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秋安带着昏迷的穆长闲来到附近的一处茅屋,进去悄无声息地点了茅屋主人的睡穴,先是让穆长闲在床上趴着躺,而后把茅屋的主人拖到屋内的角落里。自己又出去在茅屋的四周迅速检查了一番,确认没有异样后急匆匆地回到房内。
他气喘吁吁,累得双手叉着腰,盯着床上不省人事的穆长闲,哼了声道:“竟然、竟然让本教主干这种……”目光游移到他受伤的后背时,顿了顿,眼睫微颤,心虚地撇开视线,而后又觑向角落里的干净木盆。
门扉声响,他端着木盆跑出去接雨水,又觉得雨落地得太慢,担心穆长闲撑不到他接完水,便边举着盆一边焦急地找清水。
又淋了一圈回来,他才发现屋门口有一大缸,上边半掩着一个木盖,原来里面储存着日常用的清水。
盆中雨水沉甸甸,柳秋安咬着牙瞪了那大缸一眼,倒掉木盆的雨水,掀开木盖拿水瓢舀了一盆清水,挤着门板钻进屋内去。
屋内昏暗,只有靠床的窗棂散出朦朦胧胧的光,轻柔地铺在穆长闲的侧脸上。
柳秋安躬身将木盆放在床旁,脱掉湿透的外裳,随意地丢在地上,外层的纱衣已经紧紧黏在广袖白裳上。顾不上捋起垂在眼前的碎发,拿来布巾浸入清水再稍稍拧干了。坐在床沿小心翼翼地脱下他的衣裳,将其褪至腰间。看那三枚没入皮肉半截的梅花镖,不禁屏住呼吸,捏着布巾轻轻点触着伤口周围的血迹。他难得动作轻柔,目光专注,也许除了复仇,这就是他最有耐心的一次。
清水马上就被染成血水,又换了好几盆清水才将伤口清洗干净。他往床内挪了挪,俯身单手捧起穆长闲的脸,将他眼皮上诡异的黑血擦去。
他放下布巾,眉头不自觉地蹙起,伸出食指指尖在他眼周游移,又深深地叹了口气,因为他对这三枚梅花镖实在是犯愁,他可没有替人医伤的经验,万一……。
“罢了!死马当活马医!”他道。
拉过穆长闲的手,握住他冰凉的手腕,柳秋安闭上双眼,不过一会儿,便有无形的气流借着他的手缓缓游到穆长闲的手腕上。
有一股不属于自己的内力游走在他的五经六脉,冰冷的身体忽然变得灼热,湿裳上的雨水化为薄薄雾气,笼罩在二人周身。
穆长闲动了动被握住的那只手,眉头一时微蹙。
柳秋安立马停下,扑到他面前,生怕自己坏事,加重他的伤势,紧张地问道:“怎么样!?我是不是……用错方法了……”
穆长闲只是紧紧抿着嘴唇,柳秋安等了他半天,没得到回应,低低唤了声:“……喂!你到底醒没醒……”
屋内寂静,他盯着穆长闲,一刻都不敢眨眼,可回应他的始终只有屋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手心里的温度在渐渐消逝,他下意识握紧了些,无措地呆愣在原地。
“快告诉我,我该怎么做啊……”他失神道,微微颤动的尾音被雨声掩盖。
……明明已经习惯了生离死别,为何还是会感到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