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了准考证寻找考场,他俩都在四中的德阳楼，不过靳子桀在四楼，陈千歌在三楼。德阳楼在四中也是老教学楼了,这几年没怎么翻新过,颇有九十年代那种感觉，陈千歌说，他之前还在四中的时候就在德阳楼读了两年,靳子桀的考场恰好就是他的班级。
“这么巧？”靳子桀挑眉，“那这有学神的加成啊，我这直接锦鲤附体，下笔如有神。”
“你现在嘴巴怎么这么会说？”陈千歌笑，“做题仔细点儿,那就是最大的加成了。”
“行，”靳子桀点点头,“加油。”
“加油。”
两人在楼梯口告别，各自走向各自的考场。
早上语文考完，靳子桀要比陈千歌先出考场，在人来人往的走廊中等陈千歌，高挑冷酷的气质引起不少女生的视线往他身上看。
他眼神都不带斜一点儿的,直直地望着朝他走来的陈千歌。
“出来这么早？”陈千歌问。
“嗯，感觉稳了。”靳子桀笑着说。
陈千歌眼眸一亮，“靠,我都没有你这么自信。”
“自信点，”靳子桀说,“我觉得稳了那么你更不用说好吧。”
“桀哥,咱先别这么高调,”陈千歌笑了笑,“你才只考了一门科目呢，还有五门没考啊，万一有特殊情况到时候打脸了怎么办？”
“不会打脸，”靳子桀语气非常笃定，“绝对不会打脸。”
“你好装逼啊。”陈千歌说。
“那就让我在成绩还没下来之前先装一会儿吧，”靳子桀说，“中午你要回家吃饭吗？”
“应该吧，我估计我爸妈还在等我。”陈千歌说。
“哦。”靳子桀应了声。
“怎么了？”陈千歌问，“你不回家吃啊？”
“要，本来想着来四中就想尝一尝四中的食堂是什么样的。”靳子桀说。
“这样啊...”对于这个陈千歌很有发言权，“其实还行，没其他学校吹的那么好吃，不过跟八中比的话，四中是要好吃一点儿，要不我们考完最后一门科目去吃？”
“可以。”靳子桀稍微愣了愣，立即回答道。
下面几场考试陈千歌稳定发挥，其实做完全部题他基本都能估到分了，他感觉自己挺幸运的，今年的高考题还是比较简单，题没有出的特别刁钻，硬要说的话就是物理有些难，他不得已还甩了些分儿。
但是没影响，如同靳子桀所说，给自己十分的自信。
至于吃四中的食堂，他俩没有等到最后一门科目考完去吃，因为晚上有散伙饭，得留个肚子。
靳子桀吃到后才发现跟陈千歌说得一样，真没有什么特别，菜还是全国学校比较统一的菜，唯一好点儿的就是油放得多，最起码能看的见油水，味道也做得比较好吃。至于为什么他想和陈千歌一起吃一次四中的食堂，就想借着在四中陈千歌在他身边的这个短暂的时间，权当也走过陈千歌在四中的青春了。
理三散伙饭订的时间比较晚，他俩去寝室先把东西给搬了。
收拾东西这个过程靳子桀有点心慌，因为他床上一大团的毛线还没来得及把它们全部藏起来，他知道陈千歌就不是特别好奇的人，所以每晚他复习过后还要织一会儿围巾。
这是一件痛并快乐的事情，他感觉自己不近视的眼睛都要被晚上顶着微弱的台灯下织围巾给整近视了。
“你先别进去，”靳子桀把陈千歌拦在门外，“我去收拾会儿你再进来。”
陈千歌不解：“为什么？”
“我有秘密。”靳子桀咬了咬牙，说。
“不是吧？”陈千歌笑了，“我俩天天都在一起呢，你有个啥秘密啊？”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眼神一变，扯着靳子桀的袖子结巴地问：“桀哥，你不会....不会是自给自足的时候床上的纸没扔吧？”
还没等靳子桀说话，他理解似的拍拍靳子桀的肩，“嗐，这是个啥秘密，我懂，别不好意思啊。”
“陈千歌。”靳子桀颈侧的青筋暴起，直接被气笑了。
他都想抄刀掀开陈千歌的脑袋瓜看看到底装的都是些什么，一天哪儿这么大的脑回路。
“你这怎么还生气了呢？”陈千歌有些莫名，说着就要往寝室走。
靳子桀长臂一拦，把他拦在门外，然后身速非常之快地窜进了寝室，咔嚓一声，锁住了寝室门。
紧接着传出他沉着的吼声：“不是擦DNA的纸，是他妈给你的礼物！”
门外的陈千歌笑得不行，“没事儿桀哥，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编故事，都是男生，我非常理解你！”
“操！”靳子桀爬上床把毛线卷起来装进书包里。
“你收拾好了吗？”陈千歌扣了扣门，靳子桀在里面没有应，他冷笑一声说，“看来是要使出我失传已久的菠萝菠萝蜜无尽天尊芝麻开门之术了。”
靳子桀像是很配合他似的，他刚说了句“开”，靳子桀就面无表情地开了门，“别中二。”
“唉，这怎么能叫中二呢？”陈千歌笑眯眯地进门，往靳子桀的床上扫了眼，又往垃圾桶看了眼，根本就没有任何纸。
他转过头看向靳子桀，“真是藏的我的礼物？”
“那不然呢，还是假的吗？”靳子桀挑眉说。
“是什么啊？”陈千歌问。
“你看你送我礼物的时候我问你没？”靳子桀反问，“你难道不想留个悬念吗？”
“不想。”陈千歌回答的很干脆。
“不想也不会告诉你，”靳子桀转身收拾东西，“你生日打算延在哪一天？”
“这个我不知道哎，”陈千歌说，“等我那个干妹妹来了再说。”
靳子桀顿住动作，纳闷道：“干妹妹？什么干妹妹？”
“我爸资助的一个小女孩儿，”陈千歌慢悠悠地把自己的书装进储物箱里，“就是寒假我去S省的那个地方。”
“你爸做的好事儿还挺多，”靳子桀说，“感觉现在像你爸爸这样的人很少了。”
“是吗？”陈千歌笑了笑。
“这些书你要扔吗？”靳子桀叉腰看着地上的一大堆复习资料问。
“不扔吧，留个念想，”陈千歌随手抄起自己记满公式的笔记本，“这都是什么，这都是我的心血，可以留给千阕用。”
“你妹还有几年高考？”靳子桀问。
“三年。”陈千歌顿了顿，想起来他妹因为谢听离开的事情现在整个人的状态都很不好，过几天陈千阕就要中考了。
他这个当哥哥的还要去给妹妹好好谈一下心，毕竟只有这一个亲妹妹。
“哦，”靳子桀说，“那你可以留几本给她。”
他俩收拾完，靳子桀叫他家的司机开车来把他和陈千歌的东西全部给载回家里去，两人同路去订的饭店去吃饭。
就这么突然高考完了，高中毕业了，时间快得跟一场梦似的。
陈千歌和靳子桀从寝室楼出来，天色渐黑，八中的第一节晚自习铃声才响，梧桐大道还有学生提着个垃圾桶转悠，这一看就是不想上晚自习，出来摸鱼的，估计垃圾桶都没有好多的垃圾。
“哎，以前我在四中也经常这么干，”陈千歌指着前面那两个学生乐了，“就为了躲一会儿晚自习的时间。”
靳子桀循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笑了声，“学神也要躲晚自习啊？”
“学神又不是机器，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要学习吗？”陈千歌揉了揉脖颈，“四中压力比你想象中的大，真的，不然你认为我能有那么自律是为什么，全是被四中操练出来的。”
“看出来了其实，”靳子桀说，“你复习的时候，我真的害怕你身体垮下去。”
“没想到吧，不但没垮，反而更来劲儿，”陈千歌笑着说，“这一考完吧，感觉浑身都轻松很多了。”
“我也觉得，成绩多久下来来着？”靳子桀嘶了声，“是不是下旬去了？”
“嗯，23，24的样子。”陈千歌点头说。
“啊，你紧张吗？”靳子桀看向他问。
“我哪知道，我又没查过，”陈千歌说，“应该紧张吧？应该也不是好紧张，到时候我让余滇蓝帮我查。”
靳子桀笑笑：“这个可以。”
“你分数能上六百吗？”陈千歌突然问。
“不出意外的话，”靳子桀黑眸闪烁，“能。”
“嗯，到时候谁先查出来谁就说，”陈千歌说，“行不行？”
“行。”靳子桀点头，“你第一志愿已经想好是中农大了吗？”
“没错。”陈千歌说。
靳子桀抿了抿唇，没说话。
他俩是最晚到达饭店的，理三四十多个学生已经围坐成四个大桌了，还有各科的科任老师也坐了一桌。
“操！你俩就非得压轴吗？”班上有人吼。
“压轴是倒数第二个出场的，傻逼！”有人纠正这个话语。
“哎哎哎，别张口闭口操啊，傻逼的，有没有一点儿礼貌！”老伍开口制止，“别以为你们毕业了就为所欲为了啊，少年人就要有个少年人的样子，口无遮拦的算什么话！”
“嗨呀，老伍骂的得劲儿！”
“陈哥，桀哥，这儿这儿！”任驰朝他俩挥手。
任驰他们男生那一桌给他俩留了两个位置。
“怎么来这么晚啊？”任驰问。
“收拾了下寝室的东西。”陈千歌说。
“学神，这次考试感觉咋样？”有男生问。
“这是能说的吗？”陈千歌笑着说。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任驰说，“陈哥，能上七百吗？”
“不行不行，你吓到我了，”陈千歌喝了口靳子桀给他倒的饮料，“七百应该没有。”
“没事儿，就算没有七百那也离七百不远了是吧！”男生吼，“学神，碰一杯呗，我想沾沾你身上的运气！”
“来吧。”陈千歌起身给他碰杯。
这男生开了个头，其余人很信邪的都过来要沾陈千歌学神的光，说把成绩分给他们一点儿，陈千歌感觉自己饭还没吃，饮料倒要喝饱了。
“你们别灌理三的幸运星了好吗？”老伍笑着说，“还要不要学神吃饭了？”
“哈哈，小问题，如果我的运气能带给大家那就再好不过了，”陈千歌说，“祝大家高考都能取得心仪的成绩。”
这种热闹的氛围靳子桀惯常融不进去，他只是坐在陈千歌的旁边，黑眸一直放在陈千歌的身上，看陈千歌嘴角含笑，若隐若现的梨涡和说话时露出来的虎牙与班上的一群人交谈，就连科任老师都来和陈千歌聊上几句。
他被人群簇拥，被人群包围，此刻他就是中心点。
吃到最后，班上的人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场大合唱，就跟当初陈千歌转来时一模一样的莫名其妙。
不过这次老伍没有阻止他们了，任他们把开头没衔接完的歌词全部唱完。
“来日纵使千千阕歌，飘于远方我路上。”
“来日纵使千千晚星，亮过今晚月亮。”
“都比上这宵美丽，亦绝不可使我更欣赏。”
“啊哈～”
“因你今晚共我唱。”
“毕业快乐！”
这下有头也有尾了。
-
高考成绩下来时，靳子桀非常紧张。
全家人都在催促他赶快查，靳忱催得都快把枪顶在靳子桀的脑门上了，靳子桀就是不敢。
陈千歌还没给他发消息，说明这位也还没查。
叹气。
吸气。
手抖。
六月盛夏的天气，靳子桀手冷得吓人。
-多少分？
他给陈千歌发的消息到现在也没有回复。
“小桀，你考号多少，嫂子帮你查。”阿颜打开笔记本。
“我自己来吧嫂子。”靳子桀只是说完这一句就没有动作了，嘴上说着查，手却还在原处。
“你看他还有个什么用，查个高考分数都不敢，”靳忱说，“就你以后还想接手靳家？是不是拿枪｜杀人都会被吓尿？”
“催什么？”靳子桀老妈开口，“看把你们一个二个急的，让孩子缓一缓不行吗？”
“小少爷，你要实在不敢看，我们帮你查，高于六百分就告诉你，没有达到六百的话我们都不说话，你看行不行？”刀疤说。
“你这还要刺激一点儿。”靳子恒笑着说。
他们说的话靳子桀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眼睛紧盯着查分页面，心脏跳个不停。
手机弹出来一条消息，是陈千歌的。
靳子桀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紧张的情绪缓和了一点儿，映入眼帘的是陈千歌高得离谱的成绩。
“691。”他喃喃道。
“什么？”靳家全员一愣，“你考了691？”
“不是...”靳子桀摇摇头，“我操。”
靳家：“.....”就真挺想给他来一脚的。
-你查了吗？多少分啊？
靳子桀输入考号，网速挺快的，各科成绩立马就弹了出来。
然后，靳子桀发疯一样的从沙发上弹起来，把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随即，拔腿往外跑，几乎是一秒钟从众人的视野里消失。
“你干什么去？”靳忱在他背后大吼。
“去找陈千歌！”靳子桀说。
门外有门铃在响，陈家一家人沉浸在陈千歌成绩的喜悦蓦然被打断。
“这么晚了是谁啊？”老爸问。
“不会是滇蓝吧？”老妈说。
陈千歌放下手机到门上显示屏看了看，双眸倏地瞪大。
靳子桀一身黑T短裤，与夜色融为一体，只有脖颈间的玉观音锃亮，淡漠的眉眼此刻笑意舒展，看起来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