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耽美小说>斯文尤物【完结】>第12章 陆总你怎么搞的

  翌日,一向准时的许经理果不其然迟到了。

  彦鹤看他揉着腰小心翼翼坐进老板椅中,心知昨晚估计被折腾得不轻。

  许念见他汇报完公事迟迟不肯走,不由笑起来,“有话直说,杵在我这儿当门神呢?”

  彦鹤一皱眉,支吾得跟个小姑娘似的,“许哥,其实我一直不太明白,你这么有本事的人为什么非要在这里受气?”

  许念对着他两手一摊,“我一没学历二没钱,出去谁要我?”

  何况哪里受气了?全公司上下谁敢给他许念气受?

  彦鹤才不信,干笑道:“你可别哄我,秀秀都说你是那什么高智商人才。”

  许念被这词整笑,一口水呛进气管里咳了个惊天动地,末了擦着泪向彦鹤解释,“真没骗你,我学历就是个高中,现在出去哪个公司不是研究生起步?”

  彦鹤还是觉得他在哄自己,讨了个没趣,撇撇嘴走了。

  天气预报说今年是个暖冬,傍晚陆文州来接人,老远就见许念穿着件单薄的驼色羊绒大衣,心情不错地从公司门口走出。

  他记得这件大衣,是去年两人到上海听经济座谈会时,托熟人请一位年近古稀的老裁缝量身订做的。

  自己的那件颜色较深一些,版型也尽量内敛。

  而许念的款式就偏时尚,很符合年轻人的气质,特别是那个恰到好处的收腰,将他的挺拔和纤细展现得淋漓尽致。

  陆文州记得这两件大衣加起来一共花了他大六位数,不过从效果来看显然很值,非常值!堪称赏心悦目。

  许念坐进车后,听陆文州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怎么穿这么点儿?”

  “得给陆老板长脸啊。”许念笑着回他,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吃饭的地点定在鸿门,老板亲自相迎,他和陆文州是旧识,知根知底,有些事情处理起来也方便。

  距离约定的时间尚早,许念独自在包厢将餐具的数量重新确认一遍。

  没一会儿服务生推着餐车来上冷盘,又将提前订好的菜品给他看,许念仔细过目,听走廊上传来笑声,而后房门被推开,他见来者先是一愣,继而冷笑着打招呼,“方总,好巧。”

  方振似乎也有些意外,转头看了眼门牌,一敲脑门,带着歉意道:“抱歉抱歉,我这老眼昏花的,看错号码了。”

  许念心道:“巴掌大的数字都能看错,何止是老眼昏花,我看你是直接瞎了!”面子上还是客客气气,“方总要不要一起进来喝一杯?”

  只是随口的客套,未料方振还真就厚着脸皮走进来,如同主人家般巡视了一圈菜色,一面夸不错,一面借机拉近二人距离。

  许念见他越靠越近,不自觉向后撤出一步,手腕被人一握,神经紧跟着就绷直了。

  “许经理最近可是累瘦了。”方振捏着他的腕子,一副关切的模样。

  许念向服务生递去眼色,对方知趣的退了出去。

  门一关,许念再也不想给人留脸面,用力抽出自己的手腕,皮笑肉不笑地道:“方老板管得挺宽,看来恒科最近清闲得很。”

  方振眯起眼睛打量他,片刻后无比心痛的叹息,“我还以为把地送出去,你多少能对我说话客气点。”

  许念心想,“就怕我客气了有的人会蹬鼻子上脸。”嘴上继续道:“您可太抬举我了,收地的是陆氏,而我只是个打工仔,咱两之间可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方振大笑起来,拍着巴掌道:“许经理这张嘴着实厉害,我今日算是领教了!”

  许念瞥他一眼,端起茶水准备喝一口,不料手掌发抖,险些没握住,好在方振眼疾手快帮他接稳。

  他有些尴尬,讪讪道谢,对方一副气定神闲,似乎比刚进门时规矩了些。

  “许经理还是小心些,有些东西即便是洗了无数遍,只要上点心,还是会被查到。”

  许念猛地抬头,正对上方振那意味不明的目光。

  偏偏在此刻,房门再次被推开,许念因心虚而恼火,怒吼道:“不是说了先等着!”

  陆文州脚步一顿,随即向身后的客人们打趣,“都是被我惯坏了,大家不要见笑,这小子在家就是这么副口气。”

  转而向许念低声呵斥,“阿念,怎么说话的?”

  许念脸一红,不等开口道歉,方振挡在他前面同陆文州握手,脸上的表情可以说十分欠揍,“陆总错怪阿念啦,是服务生不懂事惹了阿念不高兴,可阿念也是为了大家着想么!”

  阿念阿念,叫得这般亲密。

  陆文州听得眉头颦蹙,又碍于当场不好发作,耐着性子同方振寒暄几句,将人飞快打发走。

  有了如此不愉快的开场,这顿饭自然也不会吃得会舒心。

  整场下来许念一直在强颜欢笑,陆文州则坐在一旁不语,看他一个人忙忙碌碌表演,连配合都懒得做。

  受邀而来几个老总都是人精,很快看出倪端,先试探着以年底缺钱为由灌了许念一杯酒,见陆文州没有给人挡的意思,又有人开始哭穷,说什么手下多少张嘴等着拿钱过年,自己家里还有老婆孩子要养,给多给少的,多少拿出点儿让他好回去交差。

  许念还是年轻,耳根子软经不住磨,心一横应允先付百分之三十,剩下的年底再还。

  楠封

  那人听后喜上眉梢,上前再敬一杯。

  在座其余人见这条路走得通,纷纷举杯就要效仿。

  这个说自己家里又老母,那个说孩子刚上大学急着用钱,闹闹哄哄吵得许念都记不清喝了多少。

  他从人缝中看向自始至终都只是冷眼旁观的陆文州,一颗心酸胀得几乎要爆炸,较劲儿般的接下不知是谁递来的酒,正要举杯,杯口被一只大手盖住。

  许念睁着水汪汪的双眼望过去,想说什么,奈何神经早已在酒精的催化下麻痹,只能迟钝地注视着男人。

  陆文州将他手里的酒杯顺走,起身向在座的几人不温不火笑道:“看得出大家都有难处,我在这里替阿念向诸位赔不是了。”

  说完一饮而尽。

  众人都有些受宠若惊,纷纷道“哪里哪里”,不敢有半分犹豫,也跟着将手里的酒喝完。

  陆文州的脸色这才稍显缓和,重新坐下身,举起筷子开始夹菜。

  上等的野生东星斑,有市无价,足见东家对此次聚餐的重视。鱼是傍晚刚从渔船上下来的,不足两个小时就被端上餐桌,清蒸的做法将鱼肉的嫩滑牢牢锁住,吃一口都能鲜掉眉毛,陆文州仔细将鱼骨剔除,放进许念碗里。

  他不开口,众人就只能等待,餐桌上安静得只剩下筷子与碗碟相触的声音,直至将一切做完,他才用手绢擦了擦未沾半点油星的手指,慢条斯理道:“在座皆是朋友,朋友有难,我陆文州不会不帮,现在你们把难处都说出来,阿念做不了主的由我这个当大哥的来替他决定,我解决不了的,还有陆氏,”他特地加重了最后一句的语气,目光徐徐扫视过在场众人,不怒自威,“你们谁先来?”

  无人敢在这尊大佛面前卖乖,仿佛遭受凌迟一般,俱都垂着脑袋大气不敢出。

  未曾想解救他们的还是许念。

  不等把鱼肉吃下,许念猛地站起身,捂着嘴向包房中的卫生间冲去。

  剧烈的呕吐声即便隔着一道门板仍清晰可闻,每个人都在心里为自己捏一把汗,唯有陆文州抚摸着手边的酒杯,摇头苦笑,“阿念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被人欺负狠了,我这个当哥哥的是要心疼的。”

  说罢,留下心惊胆战的一桌人,独自向卫生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