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穿越重生>和影卫私奔的第N次>第101章 傀儡

  大概是顾念戚巳的护族之恩, 大长老并未操纵傀儡,但他活了一百多年,其武学造诣之深, 也绝非现在的戚巳可以比拟。

  更何况是失了惯用兵刃的他。

  不过几个来回, 戚巳便败下阵来,往日青衣卫所学杀招, 在绝对悬殊的力量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瘦削的身躯狠狠撞在冰幕上, 腥甜之气涌上喉咙,又被咽下, 戚巳没有丝毫停顿, 大喊一声,用尽全身力气,再次扑上去, 正面出招,却在距离大长老一丈之距,身形忽如鬼魅一般, 以极其不可思议地弧度绕至悬崖外侧,同时右手反握匕首, 直刺其背心。

  此一招出其不意, 大长老躲闪不及,只得弯腰躲避, 慌忙之中,运气于掌。

  真气对撞, 发出尖锐的啸鸣之音。

  两道身躯一触即分, 大长老站立不稳, 连退数步, 才堪堪稳住身形, 内附真气一片祸乱。

  而戚巳则借助相撞的力道,弹回冰幕前,不堪重负之下,嘴角渗出一丝殷红,他右手手臂被震的发麻,虎口裂开一道口子,血顺着匕首一滴一滴落在冰面上,凝成红色的冰晶。

  戚巳桀骜地看着面露震惊的大长老,用手背擦干嘴角的血迹,喉间发出的低沉嗓音凛若冰霜。

  “我虽不是你的对手,但我不怕死。”

  字字铿锵,震耳发聩。

  高手又如何,他做了十几年的影卫,杀过的高手不计其数,他们都是不世出的武学奇才,不是照样死在了自己手里,因为他们都是普通人,普通人就会有恐惧,只要有了恐惧,就会露出破绽,大长老害怕死亡,可他不怕。

  不怕死,所以无所顾忌,出招必杀。

  戚巳周身散发的气息过于阴狠,大长老一阵愣神,他定定地看着那个几乎快要站不起来的人,明明浑身是血,却还能让人感觉到毛骨悚然的恐惧。

  他定了定心神,缓声道,“我知道你与族长情谊非凡,但人生在世,无论是你爱的还是你在乎的,终有一天都会离你远去,只是时间的早晚罢了,为了旁人搭上性命,实在不值。”

  戚巳受了重伤,每呼吸一次,胸口便如撕裂一般,但他目光却十分坚定,一字一顿,“值与不值,我心中自明,何需旁人论断!”

  “你……”

  大长老神色复杂,喉咙动了动,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如今已经一百三十六岁了,是巫医族最长寿的人,也是巫医族最孤独的人,年少丧父,中年丧妻,待到晚年,儿子孙子都死了,只剩他一个人还活着。

  春去秋来,月圆又缺,这一生,他经历过太多,离合悲欢,生离死别,送走了亲人,爱人,朋友,巫医族也经历了几次盛衰,三位族长身死魂消。

  他见过这世上过半的人世沧桑,悲欢离合,却是第一次遇见如戚巳这般固执的人。

  明知不能为而为之。

  对峙良久,大长老终是叹了口气,缓下声,苦口劝说,

  “你豁出性命来保他,可曾想过,即便戚景行今日能活下去,也只有疯魔一条路,他会成为杀人不眨眼的怪物,屠戮无辜,甚至连你也不认得,如此你还要阻止我吗?”

  “杀人不眨眼的怪物?”戚巳缓缓将大长老的话重复了一遍,细细琢磨着这句话里的每一个字,而后沉目一沉,看向眼前的老人,一股从未有过的心绪忽然涌上心头,似怒似愤,似悲哀,似不值,为景阳悲哀,为戚景行不值。

  所有的不甘最终化成了一声冷笑。

  大长老眉头紧皱,他被那眼神看的心中莫名心绪,惶惶难安,“没有知觉,没有感情,没有自我,不是怪物是什么?”

  戚巳很快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没有笑意的遮掩,其中愤慨,讥讽越发明显。

  “便是他杀人无数又如何,所有人都可以指责他,谩骂他,只有你巫医族不能,因为你们不配!”

  景阳?

  少族长?

  万人敬仰?

  事到如今,他才终于明白了这段人生的悲哀,因为承载着所有人的期望,而不得不放下自我,没有属于自己的童年,没有属于自己的快乐,一心一意想要帮助族人们脱离苦海,可最后呢,什么使命,什么职责,都是笑话,他付出一切所追求的不过是旁人达成野心的手段。

  自以为轰轰烈烈的一生,到头来,只是他人手中的一颗棋子。

  他付出了那么多,牺牲了那么多,可如今,一直护佑的族人却要杀了他。

  他们凭什么?

  戚巳不服。

  他撑着冰幕,一点一点站起来,五指每按过一块地方,就留下一个血手印,那血顺着冰面滑下,一点点渗透进入,将冰幕染成了玫红色。

  众人未曾注意到的时候,冰面下有什么忽然振动了一下。

  戚巳后背紧贴着冰幕,右手按在胸口,肌肤下的跳动平稳有力,他细细感受了片刻,便又有了力气。

  “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一问大长老,”讥讪的语气,“你若答的上来,再动手不迟。”

  大长老沉吟片刻,点点头,“你问。”

  “长老可识得景阳?”

  “先少族长,我自然认得,”提及少族长景阳,大长老眉宇间的厉色消退些许,“你想说什么?”

  戚巳继续道,“这位少族长心智品性如何?”

  大长老眸色加深,他虽不知戚巳为什么忽然提起景阳,但记忆这种东西,一点牵动,便纷至沓来。

  少族长,景阳……

  他眼前浮现出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

  那是在十几年前,有一日,先族长从外面领了个奶娃娃回来,说是个天赋异禀的纵蛊师,父母双亡,想让自己教他纵蛊之术。

  娃娃很是胆小,蹲在老族长身后,只探出一个小小的脑袋,水灵灵的大眼睛滴溜溜地看着他。

  那双眼睛,干净,纯洁,像是山中最纯粹的水晶,不掺任何杂质。

  那时候,他重孙夭折,血脉彻底断绝,是以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奶娃娃。

  收了他做徒弟,教他纵蛊,控制蛊虫,奶娃娃很是聪明,无论他教的内容多么复杂,总是一学就会。

  不仅聪明,还很懂事,犯了错被他母亲罚了,明明难受得很,还要反过来安慰他这个老人家,有什么好东西总是第一时间孝敬自己的师父和母亲,对待旁人,也丝毫没有少族长的架子。

  可惜啊,他与景阳,只有短短半年的师徒缘分,学会控蛊之后,他就被老族长领了回去,成日里关在长生殿钻研母蛊,翻译古书。

  这么好的孩子,最后却……

  思及此处,大长老面露哀色,连带着神色都变得哀戚。

  “景阳少族长的品性自是极好的,聪明,善良,懂事,坚毅,果敢,……”他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词汇都用在他身上。

  大长老闭上眼睛,又睁开,“你说这么多莫不是想拖延时间?”

  戚巳的笑容辨不出情绪,“我再问你,若今日,被困在冰幕中或将疯魔的是景阳少族长,你可还忍心杀了他?”

  大长老眉心一跳,怒声道,“景阳心性何等纯良,如何会被这区区蛊虫所吞噬!”

  “心性纯良?”戚巳仿佛听见了天大的笑话,“被困在漆黑的囚牢中,被族人放弃,被最信任的人放干鲜血,含冤而死,他凭什么还要心性纯良!”

  从始至终,戚巳一直注意着大长老的神情,从欣赏到怀念再到现在的落寞,他都看在眼里。

  母蛊在戚巳身上待了八年,也将所有关于景阳的记忆就给了他,他自然知道大长老与景阳曾有半年的师徒情分。

  他在赌,赌大长老的心是软的,赌他那半年对景阳的好是真心实意。

  果然,大长老愣住了,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戚巳,声音断断续续,“你说……什么!?”

  戚巳愤然站起,额头青筋暴涨,他指着身后的冰幕,大声道。

  “我说这冰层之中的人就是你们的景阳少族长。”

  “胡说八道!”大长老横眉怒目,像是要把戚巳活吞了一般,“少族长景阳八年前便已身死,月余前尸骨才重见天日,他的尸骨是戚景行亲手挖出来,我亲自安葬的,你便是要保戚景行,也不必编出如此拙劣的谎言。”

  “谎言?”

  戚巳忽然笑了,他一只手扶着冰幕,肩膀剧烈颤动,笑得几乎直不起腰。

  “你笑什么!”大长老不解地看他。

  “我笑你愚昧而不自知!”

  “你……!”

  戚巳往前走了一步,“盲山山体中有一座地宫,最后的三年,景阳就在那里翻译古书,古书上有一句关于母蛊的话:凡是能得母蛊认主之人,若是临死之际怀有巨大的仇恨或遗憾,便能“借尸还魂”,死而——复生。”

  山间的风依旧呼啸着,火把的光越来越弱,不知从哪里传来了一两声猿啼,婉转动人,唉转不觉。

  大长老却好像什么也听不见,他的眉头越皱越紧,几乎将下垂的眼睛挤变了形。

  过了很久很久,他像是忽然回过了神,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胡言乱语!”

  他的声音很大,像在遮掩什么。

  “八年前,他一个人被关在漆黑的密室里,清醒的忍受了整整三个月的折磨,他每时每刻都在期盼着有人能来救他,可是,没有人来,他的族人没有来,他的朋友没有来,”他悲悯地看着对面失魂落魄的大长老,“你也没来,他在恐惧,绝望中,被最信任的人放干了鲜血,借尸还魂成了破月教的少主。”

  “你知道他这八年有多痛苦,多想报仇吗?”

  “可是回到巫医族后,他做的第一件事,还是完成母亲的嘱托,冒着生命危险封印母蛊。”

  “大、长、老”,他一字一顿,“他之所以会变成这副样子,是因为他的母亲,你们的族长,骗了他,骗了你们所有人。”

  “母蛊根本不会被封印,她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让母蛊和戚景行融合,好把他变成一个只听命于她的傀儡!”

  他很少会有言辞如此激烈的时候,字字句句如暮鼓一般敲在他心上,也敲在大长老心上。

  “怎么……可能?”大长老喃喃道。

  “那天,他对我说,待完成先族长对他最后的嘱托,便不做巫医族的族长了,同我一起游历山河,他从来就不稀罕什么少族长的地位,这一切都是你们强加给他的,用这样的名义剥夺了原本属于他的自由。”

  “母蛊已经和他完成了融合,现在正在和他体内的冰蛊相互斗争,只要冰蛊获胜,戚景行便可恢复神志。”

  “大长老,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你现在,还要杀了他吗?”

  大长老猛地抬头,眼中有了挣扎之色。

  “他真的是……景阳……”

  那个乖巧的捧着茶喊他师父的孩子。

  “也是,也不是,除了那段真实存在过的经历,他身上没有任何东西是属于景阳,景阳死了,他现在只是戚景行。”

  大长老默然,有些事情,他需要好好想一想。

  悬崖上的温度越发低了。

  戚巳也不催促,疲惫地靠着身后的冰幕,闭上眼睛。

  “可如果冰蛊失败了呢?”

  闻言,戚巳只淡淡笑了笑,缓缓开口,“我相信他,

  永远都相信他。”

  ………

  话音未落,黑暗中忽然传来“咔嚓咔嚓”的声音,初时微弱,继而渐渐变响。

  声音是从他背后的冰幕里传来的。

  大长老和戚巳同时一愣,齐齐看向黑暗中的冰幕。

  一把夺过傀儡手里的火把,戚巳把那微弱的光亮靠近冰幕。

  光滑的表层不知何时,爬上了一道道细小的裂痕,如遭遇干旱,皲裂的树皮。

  那裂缝还在逐渐扩大,慢慢延伸至冰幕深处,与此同时,戚巳发现,他方才留在冰面的血手印,正在慢慢变淡。

  “咔嚓——咔嚓——”

  两人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答案,双双惊异不已。

  “咔嚓——咔嚓——”

  “快躲开!”

  大长老一把拉住戚巳的手,扯着他往旁边滚去。

  “轰——”

  山崖震动,无数碎石从崖边滚落,一时尘土飞扬,又如万马奔腾,声响震天。

  大长老将戚巳护在身下,待一切平静之后,两人灰头土脸地从碎石堆中钻出来。

  原本占据了大半个山洞的冰幕轰然坍塌,因为冲击太大,一些尖锐的冰刃直直插进了岩石中,将巨大石头切成了两半。

  洞穴中央,戚景行安静地站着。

  风将他黑色的衣袍吹得猎猎作响。

  头低垂着,睫毛浓密,发丝飞舞。

  他缓缓睁开眼睛,黑曜石般的眼睛平静,深沉,如深渊,如大海。

  “阿景?”戚巳擦了擦脸上的灰尘,试探般叫了一声。

  听见声音,那双眼睛看向出声的人。

  是正常的黑色,没有疯癫,没有魔化!

  他只是安静地看着戚巳,不动,不语,深邃的眼睛里似乎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让人猜不透,辨不明。

  “戚景行。”第一声阿景是试探,第二声戚景行便是绝处逢生后的委屈。

  他忽然有种想哭的感觉,跌跌撞撞地向远处的人奔去。

  “戚景行,我,我……”他声音蓦地低了下去,“好想你啊。”

  戚景行只是站在那里,什么反应也没有,他似乎看见不周围的一切,也感受不到任何声音,低着头,目光隐在黑暗中,从大长老的角度,只能看见他的侧脸,冰冷,森寒,连带着他的一身黑衣也变得诡异起来。

  不对,他的样子不对!

  大长老蓦地瞪大了眼,飞身扑出去。

  “小心!”

  戚巳刚抬起头,一股巨大的冲击裹挟着他,狠狠撞在石壁上。

  一声压抑的闷哼传入耳中,他睁开眼,却见大长老背对自己,而他脸颊处插着一根儿臂粗的冰锥,穿胸而过,不过片刻,便化成水。

  戚景行的目光依旧森寒,冰冷。

  “长老!长老,你怎么样?”

  “他不是景阳,也不是戚景行,”大长老苍白着一张脸,定定看着远处的戚景行,目光哀切,“他已经被蛊虫吞噬了,他是——傀儡。”

  戚巳不敢相信,“怎么会,我见过他发狂的样子,双目赤红,狂躁暴力,根本不是现在这副模样!”

  “你清醒一点,他不是戚景行了!”

  大长老右手食指在唇边一抹,粘了血迹的手在胸前结了个复杂的印,原本静立在四周的傀儡,动了。

  动作僵硬地朝戚景行扑去。

  山洞中间站着的人,还是一动不动,比起四周动作僵硬地傀儡,他更像一具不会动的尸体。

  “你赌输了,被蛊虫吞噬的纵蛊师,杀人不眨眼,没有半分人性可言,今日,我恐难逃一死,你听着,待一会儿傀儡拖住他,你就顺着那麻绳爬上去,永远也别回来!”

  傀儡一拥而上,戚景行终于有了动静,他微微抬起头,深邃的目光看向戚巳的方向,清俊的容颜如数九冰雪,看不出丝毫温度,他缓缓抬起手,落在空中,食指指尖轻轻一点。

  所有的傀儡像是忽然被人按下了暂停键,以诡异的姿态停顿在空中,寒冰从他们脚底升起,迅速蔓延至腰部,眨眼间,数十名傀儡变成了冰雕。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大长老甚至来不及反应,爆炸声已经传进了耳朵。

  冰雕被炸成了无数尸kuai。

  戚景行还是没有任何反应,眼睛依旧一眨不眨地看着戚巳。

  鲜血溅了满地。

  这是……

  “母蛊……”大长老近乎绝望道,他第一次真切的体会到,母蛊的强大。

  戚巳终于明白了大长老口中“杀人不眨眼”这五个字的含义。

  岂止是杀人不眨眼,那些傀儡,在戚景行手中,如同蝼蚁。

  戚景行连看都未看地上的冰块,一步一步踏着寒冰便两人藏身的地方走去。

  眼角一片通红,染血的目光,让人心惊胆寒。

  大长老一把拉住想往前走的戚巳,“你疯了,他现在已然不认得你是谁,你现在上去就是自寻死路。”

  “不对,他好像在呼唤我,可是他说不出口。”戚巳甩开大长老的手,缓缓站起身,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在告诉他,戚景行不会伤害自己,“他不会伤害我的。”

  他又重复了一遍。

  大长老目眦尽裂,“情情爱爱的东西,真有你的命重要吗!”

  “你活了一百多年,但我没有,于我而言,这短短的三十余年里,我拥有的东西不多,”他不顾一切地走向戚景行,“没有戚景行,我与死无异!”

  “你……”

  痴儿……

  两个人,一个九死无悔,一个行尸走肉,他们一同向对方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

  直到戚巳站定,戚景行也停下了脚步,殊无表情的眼睛里甚至连戚巳的倒映都没有。

  但他似乎看的格外认真,

  “阿……景……”戚巳用尽全身力气,再一次喊出了这两个字,缠绵缱绻,柔肠百转。

  戚景行空洞的眼珠子终于动了动,他缓缓抬起手。

  大长老心惊胆寒。

  但戚景行什么也没做,抬起的手搁在戚巳嘴唇边,擦了擦。

  他的动作一点也不温柔,像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将戚巳嘴角捏的几乎青紫。

  但他嘴角的血迹却被擦干净了。

  戚巳凝视着他,“阿景,你还认得我,对不对?”

  “我是戚巳,是你的大哥哥。”

  “你说你不可自拔地爱上了我,矢志不渝。”

  “你说……要陪我一同去……游历山水,还说要……要哄我一辈子……”

  没有回应,戚景行的手从他嘴角拂过,又向下滑,滑过下巴,滑过脖颈,滑过锁骨,最后,落在他胸口处——心脏的位置。

  大长老的心又提了起来。

  戚景行闭上眼睛,好像在感受什么。

  细长指尖轻轻点了点,就在所有人都放松警惕的时候,

  那根手指狠狠地cha进了戚巳的胸膛。

  大长老:“!!”

  戚巳瞳孔蓦地放大。

  那根手指在他胸膛搅弄,扣wa,似乎在寻找什么,他被那痛折磨得浑身冷汗,几欲发疯,腿一软,向一旁跌去。

  冰冷的手扶住他的腰,戚景行将他软倒的身体揽进怀里,换了个更方便的姿势,继续在戚巳胸口的血洞里翻找。

  过了很久,他终于抓住了什么,拉着它,使劲往外拽。

  戚巳痛的意识模糊,隐约间看见修长的手指从他胸口挖出了一条虫子。

  那虫子白白胖胖的,还在不停地挣扎蠕动。

  ——生死蛊

  是这条蛊虫感受到了威胁。

  他意识到了什么,一颗心蓦地揪了起来,用最后的力气嘶吼,“不要……”

  下一刻,生死蛊被戚景行捏成了肉泥。

  铺天盖地的抽痛从心脉传遍四肢百骸,他终于慢慢失去了意识。

  戚景行并没有受到生死蛊的影响,他舔了舔手指上的血,揽着戚巳,纵身跳下悬崖。

  月隐云出,山间的一切重新归于寂静。

  作者有话说:


第三卷 忘川洛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