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的庭院里, 积水哗啦啦地淌过草地,深入泥土再被吸收,在滂沱雨声中也能听见下水道入水口的声响。这是一场百年难遇的大雨,甚至防洪办都没有做好它会下太久的准备, 毕竟翼城的大雨一般是来的急去的也急。

  软玉温香在怀, 裴羽绛思考能力开始下跌, 湿润的雨水与女人身体温暖的触感一同袭来,让她心跳有点慌张。

  扑通扑通,一下接着一下, 让裴羽绛有点喘不过气的窒息感。她头脑发热, 不敢再离余织宛那么近, 但又在Omega的乞求下无所适从。

  如果是一个正常人这么扑到她的怀里,裴羽绛毫不犹豫地就会把人给推开来,除非是特殊情况。

  就像上次那个想要跳楼的女明星, 可那女明星也是个Omega, 裴羽绛现在不是Alpha,Alpha的本能或许还有点残留,对余织宛的反应让她觉得自己或许对Omega这个群体就还是有点感觉的。

  可上次的女明星在她怀里哭得声嘶力竭, 她只觉得头皮发麻,有些尴尬。

  或许是因为当时的情况紧急, 她是刚刚把人从天台上救下来的, 生怕那人再去跳楼寻死。又或许是因为那人长得好看, 却没有余织宛那么好看。

  裴羽绛不算很严重的颜控,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此时溢满水雾的那双杏眼楚楚可怜,Omega在她的怀里瑟缩, 让人看着不由自主就会生出保护欲来。

  她想把余织宛给从怀里放下,毕竟两人这样的动作不太妥当, 但在试图脱离的刹那,Omega喉间就溢出惊呼,继而更紧地把她抱住。

  “裴羽绛,”余织宛认真喊了她的名字,眸中泪水欲落未落,声音已经有了哽咽,像是一把燃尽的死灰,带着绝望,“为什么救了我,还要再把我推进狼窝?”

  裴羽绛抬眼,看向滂沱大雨中朝这边追赶过来的一道身影,又看了看眼眶通红、身形瘦弱的余织宛,似乎在权衡思索。

  而在系统的提醒声音到达的同时,余织宛忽而发狠般把自己肩膀上的衣服往下一拉——

  裴羽绛来不及阻止,下一秒,顾不得非礼勿视,雪肤上那几点零星散落的红痕与伤疤就灼痛了她的眼。

  余织宛肩膀上大半的衣服被拉扯下来,还露出了内衣肩带。不过她穿的是可以单穿的束胸运动内衣,并不会显得太过突兀。

  而且此时此刻,裴羽绛的注意力全都是在她皮肤的痕迹上。

  Omega的皮肤白,肤色细腻均匀,因此一点点的痕迹在这只藕臂上就格外明显。看似暧昧的红痕应该是掐出来的,伤疤就更不用说,那已经是不知道多久之前留下的。

  在黯淡的灯光下,余织宛被水淋湿的手骨节分明,顺着肌肤一点点向下摩挲,水渍顺着指腹被留在了手臂上,零星的几滴湿润随着手臂动作晃荡,蜿蜒下来的是几道细窄水痕,贴着肌肤,滴答落地。

  余织宛在拉衣服时撑不住身体,裴羽绛就把她放到了轮椅上。当被迫与女人的肌肤温度剥离时,Omega面上恐慌神色慢慢收敛,整个人像是散了骨架般,力气被抽丝剥茧吸食干净,半躺在轮椅上喃喃:

  “她想强行标记我。”

  强行标记。

  强行标记是Alpha对Omega行使的“特权”,仗着自己的信息素能对Omega进行压制,仗着自己的身体比Omega更为强壮,在用信息素压制对方以后,可以借由对方的生理反应来控制Omega强行注射信息素进对方的腺体。

  一个Alpha不顾Omega意愿强行标记对方,就像是Beta男女之间男人兽.性大发对女人强.奸。

  更严重的是,Alpha除非去做腺体结扎手术,或是提前双方一起服用避孕药,否则Omega被深度标记后有很大可能会怀孕。

  就算想洗掉标记,临时标记还算好解决,深度标记乃至终身标记想要洗去需要承受莫大的痛苦。

  在余织宛紧绷的话音里,裴羽绛大概能猜测出,她在这样的天气想要搬走,从此不再跟柳焕然维持舍友关系。柳焕然再三挽留不住,竟是想出了用暴力把她给留下来的法子。

  余织宛拼命反抗,趁其不备逃走,在滂沱大雨的深夜直奔她的身边来。

  “她想标记我,让我留下,就把我的抑制剂都藏了起来。通风口也被堵住……”

  气愤渐渐涌上心头,裴羽绛的右手已经不由自主捏成拳。偏偏这个时候,柳焕然高挑的身影在漫天雨幕中终于显现,她呼哧呼哧喘着气,与余织宛描述的一样,一看就是在后面追逐了很久。

  柳焕然的腰间还挂着一串共享出租车的钥匙,随着奔跑而晃荡,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小区的排水系统好,地上现在积水不多,只是暴雨倾盆,柳焕然还穿着长靴,浑身浸透也没太过狼狈,额发被她掀上去,露出饱满的额头。柳焕然迈步朝这里走来,边走边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大声叫喊:

  “宛宛——”

  黑如墨色的夜空划过一道惊雷,闪电照得夜如白昼,也清晰地映出余织宛隐忍的神色。听到那人的动静,与呼喊自己回家的声音时,犹如一条看不见的绳索钳住余织宛的脖颈,Omega的指尖都在不住发颤。

  柳焕然寻觅半天才顺着光亮看过来,一眼看见余织宛在裴羽绛的家门口,来不及深究裴羽绛怎么会住在这个小区里,油然而生的危机感让她心里警铃大作。

  要是晚一步,指不定裴羽绛就要把余织宛带走了。

  自己任务完不成会有什么惩罚,柳焕然不知道,她在穿书后系统没有强制要求,只是让她尽量完成原主的心愿。

  可在看完剧情里有妻有女的美好生活以后,柳焕然哪里甘心就这么把余织宛放走?她知道,有些Omega在被标记过后就会对Alpha产生依赖性,她现在虽然还没标记余织宛,但起码不能让余织宛被裴羽绛给骗走了。

  思及此,柳焕然下定决心,边小跑过来边大声喊:

  “老婆,你都被我标记过了,这风大雨大的,闹什么脾气呢?”

  “我们现在回家好不好,有什么事回去再说,老——”

  “老婆”二字还没来得及喊完,在她刚踏上房前门槛,欲要伸手给余织宛轮椅拽住的时候,裴羽绛忍无可忍地一拳凿了上来!

  柳焕然的话音被迎头截住,眼冒金星,鼻梁隐隐作痛,但那只是第一下。

  裴羽绛很快就毫不留情地给了她第二拳、第三拳。

  裴羽绛虽然是个女Beta,但出拳速度快得离谱,并不是柳焕然这种空有Alpha名头的花架子能比的。

  第一拳下去的时候,柳焕然鼻梁仿佛都被凿穿了,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鼻梁软骨剧痛,却毫无反抗之力。血花在柳焕然的鼻腔爆开,柳焕然步步败退,在雨地里踉跄几步后,站在面前的女人长腿一抬,猛地一脚把她踹倒在地。

  柳焕然是脊背先落地的,全身的骨架仿佛都被打散了,骨头也被打软了,眼泪混着雨水往下淌。

  她到底以前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而已,顶多跟人吵过嘴,没打过架。原主倒是会点花拳绣腿,但在裴羽绛面前如同班门弄斧,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就被牢牢制服住。

  紧贴小腿的长筒皮靴衬得女人双腿修长笔挺,雨水顺着靴筒淌下,皮质味道混杂着雨水和血水,多重气息涌荡冲入柳焕然的鼻腔。

  丝丝缕缕的血痰倒灌入喉,柳焕然被呛得不住咳嗽,眼眶通红一片,再也维持不住以往的形象,被裴羽绛压制着按倒在滂沱暴雨中。

  两人同样都是浑身湿透,但裴羽绛的情况明显比她好了太多。柳焕然想动弹,肌肉宛如撕扯般的疼痛传来,让她不由倒抽冷气,却因为灌入了水腥味而咳嗽更加厉害。

  “咳咳!”

  柳焕然很显然是不想在自己看上的Omega面前太丢面子,但即使竭力抑制,喉咙里还是憋出了几声破风箱似的咳喘。

  被压在地上的女人发丝凌乱,浸满水的大衣贴在身上沉甸甸的,与裴羽绛钳制她的一条腿共同压垮了脊背,早就不见一丝一毫正牌攻应有的风范。

  原著中的柳焕然是一颦一笑都很魅惑的Alpha,先天自带渣苏感,被宜室宜家的余织宛征服以后,把余织宛虐心虐身数遍,甚至有强制爱剧情,两人历经重重误会以及带球跑后柳焕然□□回头追妻火葬场,过上了妻女双全的美好生活。

  这本来不关裴羽绛的事,她作为剧情中的炮灰人物,本该只需要好好地刺激主角攻为爱咸鱼翻身,为了剧情服务直至下线的。

  但命运在她把余织宛救下的那一刻,仿佛就被推向了未知的变数。

  不过裴羽绛做事一向是做就做了,从没有为之前做下的事情后悔过,以前如此,现在当然也是。

  系统在她对主角攻动手的时候就在脑海中疯狂大喊“停下”,在裴羽绛第一拳落到柳焕然身上时,系统的声音戛然沉默。

  之后柳焕然被裴羽绛打到毫无还手之力,甚至连节节败退都称不上,完全就是在单方面被虐打。裴羽绛军队出身,出手利索,又快又狠还能把握好力道,柳焕然被打了几拳后就支撑不住,扑通一声直接自己跪倒在雨地里了。

  柳焕然双手撑着地面竭力在调整呼吸时,裴羽绛并没有太关注她,而是收敛情绪,第一时间朝系统表明:

  “抱歉,事已至此,我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她语气平静,“如果这算是违背剧情的话,我愿意受罚。”

  她能在剧情的要求下做出一些无关痛痒欺负人的举动,但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柳焕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把余织宛叼回狼窝。

  在柳焕然看见余织宛与裴羽绛在一起时,裴羽绛的炮灰值飙升了20点,但当她开始出手后竟是分毫不动。裴羽绛刚刚怒上心头并没有注意,此时平静下来,很快问了一句:

  “对了711,我的炮灰值为什么没有上升?”

  711如果有实体的话,现在很想尴尬地摸鼻子。

  它只是个经验不足的小系统而已,要是厉害的系统,早在宿主不肯认真走剧情的时候就用电流惩罚或是强制安排剧情走向了,很无奈的是,除非裴羽绛自己太作死,她的确没法惩罚裴羽绛。

  末世里叱咤风云的裴将军虽然在某些方面迟钝了点,但肯定也不是傻子,711严重怀疑裴羽绛是猜到了自己不能惩罚她才这样嚣张的,虽然它没有证据。

  至于炮灰值——

  711在心中暗骂。

  它知道裴羽绛强,但它没料到主角攻居然那么弱,弱到连个炮灰都打不过。何谓炮灰,那就是主角路上的小绊脚石,裴羽绛这对主角攻痛打落水狗的架势,拿的明明都成大反派剧本了!

  自然,这一点它是不可能对裴羽绛说的。

  711很机智地选择了该装死时就装死。

  “对Omega嘴巴和爪子都放干净点,要是再让我看见你手爪子不干净,下次见面我就不会收力了,”裴羽绛没等到系统的回应,就不轻不重地在柳焕然身上踢了下,“听见没?”

  柳焕然虽然有时候脑子不好使,但很明白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一点,当即艰难地点了点头,藏匿住眼中浓郁恨意。

  裴羽绛就也不再为难她,转身准备离开时,却险些撞上余织宛的轮椅。

  她刚刚专注于柳焕然这边,并没有注意到余织宛也来到了身后。双腿残疾的Omega坐在轮椅上,直起腰身,艰难地想要把伞撑起罩在她的头上。

  但她个子高,余织宛又是坐着的,双腿不方便用力,整个人就呈现出一副歪歪斜斜的危险姿态,唇瓣紧抿,露出难得的倔强。

  怕她从轮椅上掉下来,裴羽绛连忙无视了柳焕然,把她扶正,又接过Omega手中的雨伞。黑胶伞柄交替时,裴羽绛手背不经意触碰到Omega细腻光洁的肌肤,上面还有凉冰冰的水渍,黏于两人的肌肤贴合处。

  外面雨太大了,裴羽绛当然不好把Omega给再送走,尤其是也不知道她还有哪里可去,就只能把人给带到了自己家。

  在进门的刹那,裴羽绛急匆匆先去给余织宛拿毛巾。Omega身娇体弱的,得了感冒可不好。而轮椅正对着门口的余织宛伸出手去,像是随手要把门给带上。

  尽管下了车后在暴雨中狂奔,余织宛此时也浑身湿透,但清透容颜也因此覆上说不清道不明的朦胧美感,像是雾里探花的魅惑娇柔,嫣红唇瓣被水濡湿,像涂了一层玻璃质地的唇釉,引人总有想探寻品尝的念头。

  忽的,Omega那双含情杏眼里荡漾出笑意,红唇微启,露出贝齿隐约,优雅骄矜。

  虽然行动不便,垂放在轮椅上那两条纤细的腿却丝毫没有影响她的美感,反倒如玻璃易碎,像一条勾人的狐狸,眼波流转,唇瓣浅浅一点弧线勾出欲拒还迎的试探。

  余织宛关上门的刹那,朝柳焕然做了个口型,她辨认出那句话是:

  “再见,老婆。”

  后半句她求而不得的称呼应该标上双引号,侮辱性与伤害性直接拉满。

  暴雨如注,淋得柳焕然都得眯着眼睛,被裴羽绛打过的地方稍一拉扯就隐隐作痛,疼到她一时半会根本起不来。

  但愣了几秒后,渐渐回过味的柳焕然却像吃了狂躁药般勃然大怒,又喜又疯,猛地往前爬了几步,任由地上细碎的小石子划破了自己的掌心,溢出鲜血淋漓。

  “操,”她恶狠狠骂了句脏话,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似的抹了把脸,沙哑着嗓子喊,“余织宛,你他妈是不是一直在装瞎玩老娘的余织宛!”

  “笃笃笃!”

  她不敢敲裴羽绛家的门,只能拿石头一下又一下地敲在花圃边缘上泄愤,在暴雨里状若癫狂地重复着Omega的名字:

  “余织宛!”

  “你他妈给老娘出来,余织宛!”

  **

  裴羽绛选的这座房子隔音确实很好,再加上暴雨倾盆,根本听不见外面的大吵大闹。

  被柳焕然一直惦记着的余织宛此时正坐在暖气房里,一手捧着裴羽绛给她倒的热水,腼腆地对裴羽绛道谢,与刚刚在柳焕然面前的模样判若两人。

  裴羽绛转身去厨房里看可乐姜汤煮好了没,见锅冒着热气,沸水咕嘟咕嘟,连忙去开抽烟机。

  她不太会做饭,只会简单地生火热点东西吃,到了这里以后基本都是保姆做饭的。今天是因为她要煮姜汤,Omega嫌姜汤太辣,裴羽绛翻出一大瓶可乐干脆倒进去煮了两人份的,直接当夜宵来喝。

  回过神来的裴羽绛望着窗外的暴雨,走到客厅窗户往外看了眼,确定柳焕然已经离开以后,先把姜汤盛出来冷着,又先去书房把那份邮件给发了。

  她不知道气象局和防洪办会不会采纳,但之前拨打服务热线,客服提示已经下班,裴羽绛无奈之下才写邮件过去的。

  如果不行的话,得亲自去跑一趟她才能心安。

  这本书是小说构成的世界,但居然意外地与两百年前的翼城几乎都重叠了,不管是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样,裴羽绛都没法对于这场灾难坐视不管。

  裴羽绛在没有穿越过来之前喜欢看各种书来想象以前人的生活,其中有一本历史书中记载过,在多年前翼城曾经遭遇过一场暴雨。

  翼城是靠近海的城市,虽然没有直接面临海边,但处在台风气象带,甚至冬天都会有台风袭来,这座城市的居民都已经习惯了,因此一开始也并没有把这次的台风太当回事。

  结果由于气象台与防洪办的措施不到位,导致这一次特大台风来袭时,全城人都没有处在警戒线中,损失惨重。

  几天几夜不歇的暴雨让堤坝倒塌了,而且还不止一处,其中最严重的那处造成了洪水,把邻近的居民区给淹遍了。洪水是半夜来的,当时那个堤坝的前线居然只有两个人值守,还在房间里睡着了。

  政府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根本没法第一时间救援,更多地方只能靠居民自救。

  不仅如此,翼城的领导却害怕这样的事情被曝光出来丢了自己的乌纱帽,竟是选择了瞒着灾情,向上少报,导致救援物资不到位,翼城的受灾越来越严重。

  多少人流离失所,失去亲人,最终还是事情闹大了,捅到上面,愤怒的联邦才把这里的官员给取缔了。但损失已经造成无法挽回,尤其是那些人命,再怎么惩罚也没法回来了。

  在焦急地等待回信时,裴羽绛不忘把余织宛喊出来喝姜汤,不过在此之前自己先尝了口,味道还行,没想象中那么差。

  可乐的滋滋甜味与姜汤的暖热碰撞在一起,很好地中和掉了其中的辛辣,让味道不再那么刺激。

  余织宛喝姜汤的动作也很优雅,两块钱一把的小汤匙在她手中却像是上好宫廷白瓷制成,与雪肤相称,无端多了几分贵气。

  裴羽绛几口干掉了可乐姜汤放下碗,拽了纸巾擦擦嘴,问余织宛要不要洗澡。

  “我有没穿过的衣服,很干净的,就下水洗了一次。”

  裴羽绛的体型比余织宛要大,她不知道余织宛多高,但自己的身高是超过一米七的,在女生中属于很优越的身高了,一般Omega不会有一米七。

  为了避免尴尬,裴羽绛给她拿了一款质地柔软的棉质长裙,她当时试了一下,自己穿可以到小腿,在余织宛身上肯定也不会短的。

  裴羽绛没忘记余织宛对自己这个身份的印象到底有多差,而且女主的记忆力、方向感都特别好。裴羽绛还是“小鱼”的时候给她说过自己会搬家,大概搬到什么地方什么单元,余织宛上次来了一次,居然就找到了。

  哪怕她是问了门卫,对于一个盲人来说,这也得需要极其强大的方向感和理解能力才行。

  “那等下你洗个澡,我出去一趟有点事行不行?”

  女主今晚的黑化值上升到了89,只差一点,就能突破危险的90大关,裴羽绛不敢在她的雷点上有丝毫试探。

  余织宛要是担心她对自己心怀不轨,那很好办,反正她也有事要做,现在直接拎包就走,家里钥匙交给余织宛都行。

  现在外面还没有被积水淹没,但按照历史书里记载的那样,估计这里也是坚持不了太久的。

  她要走就得赶紧趁着车还能开的时候走,能避免很多麻烦,尤其是她走了女主才能安心洗澡,洗澡了才不会感冒,不然这几天她还得留下来照顾个生病的Omega。

  这么想着,裴羽绛直接去拿钥匙:

  “这是我家的钥匙,你可以从里面把门反锁,我试过了,门很结实,我订做了防盗门这几天还没到呢,估计得水退了才能来,也没有快递,物业费交过了,总之谁来都别开门。”

  “柳焕然那边你不用担心,她要来了,你就拨打警局服务热线。能吃的面包我给你拿出来放在桌子上了,水果我给你洗好切好放在盘子里摆桌上,有卧室有书房还有客房,书房有小床,客厅有沙发,客房也有枕头被子,你想睡在哪就睡在哪,一天换三个地方睡都行。”

  您大人有大量,黑化值稳住别再上升了哈。

  裴羽绛在心里默念了句。

  “那我先走啦,拜拜!”

  话音刚落,不等余织宛回答,裴羽绛就冲进厨房开始捣鼓。

  她本来就是真的打算在这里住下的,因此也准备好了一些食物,水果切好了,覆上保鲜膜,防止自己第二天没法及时回来。

  至于速冻产品,她怕余织宛没法弄,就准备了很多酸奶面包之类的放在桌子上,确定无误后,拿起车钥匙就走。

  余织宛坐在轮椅上,没吭声。

  **

  裴羽绛这一走就是一天一夜。

  那本历史书确实没有夸张,这场大雨,就算是在后来的末日废墟里,裴羽绛都没有经历过同等的。

  翼城现在的管理也不是很严格,虽说要求大家都待在家里不得外出,她开车上街,街上没什么人,也没有巡逻的出来拦着她。

  当她下车,雨水劈头盖脸砸下来时,落在脸上甚至都有些微刺痛感。狂风猎猎呼啸,季节仿佛从初秋一秒跌入隆冬,湿气浸入骨头,连裴羽绛的体质都觉得有点难忍。

  她先来的是翼城防洪办。

  防洪办大门口有翼城当地的政.府旗帜,已经被吹到东倒西歪,不忍直视。裴羽绛先到大厅里通报了,大费周章才进去。

  接待她的小头目手底下管着两三个人,连芝麻官都算不上,见裴羽绛是来商量洪水决堤需要加固堤坝派人防守的事,直接骂了她一句多管闲事,就想把人送走。

  裴羽绛也不和他啰嗦,直接打上级电话,挨个打过去,直到第三个才有人接通。那人的态度起初不太好,但在裴羽绛的疾言厉色下按捺脾气问了几句,又让她把电话给小头目,最后到底是担心裴羽绛说的问题,决定亲自去那座大堤坝看看。

  看见这里人的办事风格,裴羽绛当然不可能就此回家,而是启动车辆直接也前往郊区的堤坝。

  好在翼城不算太大,现在雨水急,有积水,裴羽绛在翼城生活多年,对于它的路段了如指掌,就算现在布局不一样,也能大致判断方位,避开了低洼区域。

  她在高处的警戒线附近看,堤坝确实还没有失守的样子,但一切防患于未然,这一次的雨是忽然再次加大的,已经从特大暴雨升级到了难以想象的程度。

  甚至有点像是“天上泄洪”。

  裴羽绛穿着雨衣又打伞也全身湿透,但愣是在这里跟人纠缠许久,又打电话给裴瑾怀,让她帮忙找路子,最终说服这里的检察官向邻市发出防洪警告,全体消防员待命预备。

  可惜她现在就是个小人物,最多也就只能做到这种程度。

  忙活了那么久,裴羽绛只是在车里囫囵睡了两个小时,但精神头依旧不错,要不是那边拉警戒线不允许人靠近了,还想继续帮忙抗洪。

  外面雨没停,车再不走估计都能被淹了,裴羽绛这辆车还是原主生日时妈妈送的,质量特别好,也很拉风,但也扛不住在水里一直糟蹋,于是又一路开了回去。

  裴羽绛中途忽然想到,这段时间在家里不知道又要待多久,余织宛的发热期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想去给她买点抑制剂和衣服之类的必需品。

  谁知到了最近的一家超市已经关了门,裴羽绛又转悠一圈,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家没有关门的超市,里面的抑制剂已经卖到只剩下两支了。

  衣服倒是有,裴羽绛帮余织宛拿了几套够换洗半个月左右的,又买了一些食物。

  这么一折腾,回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

  余织宛没开灯,房间里是一片黢黑,在外面根本发现不了里面有人居住的痕迹,与其他房屋里来来回回的人影形成了鲜明对比。

  但在敲响门铃的刹那,Omega轻柔的嗓音就传了过来,她问:

  “谁呀?”

  “是我!”

  裴羽绛浑身湿透,冻得直打哆嗦,在余织宛开门时小跑进去,被暖气扑了满怀才觉得活了过来。Beta的体质的确不如Alpha那么扛造,要她还是Alpha的话,估计能好多了。

  来不及与余织宛说话,裴羽绛关上门简单收拾了下后就去洗澡。洗掉了一身寒气与泥灰,边擦头边出来时,发现主卧没有被动过,余织宛应该睡的是客房。

  她精神好,又年轻有活力,洗个澡后就好差不多了,并没有因为淋雨就蔫了吧唧。

  裴羽绛推开门,却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食物香气。

  这么久的奔波下来,饶是铁打的人也很难遭得住。裴羽绛之前神经紧绷,直到现在稍微松懈下来,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肚子唱起了空城计。

  空气中奶香浓郁,裴羽绛走进厨房才发现,是余织宛在做奶油意面,这种意面是半成品,还需要再加工,女人一双纤细的手在摸索着那个西红柿,试图戴着手套把它掰开来,尽量不用刀,防止切到自己。

  虽然裴羽绛也不太做饭,但哪里有让一个盲人给自己做的道理,慌忙就上前去想要帮忙,却被余织宛制止住了。

  “快做好了,就加个番茄提提味,你去把桌子收拾一下吧。”

  余织宛的嗓音温和平静,有着让人心安的力量。她在外奔波疲惫,回来本来是打算随便解决一点的,但有热汤热水的当然对胃更好。

  裴羽绛先把桌子给收拾好了,又回去帮她把锅里准备好的给盛了出来,余织宛给两人都煮了一碗牛奶,配着奶油意面一起吃。

  进去的时候裴羽绛在厨房里扫了一眼,发现并没有什么垃圾,看来这是余织宛在她家里第一次下厨,可能是在之前就把厨房给摸索了一遍。

  余织宛的手艺其实不算太好,看起来不像是经常下厨的,见她剥西红柿的样子就能看出来有点生疏,不过裴羽绛吃的还是很香甜。

  无论如何被惦念着的感觉总是很好,唇齿间的甜味仿佛都溢出变成了暖融融的温度。裴羽绛对余织宛说了声谢谢,在这一次过后,对这女主的好感也提升了不少。

  “对了,你之后要住哪里啊?”

  吃饱喝足之后,裴羽绛感觉应该先把住处的问题给解决了。

  她当然不介意女主在自己家里暂时借住几天,但她毕竟是这本书里的一位恶毒炮灰而已,长期跟女主待在一起,可能会有殒命之危。

  裴羽绛可不想因为自己的善心把命给交代了,毕竟这女主的黑化值忽上忽下的。

  裴羽绛认为自己这一句问的十分及时,想必女主应该也不太想跟她住在一起,现在只不过是权宜之计,可话音刚出口,就见余织宛稍稍变了脸色。

  Omega面露忐忑地咬住了唇瓣,仿佛不知该如何作答,犹豫了片刻过后,才迎上她的目光,张口就是一句抱歉。

  “今天有点晚了,我明天走吧。”

  余织宛垂下的睫毛在隐隐颤动,就算再不会观察人的情绪,裴羽绛也能看得出她应该是误解了自己的意思,连忙解释:

  “不,我不是想让你走……”

  话一出口裴羽绛再次开始懊恼。

  她根本也不是那个意思,怎么就话不对路呢!

  好在余织宛的黑化值并没有因此而随意上升,裴羽绛不敢再随便乱说要她找住处的话了,只能斟酌着问了句:

  “那你是和柳焕然分手了吗?”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柳焕然和余织宛的关系,就只能用“分手”这个词,也不知道贴不贴切。

  据她了解,两人应该没正式谈恋爱。至于柳焕然说出“她已经标记了余织宛”,大概率就是来故意恶心余织宛,外加妨碍她的。

  在有些Alpha的眼里,Omega如果被人标记过就是“不干净”了,如果她是柳焕然想象中的那种Alpha,而且对余织宛有非分之想,那肯定会再三犹豫,甚至可能会放弃。

  但裴羽绛一来不是Alpha,对余织宛没有非分之想,二来就算她还是Alpha,也从来不会像看待个商品物件似的对Omega。

  气氛陷入须臾沉默。

  余织宛似乎是在思索组织着语言,裴羽绛就耐心等着,等到过了几分钟后,余织宛才开口。

  她说:“我一开始也没想到她会这样的……”

  柳焕然一开始的确是个老实人。

  这种老实是方方面面的,有个还算不错的工作,拿得出手,虽然收入不算很高,但还比较安稳。

  是个女人,而且跟人说话时也是有模有样,条理清晰,脾气起初看起来还算不错。最重要的是家里应该没什么背景,比较好拿捏,余织宛就选了她作为自己的雇佣对象。

  那些人对她的纠缠实在是让她烦不胜烦,自从从那里逃出以后,他们就像个幽灵似的如影随形,直到看见她过上了一个普通人的生活才能罢休。

  选一个好控制的人来当妻子是下下策,余织宛并不打算用婚姻来束缚住自己,因此就选择的是用这种契约方式,起码在表面上看来她已经是个即将为人妻的Omega,才能让那些不死心的人稍微放松警惕。

  柳焕然一开始的表现也挺不错,对她虽然关心但不至于过了度,客客气气的,两个人就像普通朋友一样相处着,私下里没什么越界的接触。

  但慢慢的,随着对方野心的膨胀,她们的关系就开始变了味。

  在察觉到她似乎不寻常的身份以后,柳焕然就开始变着法的试探她,还以为她不知道,欺负她眼睛瞎了,就以为她是个脑子也不好使的。

  有几次柳焕然的试探被余织宛不动声色的堵了回去,柳焕然意识到了她在隐瞒,就把她当成了什么奇货可居的宝藏,非得想把她搞到手,做吃软饭的美梦。

  对于对方的想入非非,余织宛已经开始有些烦躁,两人在外伪装关系,但余织宛并不对她十分热烈,柳焕然倒是越来越嚣张,恨不得对所有人都说了两人在一起的事,来炫耀自己有这么个漂亮的女朋友。

  但她同时也知道,柳焕然在外面不是干干净净,只不过那也不关她的事,平时都是睁只眼闭只眼,不要传到外面太过影响她就行。

  可后来柳焕然的野心越来越大,甚至有几次能感觉到她想要对自己出手,只不过是最后关头又克制住了。

  前两天余织宛说出想要搬出去其实早就有所预兆,只不过柳焕然没往那方面去想,还以为她之前说要分开只是气话。

  这人搞不清她们之间的雇佣关系,还以为余织宛真的想要假戏真做,自信满满地跟她提条件,结果在她想要搬出来的时候就没忍住,想要强行标记她了。

  余织宛的发热期每次都是提前打针抑制,所以几乎每一次都能安然度过,但毕竟两个人住在同一屋檐下久了,就算不是在一个房间里也能察觉到些许。

  这一次她的发热期的确临近了,柳焕然就想找机会去她的房间,把她的抑制剂给藏起来。

  但余织宛从来都不会让自己吃亏,更不会让别人逼迫她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她的房间门钥匙只有自己有,并且还在后面设置了锁。柳焕然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标记自己,简直是痴心妄想。

  后来被发现了,这女人又跟她解释说自己只是开玩笑,还道歉,试图来博取她的同情。

  余织宛还记得柳焕然当时跟自己哭得声音嘶哑,说什么只是想让她明白自己的重要性,实际上还是不想她走的。

  女人的双手紧紧抓着她的胳膊,余织宛再三挣脱不得,脸色都冷了下来,柳焕然才黏黏糊糊地勉强放手。

  柳焕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让余织宛已经忍无可忍了,不打算这次再退让,回到自己房间后就把东西简单收拾了下,当然,走的时候没带行李箱。

  她皮肤白,身上的红痕都是自己揉搓出来的,既有神秘的暧昧感,又让人浮想联翩,容易脑补出一个Omega被欺负的场景。

  当然,这些她不可能跟裴羽绛说,话到嘴边就变成了可怜兮兮的:

  “她欺人太甚,经常想占我便宜,我实在受不了了。而且报警会被当成情感纠纷,我和她现在住在一起,报警了也只觉得我们是情侣吵架,她很聪明,知道每次都有轻重。”

  裴羽绛听得想长叹一声。

  余织宛长得漂亮,又是Omega,就算想找个对象,想拥有一个家庭,在婚恋市场绝对是很吃香的。

  她说:“有很多Alpha工作体面能力好学历高……”

  “但我现在想开了,Alpha很多都吃着碗里瞧着锅里,口是心非,下.半.身思考问题,大尾巴狼一个。”余织宛突兀打断了她的话,语气坚定,“宁缺毋滥,我不要把后半生交到别人手里。”

  曾经是Alpha的裴羽绛深谙此点,她自认为比余织宛还了解Alpha。不是说Alpha都不好,但的确很多Alpha都会更为急色,余织宛还年轻,完全没有必要着急结婚的。

  虽然知道余织宛接收不到,但她还是用鼓励的眼神看向余织宛,赞叹道:

  “对呀,你可以自己先好好拼搏事业嘛,像柳焕然那种Alpha,空有一个Alpha的名头,仗着自己身体优势欺负人,配不上你的。”

  话音刚落,系统在裴羽绛脑海里警告三连。

  但裴羽绛没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不对,也不觉得自己违反了任务规则。

  她是恶毒炮灰,主角爱情路上的绊脚石嘛,在主角受的面前说主角攻的坏话不是很正常?

  要是主角受因为自己说的几句话就跟主角攻彻底拜拜,不再有复合的可能了,那也是主角攻受的爱情根本没有那本书中描写的那样情比金坚。

  实际上,余织宛真的能跟柳焕然那样的人HE吗?越是接触下来,裴羽绛越觉得应该打个问号。

  余织宛不是那种没有独立思考能力,只想着嫁人生孩子的Omega。

  她善良温柔,但也是有脾气的。

  系统不知道裴羽绛是怎么想,劝告无效后也就熄火了,与其在那继续叭叭自取其辱,倒不如直接下线休息了事。

  这么想着,711直接摆烂暂时躺倒下线,裴羽绛也没在意她,因为余织宛说自己困了,打算洗个澡后就睡觉。

  被她这么一提醒,裴羽绛也觉得有些犯困。

  她在雨夜里持续奔波,又去跟那几个人据理力争,来回打电话打到嗓子都冒烟,就来得及睡了两小时左右,还是在车里随便休息的。

  之后裴羽绛不打算就缩在家里等雨停,翼城这些当官的办事效率实在是拉胯,她已经联系了悦榕的宣传部门,让他们随时待命。

  记忆里书中记载的洪水是忽然过来的,如果那边防洪办还是没有警惕起来,在有征兆的时候她就用悦榕的名义先赞助翼城防洪办,并且在网上宣传,这样看起来像是企业给自己宣传打广告,怎么也不至于因为“散播谣言”把她给抓起来。

  裴羽绛已经把一切安排计划好,只欠东风,但上床躺下时却睡不着,翻来覆去的。

  她仿佛闻到了一股清雅的玫瑰花覆盆子的香味。

  那是余织宛的信息素香。

  Beta对于信息素迟钝,但不是完全闻不见,一般来说在信息素大肆扩散时才能闻到一点。可裴羽绛之前就发现,自己与其他的Beta好像有点不一样的地方,她能闻见信息素,只是信息素对她来说不会像春.药一样,一点就燃。

  Omega的体香若有若无地从浴室门缝里传来,像一只无形的手触摸着神经,一点点地撩.拨,要是Alpha,此时肯定已经满脸通红。

  裴羽绛能闻见,在心里客观评价了一句还挺好闻。

  不管怎么样,美人的信息素气息芬芳,这样等级的Omega,就算是顶级调香师来制作也不一定能及得上她们的体香。

  裴羽绛深深吸了一口气,让Omega氤氲开的信息素飘入自己的口鼻,很快鼻腔里都浸满了沁人心脾的芳香。

  她很喜欢玫瑰的味道,因为自己还是Alpha的时候,信息素就是烈火玫瑰。全力盛放时宛如一株带有荆棘的玫瑰盛放于熊熊烈火里,枝叶与花瓣噼里啪啦灼烧,信息素攻击性十足,往往在战场上才会使用。

  当她奋力爆发信息素时,战场上冲在前线的敌方Alpha苦不堪言,她是SSS级别的稀有Alpha,很少能有Alpha能在信息素上和她较量的,就算是那些丧尸兽,也会在玫瑰的袭人馥郁里迷失方向。

  那样的信息素与余织宛的气息不同,余织宛的玫瑰花味被覆盆子染上一抹甜,很像是这个时代的人比较流行的甜品,用花香与水果结合,碰撞出清爽味道。

  裴羽绛正沉醉于Omega美好的信息素,忽而浴室的门被推开,带有水汽的雾气如丝如缕漫了过来。

  余织宛清澈的嗓音在浴室里响起,被水汽浸的闷闷的:

  “我忘记拿吸水巾了,你可以帮我把吸水巾递过来放在门口吗,小羽?”

  自从裴羽绛掉马以后,余织宛对她的称呼就从“小鱼”变成了“小羽”,并没有她想象中那样对她的厌恶反感。

  裴羽绛“啊”了声,愣了愣才说“好”。

  余织宛洗澡的时候用的是轮椅,她轮椅功能很多,还防水,能进浴室。不过洗完澡以后得用吸水巾把轮椅的轮子擦干净,不然出来时会把外面的地板弄脏。

  裴羽绛连忙出去帮她拿。

  她再次敲响浴室门的时候,余织宛已经穿好衣服了。

  裴羽绛给她买衣服的时候买的都是自己猜测的码数,还细心地买了内衣内裤,但都是均码。当时买衣服她在身上比划的,没想到却还是大了点,对于余织宛的身形来说比较宽松。

  余织宛露在外头的肌肤很白,锁骨微微凹陷,不是能“养鱼”的那种瘦得太明显的凹入。她没吹头发,长发湿漉漉的披在脑后,发丝凌乱,脸颊泛着很深的潮红。

  不光是脸颊,从脸到脖颈,视线稍稍再往下,能看见Omega的雪肤上处处泛着红。余织宛唇瓣水润红艳,看着是刚刚咬过,还残留着自己的牙印,很浅,但让人有想要上去替她加深的冲动。

  明明穿戴已经挺整齐的,这女人的身上却就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纯欲感,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并非刻意打扮或是伪装的气质。

  裴羽绛不是没上过生理课,再加上余织宛身上气息浓烈,她很快就意识到了:

  “你是不是……”

  “小羽,我今晚想跟你一起睡,好不好?”

  余织宛抢先一步开口,话头险些让裴羽绛呛住。

  她耳根微微发热,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当然知道,余织宛这肯定不是什么虎狼之词,而是单纯的想要跟自己的好朋友抵足而眠,就像她以前和几个女性Alpha战友一起躺在帐篷里谈心似的。

  但她以前是Alpha,现在虽然是Beta了,却也不好意思跟一个Omega,尤其是余织宛这样躺在一个被窝里。

  就算Beta不能对Omega标记,她也不方便……

  “你是不是讨厌我?”

  拒绝的话还没来得及说,余织宛就像是在沉默中看穿了她拒绝的意图。

  裴羽绛神经立马紧绷:“不,我不是……怎么可能?”

  余织宛问:“那你是直女吗?”

  裴羽绛点点头算是回答。

  “那你是直女,我是Omega,只对Alpha有兴趣,你又不是Alpha。我发热期要到了——”余织宛的语速慢了下去,指尖抵着纯棉的宽松睡裙转啊转,拧出杂乱纹路来,声音怅然,“你都不能陪陪我,抱着我睡一晚,算什么朋友呀?”

  她把浴室门整个敞开,闭着眼,纤长十指交扣伸向前方:

  “裴羽绛,你来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