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晨风伴着向日葵花海淡淡的草木清香,吹动白纱帘,潜入室内。
路也陷在恶梦里挣扎,一条毒蛇缠住自己的脖子,呼吸变得困难,快要被勒死了。
他无意识地伸手握住脖颈的项圈,猛地惊醒。
“呼——”
叮铃叮铃的脆音在安静的房间响起。
路也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脖子上戴了项圈。他要解下来,却被一只大掌阻止。
路也还没完全清醒,脑子晕乎乎地看向身旁的男人。
熟悉的沉香味钻入鼻端,路也懵圈,问,“又把我弄你床上了?”
他们只是互相需要的关系,现在顶多变态一点是主人和猫的关系。
这动不动睡一起算什么?
秦守峯还躺在床上,长袖覆盖的手臂挡在眼前,将微光驱赶。如果细看,能察觉男人眼睑下一片阴翳。
他松开覆在青年脖颈上的手,眼睛眯开一条细缝,单手操作手机,点开视频递给对方。
路也心里一咯噔,还没接过手机,已经听到视频里吵闹的声音。
“抱~”
“贴贴~”
“喵呜~”
路也匆匆扫过视频,窘迫地关掉视频,试图萌混过关,反咬一口,“你干嘛不阻止我?”
男人把睡衣衣袖捋起,露出肌肉线条完美的手臂,递到路也面前。
力量感十足的手臂上,布满了深深浅浅的牙印。
男人很不客气地扯开衣领,肩膀和锁骨处一片惨不忍睹。
秦守峯:“阻止过。”
路也更加难为情了,羞耻地将男人的衣领拉好,把男人衣袖放下。
“对不……唔!”
路也忽然被拉进男人怀里,感受对方的指尖玩弄项圈上的铃铛,阵阵脆响震得他耳朵羞红。
微凉的唇掠过路也的唇瓣,落在路也的额头上。
路也瞳孔微微颤动,心底被某种柔软轻轻包裹。
这个男人什么都没说,但又像又说了什么。
他仍在晃神中,男人的声音才从头顶响起。
“我今晚不回来,要是睡不着,可以到我房间睡。”
路也:“啊?”
这是……授权吗?
可以越界的特殊授权?
路也晃晃脑袋,铃铛脆响,乱翘的几根呆毛被晃得东倒西歪。
他告诉自己,不可能。
秦守峯揉揉发酸的鼻子,爬起来撑着坐上轮椅去洗漱。
路也呆呆地趴坐在软柔的被褥上,看男人从浴室出来,进衣帽间换了一身纯黑休闲服出来。
路也抹去心底震颤的余波,赤脚跳下床,追出房间,追上男人。
他穿着过于宽松的黑色睡衣,脚踩在长裤角上,趴在门边,脖颈间的铃铛响了几声。
路也问:“现在就去鹿明月那吗?”
秦守峯顿了顿,看向青年,反问,“不高兴?”
要实在不高兴,他今晚可以回来。
路也奇怪男人怎么会认为自己不高兴,他乖巧地摇摇头,说,“等我一下。”
他跑回房间,从地上的购物袋里一番找,将几份礼物抱起,跑出房间,塞进秦守峯怀里,提醒道,“记得带礼物。”
路也见男人突然沉下脸,顿了顿,心里一咯噔。
难道自己应该不高兴?
他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搞笑,收回心神,他一一指过三份礼物,说,“这份是给鹿先生的,这份是给鹿夫人的,这份是给鹿明月的,一定要送出去哦。”
秦守峯将鹿明月那份拿了出来,淡淡道,“不用。”
一方面是鹿明月说过不用准备礼物,另一方面则是担心青年会吃醋。
路也懵了一下,把怀里的礼物再次塞给男人,男人又强硬地拿出来。
他没搞懂,轻咬了咬唇,说,“那给我呗?”
别浪费了。
自己捡漏,不算抢女主角的东西吧?
路也浑身一激灵,发现男人浑身的气压更低了。
男人抢回礼物,把所有礼物一并丢给迎上来的周叔,冷着脸转身离开。
“莫名其妙。”路也挠挠头,呆毛抖往另一边倒下。
正巧男人返回来了,他立马捂住嘴巴摇头,项圈的铃铛被摇得直响。
秦守峯烦闷地揉乱青年的头发,说,“你那份礼物在猫窝里。”
秦守峯冷哼,我的猫才不用捡别人不要的东西。
路也被秦守峯狠狠撸了一把毛绒绒的脑袋,气哼哼又十分好奇地小跑到大纸箱前。
他打开纸箱盖,里面除了之前秦守峯铺满的珠宝外,昨天他们买的很多小玩意儿都摆在里面。
路也的目光一下子被软垫中央摆着的“盆栽”吸引。
这是由天然极品金黄色碧玺和顶级金钻等名贵晶石制作而成的小向日葵盆栽。
大量的金钻采用顶级樱花切,丰富的切面在阳光照耀下闪烁着刺目的光芒。昂扬的水晶枝干上,金黄的叶片做得栩栩如生,叶脉清晰。
这件艺术品充满了金钱的味道,昂贵却又不显俗气,饱含对生活的热爱与活力,是怒放的生命,
路也弯了弯眼睑,这是特意送给自己的礼物。
他宝贝似地把“盆栽”抱出来,放到窗台前,和那株活力四射的真向日葵放在一起。
指尖触了触黄碧玺组成的向日葵花瓣,又碰了碰旁边那盆真的向日葵花瓣。
这是一盆永不枯萎的向日葵,也是上天给自己多送的一个愿望吧。
路也乖巧地趴在窗台前,迎着阳光,双手合什,阖上双眼,虔诚祈祷。
——希望秦守峯能活得好好的。
摆脱剧情的禁锢,不要在一年后就领饭盒。
秦守峯是自己唯二的朋友,对方跟陈天杰一样,是可以胡闹任性也会被无限包容的人。
路也缓缓睁开眼睛,长睫毛在阳光下颤了颤,沾上金光,窗外是男人坐到车上的身影。
路也托腮望着男人,嘴角止不住上扬,好笑道,“越不越不像反派了。”
恰在此时,车内的男人似是有所感应,抬眸看向自己。
四目遥遥相望,吹过的风有点甜。
秦守峯迟疑片刻,扯了扯嘴唇,“不想我去?”
路也倾身探出窗外,拧眉盯着男人一张一合的唇。
因为距离有点远,他听不见男人说了什么,只能努力解读,“不、许、惹、事?”
“噢~”路也乖巧地应下,甜甜地笑了笑,举起爪子挥了挥道别。
自己可乖了,才不会惹事。
秦守峯冷哼一声,升上车窗,车辆悄无声息地驶出向日葵花海。
秦守峯按亮手机屏保,脸上神色不明,说,“李秘书,你平常出差,你老婆会……很高兴吗?”
李秘书一惊,差点把油门当刹车踩死,连忙松了松脚,惊魂未定道,“怎么可能?我老婆可粘人了,每次都要哄好久才高兴。”
他暗暗抹汗,每次出差他老婆搞得好像生离死别似的。当然,等自己出差后,老婆天天发朋友圈到这玩到那玩,让他怀疑老婆还记不记得自己有这么一个老公。
秦守峯的声音绷紧,问:“会吃醋吗?”
“肯定会!”李秘书头大,“同行有女同事,或者客户是女性,每天上百通电话或信息查岗。”
李秘书突然意识到什么,心中卧槽,连忙找补,说,“秦总,你去明月小姐那,小路看着开心,那绝对是演的,他是不敢表现出吃醋,担心被赶走。”
“毕竟小路挺敏感的,之前也知道你喜欢明月小姐很多年。”
他继续道,“说不准,他现在就躲在哪个角落哭呢?”
车辆平稳行驶,不时闯入车内的树影将光幕剪碎。
秦守峯陷进交叠的光暗之中,墨色的眼眸逐渐侵染上阴翳。
“是吗?”
这边,路也给小向日葵浇水后,拍拍双手,哼起欢快的小曲。
放假两天,他想干的事可太多了!
他利索地解下脖颈的项圈,指腹抚过圈面上刻的那行字,指尖像是被烫了一下,红着脸将项圈丢进大纸箱里,羞恼地把纸箱盖好。
路也叠起过长的裤脚,快步往自己房间走。
刚走出秦守峯的房间,就撞到周叔过度慈祥的目光,他含糊地道了声早,脑袋都不敢抬,加快脚步离开。
回到房间,他脱掉身上宽松的睡衣丢在地上,走进衣帽间,愣了片刻。
“又有新衣服?”
路也吐槽,按秦守峯这疯狂送衣服的速度,隔壁几间房打通了给他做衣帽间都不够用。
他没想到的是,在不久的将来,秦守峯确实这么做了。
他换好衣服出来,注意到书桌上的直播设备被替换了,换成他根本不敢奢想的高奢配置。
路也很意外,秦守峯喝醉那天说要给自己送很多很多礼物,居然是真的。
他捏了捏脸颊,疼得“嘶”了一声,笑意染上眼尾。
原来被宠上天是这种感觉。
当秦守峯的猫待遇挺不错的。
他迈步走过去看,脚下踢到一个行李箱,是自己落在顾淮岫那的行李箱。
他一下子哭笑不得,已经脑补出几个保镖翘开顾淮岫的车尾箱,“拿”回行李箱的画面。
打开行李箱,他翻到自己的重要证件,揪出秦守峯的衣服时,浑身都烧红了。
他红着脸,胡乱将秦守峯的衣服塞回行李箱中。
“照片呢?”
肯定是被顾淮岫藏起来了。
路也气得脸颊鼓鼓的,“死绿茶男!”
他坐到床边,从床头柜里取出便签,划掉几项事件。
现在剩下三件待办事项,拿回照片、孤儿院的事,还有找医生的事。
每次找顾淮岫都没好事,照片的事只能放一放。
孤儿院的事得等秦守峯回来再谈。
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找医生的事,他翻出吸血鬼医生的名片,连续打了几通电话过去都没人接,加了好友还在等通过。
他躺倒在床上,愣神片刻,才想起陈天杰这个需要安慰的小可怜虫,翻了个身,出门。
夜幕降临,优雅的钢琴曲响遍整个鹿宅会客大厅。
新鲜摘采的洁白幽兰和向日葵是今天生日宴的主色调。
大庭院草坪上,装饰灯勾画出一片更近的星空。
融化夜色的暖灯之下,无人的角落,男人坐在轮椅上,不知道盯着手机看了多长时间。
一整天了,一条信息都没有。
秦守峯僵硬地给周叔打去电话,询问几句。
周叔如实汇报,“先生出门后,小路心情很不错地喂了锦鲤和小鸟,还按先生要求跑了半小时步,才出门玩的。”
秦守峯蹙眉,扯了扯唇角,还是挂断电话。
心情不错?出门玩?
秦守峯扭头瞥了李秘书一眼,李秘书立马汇报,“秦总,小路一整天都在那位叫陈天杰的朋友家里。”
秦守峯:“干什么?”
李秘书干咳一声,小声道,“秦总,偷窥不好吧?”
“叮”一声,秦守峯的手机信息提示音响起。
点开,是安明彦推送的直播页面。
安:快看!你老婆火出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