巨人似的,得仰着头才能见到对方的真面目。
何汜夜还挺随和,看两个小姑娘不怎么困,提议道,“辛苦了。要不要一起吃个夜宵?我请客。”
年轻的未来演员虽然要保持身材,但录了一天节目稍微放纵一下未尝不可。人也不客气,差点蹦起来。
“可以吃小龙虾吗!何以解忧,唯有小龙虾!”
何汜夜笑着应允,说是为了庆祝今天的录制圆满成功,以及黄橙和纪尘的完美搭档。
黄橙还叫上了落在最后的谢凡。纪尘是不介意的,毕竟还都是涉世未深的学生,有误会也很正常。但谢凡有点不情愿,他白天刚对人恶语相向,晚上就拾人恩惠,未免有点太不要脸了。
黄橙给了谢凡一杵子,说道,“你最好给尘哥道个歉。尘哥真不是你想象中那样的人,再说尘哥的实力有目共睹,他就是靠实力赢得了观众和导师的认可!快点,给人道歉!”
谢凡长得很壮,不是流量小生的那种类型。可见当年考学的时候一定凭借实力进的表演系,而不是靠颜值。。
他百般忸怩,但经过一番内心挣扎,还是老老实实地鞠了一躬。
“对不起啊,纪尘哥。我白天太冲动了,说话有点难听。我,我知道错了,是我误会你了。”
小孩知错就改,这还挺难得的。要知道中国人最不擅长的事情就是道歉,朋友之间,家人之间闹了别扭最多就是含混过去,靠时间来弥补对彼此的伤害。
纪尘不是爱斤斤计较的人,他笑了笑,说,“走吧,一起去吃个夜宵,这事就算翻篇了。”
谢凡估计是没想到纪尘这么好说话,还在原地愣了一会,才小跑着跟上了大队伍。
一行六个人,在附近找了家烧烤店,点了一桌子小龙虾大快朵颐。
黄瑶和她的小姐妹俨然已经成功被纪尘俘获,成了纪尘的粉丝。一上了桌就围着人问东问西,包括怎么出道的,拍戏的时候有什么有意思的事,后来又怎么签约了风云娱乐。直到上了菜嘴也不闲着,东拉西扯的谈天说地。
聊天过程中,纪尘得知眼前这四个学生有三个是传媒大学的在校生,和谢凡一起的那个男生正在戏剧学院读书,是纪尘的亲学弟,连班主任都是同一个。
另一个女孩叫徐蕾,刚毕业于传媒大学,已经保送了本校的研究生。纪尘的那个学弟叫韦知,在戏剧学院读大三。
谢凡和黄橙居然是同班同学,而且当年谢凡艺考时,竟然是以全国第一的成绩进入的传媒大学表演系。
所以这次只得到了1A的成绩,让谢凡很受打击。
“其实我不是从小就想做演员的,是高二的时候一次偶然才决定参加艺考,只集训了不到一年的工夫就去参加了校招,能拿到当时那个成绩可能是我运气好吧。我还以为自己是什么天才,今天才意识到,自己真的很废物。”
纪尘喝了一口水,安慰道,“不要这么说自己。既然你能拿到全国第一就说明你还是有实力的。我看了你今天的演出,其实很专业,只不过没有什么亮点。可能是你的状态不够好,没有真正的进入角色,也可能是剧本问题,这个剧本根本不适合你。演戏这种事还是挺讲究缘分的,合适的角色就会对演技有所加成,不合适的角色不管你怎么演,观众都会觉得出戏。”
纪尘这一番话可谓让在场几人茅塞顿开。学校的老师通常不会这么告诉学生,怕学生们在以后的职业生涯里挑剧本、挑角色,于是不认真完成基本功的练习。这些圈里约定俗成的道理只有自己摸爬滚打一段时间之后才能悟出来,年纪轻轻的时候有人肯提前告知,那都属于遇到贵人了。
这四个小年轻顿时觉得纪尘简直是大佬一般的存在,又围了上来一起向纪尘取经。
“多看多演。大一的时候班主任不是给你们发过一个文件,戏剧学院必备的六十个剧本。你们看完了吗?我记得当时我大一的时候就都看过了,而且大部分台词现在都还记得。这些经典的东西之所以能成为经典,必然是有他的过人之处。就像名著一样,虽然很多年轻人不喜欢看,但认真读过之后才会发现里面的内涵。”
一旁的何汜夜彻底沦为了局外人,而且他又向来不吃夜宵,就坐在最旁边给纪尘剥虾。他看着对自己专业侃侃而谈的纪尘,仿佛看到了他周身所散发着的努力的光。
何汜夜清楚,纪尘从来不仅仅是一个漂亮的花瓶。对待工作他认真、踏实,他会想方设法的研究角色、钻研演技,以求能给观众带来最好的视觉体验。
他看着眼前五个人说笑,倒也并不觉得落了单值得难过,反而有一种自豪感。
这么优秀的人,是属于他何汜夜的。
一群人一直聊到烧烤店要收摊才各自散了。纪尘一边跟人聊天,一边接受何汜夜的投喂,不知不觉吃的有点多了。他站起来的时候,竟然感觉道胃部有点不大舒服。
但困是彻底不困了,反而精神的不行。
何汜夜看着他双目圆睁但却目光懵然的神情,猜到应该是自己刚才剥虾剥的太快,给人喂得撑着了,于是拉他起来,指着不远处的跨江大桥道。
“走吧,去散散步。”
整个城市一共有十二座跨江大桥,他们眼前的这一座因为位居市中心,是唯一一座允许行人通过的跨江大桥。桥上风景很美,经常有人在此附近晨跑.
而如此深夜,甚至再过不久就会日出,桥上依旧灯火通明,来往车辆也络绎不绝。
他们两个走在桥边的人行通道上,在这里没有一直闪烁着的闪光灯,他们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牵着手,沿着桥边慢慢的走。
昏黄的路灯照耀在两人身上,静耳听时,能听见他们脚下的江水正在缓缓翻涌,发出一阵阵浪潮的声音。
桥很长,仿佛一眼望不到头。
但纪尘握着何汜夜的手,却刻意放慢了脚步。纪尘感慨万千,此刻时间缓缓流淌,好像两人就能这样携手终老。
何汜夜也会意,并不急于前进。纪尘情绪上涌,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桥面,突然听到身边的何汜夜说道,“其实你表演的时候我在后台都看到了。你的表演很深入人心,哥哥最后为了能让妹妹得救牺牲自己的心情,让人十分感动。”
纪尘笑了一声,握紧了何汜夜的手,他抬眼看着人,说道,“说来还要感谢你。其实我并没有兄弟姐妹,对于角色的理解,是来自于你的姐姐。我第一次读到这个剧本的时候,就想起了你跟我说的,你的过去。然后不知怎么的,一下子茅塞顿开。我想,当年你的姐姐执意让你继续读书,大概与我的这个角色想的差不多吧。”
何汜夜嗯了一声,喉头滚动了一下。那些逝去的亲人永远是他的软肋,尤其这般夜深人静之时,每每提及便更加情难自已。
纪尘见到何汜夜这反应,便停下了脚步,轻轻抱住了何汜夜的肩膀。
他说,“他们一定很爱你,就像我的父母也很爱我一样。”
何汜夜心下动容,也慢慢回抱住纪尘,摸了摸纪尘的头。
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整个城市也已经慢慢苏醒。一对相爱的恋人站在桥头,他们在日出时拥吻。而后并肩看着远处的天边,慢慢升起一轮红日。
红日浑圆耀眼,升起时逐渐驱散了天边的雾气。
就像他们的人生,前路一片坦途,再无迷雾。
今天是周末,二人回到别墅之后稍微休息了一下,决定趁着有空,去骆家看望刚出院不久的骆吉正。
这次坐在老王的车后座,纪尘显得有点兴奋。他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疑问道,“以前周末也没见你怎么休息。今天怎么想起来给自己放假了?”
何汜夜笑着看着他,“以后你要忙起来了,恐怕我也没机会再随时见你。趁你最近还不算太忙,我也休息休息。主要是陪你。”
老男人虽然没怎么谈过恋爱,但说起情话来也一套一套的。给纪尘听得耳根子都红了。老王在前面面不改色的开车,但默默把车里空调调低了点。
爱情的暗流悄然涌动,让周遭的空气也跟着热烈。
骆家大宅的选址和何家俨然不同。这一家人最喜声色犬马,于是选了市中心的富人区,还是最豪华的那一片区作为大宅的地址。且整个建筑都以奢华为主题,恨不得处处镶金带银。
金色的大门朝两边开启,宾利车驶进院落中,先是绕着圆形的人工湖转了一圈,随后穿过精心打理过得园林一般的花园,才到了主楼面前。
骆家的奢华让纪尘瞠目结舌,他回想起何家的别墅,与这里相比,何家似乎只能算是中产阶级。
何汜夜冷哼一声,“骆家光是这个别墅大概就价值几个亿了。骆家的资产的确比何家丰厚许多,但这其中靠的可不全是干净的手段,里面有许多明偷暗抢之类的苟且事。”
想起十几年前骆家对何家的行径,何汜夜这一说法并不难以理解。纪尘不再看向窗外,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骆家的管家带着一队保镖和女佣站在大门口迎接。车子停稳之后,两个带着白手套的保镖一左一右为何汜夜和纪尘拉开了车门。
领头穿着燕尾服西装的人大概就是管家。管家年纪不大,个子不高,中等身材,未蓄须髯,约摸四十岁上下。见何汜夜下了车,立刻道,“何少爷、纪少爷,老爷在楼上卧室等二位,请跟我上去。”
纪尘隐隐震惊了一瞬。这二十一世纪都快过去四分之一了,想不到现如今居然还有老爷、少爷这样的称呼。看骆家这架势,实在是有点封建复辟的意思。
他对着骆家心里头本就有点不屑,面上还是维持着乖巧友善,乖乖跟着管家与何汜夜进了骆家大宅的电梯。
还以为是多高的楼层,结果其实就至二楼。
他心里腹诽,有等电梯的工夫,他跟何汜夜腿着就能上去了。
不过上楼之后才发现为什么要乘电梯。这座大宅占地面积不小,房间错综复杂,楼梯有好几个。要是真走楼梯上楼,还真不一定能准确找到骆老的房间。
管家发现了第一次来这里的纪尘这么疑惑,笑着解释道,“大少爷说选在市中心的话,生活上的各方各面都会比较便利。房子大一点,住起来也比较舒心。老爷年纪大了腿脚不好,住在二楼比较安静,也方便挪动。大少爷和夫人以及小少爷都住在四楼,说是怕影响老爷静养。”
管家虽然这般解释,但纪尘听得出来,骆家那年轻的一家三口哪里是怕打扰骆吉正养病,根本是不愿意和人住在一起。房子买这么大,说是一家人住在一起其乐融融,实际上恐怕根本见不上几面。
骆家人各个人心凉薄,唯利是图。
纪尘算是看透了。
管家带着他们走到二楼的最里面,推开一扇黑金色雕花大门,请他们二人进去。屋子里视线不错,没有点灯,但光线足够。
骆吉正背对着门口,坐在一扇巨大无比的落地窗前的轮椅上。他听力不错,听到何汜夜带着纪尘过来,便开口让管家先出去。
老人嗓音喑哑虚浮,纪尘随着这道声音望过去,隐约从骆吉正面前的玻璃上看到了他的模样。
短短数日不见,骆吉正的外表让纪尘吓了一跳。眼前的这位老人风姿已大不如前。头发接近全白,身体较那时也更为瘦弱,形容堪称枯槁。看来那次抢救已是将这位老人耗的灯尽油枯了。
何汜夜带着纪尘走到人身边。他蹲下来,以便能平视面前的老人。
老人缓慢地转头,一举一动似乎都在消耗着他最后的精血。
他握住了何汜夜的手,浑浊的一双眼裹带着许多复杂情绪。
“汜夜,我自知大限将至,唯有二事始终牵挂,意绪难平。其一,便是何家与骆家的恩怨,我已立下遗嘱,我百年之后,将把我遗产中的百分之三十无条件赠与你,望你接受。其二,便是我那失踪多年的小儿子。遗产中另有一份是我单独给他的,我恐怕骆舒知晓后内心不甘,于是并未公开。我想请你替我去做个公证,如若我此生再无机会见到阿容,那这份资产也请你帮我捐赠于社会。”
骆吉正一番话说了良久。他果然是知道骆舒的所作所为的。而他财产中的百分之三十在何汜夜看来恐怕根本不值一提,骆舒那么精明的人,大概早就架空了骆吉正奋斗半生积攒的家底。即便是百分之三十这么大的数字,具体数额应该也不会有多少。
骆吉正说完之后就闭上了眼,他松开何汜夜的手,整个人都倚靠进了轮椅里。
这个老人,俨然已经阳寿无几。人对死亡的恐惧绝不会因为年龄的增长而减弱,不过是安慰自己看开一点。
何汜夜睫毛翕动,见此场景仿佛也有些于心不忍。
他安慰道,“老师,您别胡说,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我今天过来,就是想亲自告诉您一个好消息。我们似乎找到了,二哥他的儿子。”
何汜夜顿了一下,话音刚落,眼前的老人瞬间睁开了眼。
他浑身颤抖,颤颤巍巍地再次握上了何汜夜的手。骆吉正干瘪的嘴唇不住抖动,半晌之后才重新开口。
“在哪?他在哪儿?”
何汜夜没立刻答复,而是看了一眼站在骆吉正身后的纪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