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志一睁开眼睛前,总觉得周围不对劲,身边没有本该有的温热,还有不舒服的触感。
睁眼,一片黢黑。
诡异且似曾相识的感觉,让他后背汗毛根根立起来。
这里是……塔世界。
钟塔不是消失了吗?
为什么又进来了?
罗林呢?
想起人类同桌,胡志一微微动了动身体,想着这或许是个救罗林出去的机会。
摸索中,手似乎触碰到冰冷光滑的墙壁,就在接触的瞬间,脚下亮起来光。
光线不强,却让在黑暗中待了许久的胡志一觉得光线刺眼。
再次睁开时,他疑惑地看着眼前的玻璃壁。
壁面弯曲成规律的幅度,一直往身后延伸,形成柱状密闭空间。
胡志一意识到了什么,连忙仔细查看,然后明白了自己身处的地方。
是一个超过两米高的玻璃密闭仓,上方有管子和线连接他的身体,下方有淡蓝色荧光照明。
身体移动的时候,四周有细碎的气泡……
他是被无色的液体泡在密闭玻璃窗仓里。
意识到这一点,胡志一挣扎起来,慌乱中,扯开了伸进鼻腔的管子,液体立刻从鼻孔侵入身体。
窒息感紧随其后,他想求救,可一张口,那些液体涌入口腔……
那是他十几年都不曾尝过的味道,刺痛、苦涩、腥臭。
味觉被刺激,本能呕吐,他连忙用双手死死捂住口鼻,身体抽搐几下后强行平静下来。
这时候已经顾不上干不干净,胡志一一脚蹬在壁面,趁着身体上浮,抓住那根管子含进口里。
呼吸渐渐顺畅,也确定里面是氧气。
只是他这一番下来制造出不小的声响,周围陆陆续续亮起了同样的灯光。
一排排一模一样的玻璃仓被照亮,密密麻麻,数不清。
胡志一震惊地看着这一幕,如此熟悉。
最早是在塔世界的初代转化中心内,第二次是在仇灵者山体中的实验基地。
这些分明就是装灵类实验体的密闭仓,或者说是标本仓。
他是活的,那是不是别的仓里也是活体?
最重要的是,跟自己关在同一个拘留室的叶啸去哪里了?
知道那些灯是感应震动的,胡志一不断踢壁面,可几圈找下来根本没有看到叶啸。
一股独自被带进来的恐惧占据了他的大脑,还好他知道自己现在需要做什么。
找不到叶啸,那就从这里出去。
毕竟这里的密闭仓太多,他能影响到的只有很小的一块区域。
光线不够亮,一寸寸摸索下来,胡志一终于在底部找到一处阀门。
用力将阀门上的铁扣踩下去,玻璃壁上升,液体流出的冲击力,将胡志一冲出十来米远。
这个过程中,管子也因为不够长被拔了,趴在地板上狠狠吐了好几口,胡志一才从滑腻的液体中爬了起来。
印了球赛logo的运动服紧紧贴在身上,是昨天穿的那一套。
身上除了这两样,也没有别的东西。
赤脚在冰冷的地板上前行了许久,所过之处都亮了灯,还是没找到叶啸。
胡志一心里焦急,终于停下了脚步,冲着黑暗的开口,“朱丽叶,你想要做什么?”
回答他的是静默。
“叶啸,叶啸,你在吗?”
意识到可能真的只有自己,胡志一有些失控,可回应他的只有黑暗中的回声。
走了不知道多久,也不知道多远,始终没能见到除了密闭仓以外的东西。
可能是待的时间久了,居然生出一个人走在荒野上的感觉。
怕,但又没怕到不敢行动的程度。
更多的是麻木。
疲惫感袭来时,胡志一停下了脚步,转身盯着最近的密闭仓。
里面人形的灵类十分安静地闭着眼睛,也插了管子和一些线。
他过去,用力掰开了开关的阀门,在液体流出前远离。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液体将他们冲了出来,有些撞在一起,但没有一个醒过来。
胡志一挑选最近的几个查看,只有一个有微弱的心跳,其余的都已经死了。
意识到这些仓里还有死去的灵类,胡志一退出一大截,无助地抱住膝盖蹲下,一阵阵颤抖。
他害怕,怕死灵类,更怕叶啸出事。
一想到叶啸可能也在某个密闭仓中已经失去了呼吸,胡志一狠狠咬了一口自己手臂,强迫自己打起精神,站起来继续寻找。
此时,在能看见这里情况的一个不大的房间里。
绳索捆绑着叶啸的身体和双臂,将他掉在天花板的铁钩上,脚尖距离地板只有三寸,可就是这样的距离和姿势,让他使不上力。
“你到底想做什么?”
一面墙的监控屏面前,罗林一脸阴冷地盯着里面的青年仓惶寻找的身影。
桌上的麦克风里传来胡志一呼喊叶啸的声音。
“没什么,就是跟你们玩玩,”罗林转身,打量着叶啸的模样,带了几分变态的炫耀,“你知道我用了多久时间揭开钟塔的秘密吗?在这里,只有掌握了这个秘密,就能随心所以地控制钟塔和这里的一切。
“你说是不是很有意思?不对,以你们巨狼族的智商应该是无法理解的,小狐狸说不定能理解我。”
叶啸听到胡志一的声音,心急如焚,可不得不装出镇定,“朱丽叶呢?她允许你这么做?”
话题不能停在胡志一身上,他能猜到罗林变态的心理,自己越是关心胡志一,罗林必定会耍出越多折磨他的手段。
根据以往的经验,他们如果在塔世界里受伤,回到现实伤也一样。
也就是说,在塔世界里可以杀人!
“朱丽叶?”罗林眼神动了动,“是谁?”
这个名字是他们家族的秘密,但是叶啸不该知道。
“你怎么进来的?”叶啸缓缓动着手腕,却发现自己无法变身。
罗林似乎看出了他的意图,手随意地搭到身边桌面,旁边刚好是一支空了的针管。
“你不配跟我玩,别费力气了,你们这些畜生弱点太多,而我,毫无弱点!”
罗林最关心的还是胡志一,至于他是怎么进来的,他自己其实也说不清楚。
等他清醒过来时,他已经站在了这个房间里,经过一番实验,发现面前这些按钮可以进行许多不可思议的操作。
也是巧合之下,接通了某个安全分局的监控。
在他也不明白的原理下,两个都被拉进了这里。
胡志一是他亲手关进去的,然后就迫不及待地将叶啸唤醒。
找不到边际的储存室里,胡志一还在不断开启密闭仓,救出来活着没有几个。
罗林自己看到那么多被关的灵类时,情绪没有丝毫波动,比这些更加血腥的场面,他在五岁的时候就见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