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昭以前刚睡醒的时候总会窝在贺郁川怀里被哄一会儿,醒神了才被允许下床。
这会儿贺郁川还没反应过来,黎昭已经急急忙忙下床穿鞋走出了房间。
贺郁川紧忙也下床跟上。
黎昭来到了黎予岑的房间,后者睡得不安稳,嘴里断断续续说着呓语。
黎昭放慢脚步尽量不发出太大的动静来到他的床边。
仔细一听,才发现黎予岑一直在喊“哥哥”。
这个男孩有多依赖自己,黎昭是清楚的。
虽然现在自己经常被黎予岑照顾着,但对于心理方面,是黎予岑有较强的依赖性。
他连每天去学校之前都要磨蹭半天,因为舍不得和黎昭分别。
黎予岑睡前吃了消炎药,这会儿困意十足,就算做了噩梦也没有醒来。
黎昭蹲在他的床边,轻抚着他的头发,小声轻哄:“小岑乖,不怕不怕,睡吧……”
黎予岑无意识地抓住了黎昭的手,陷入梦境的他似乎显得格外无助。
他呢喃道:“哥哥,哥哥救我……救救我……”
黎昭心口一紧,因黎予岑发自本能的求救而感到揪心。
“怎么了小岑?乖,你醒醒。”黎昭知道陷入梦魇的痛苦,企图想要把黎予岑喊醒。
但在药物的作用下,黎予岑越睡越沉。
黎昭寸步不离地守着他,生怕有什么差池。
贺郁川怨怒地陪在旁边,敢怒而不敢言。
到了烧烤活动开始的时候,黎予岑才睡醒。
黎昭没有多问,拿来热毛巾给他擦脸。
随即,贺郁川淡漠道:“既然醒了,你要继续在房间待着还是出去烧烤,别耽误黎昭度假了。”
黎予岑没有看他一眼,目光始终放在黎昭身上,他轻声回应:“我要跟哥哥一起去烧烤。”
黎昭望着他红红的眼眶,心疼了:“好,起来吧。”
到了烧烤场,公司的职员们已经把所有食材都准备好了,所有的烤炉也生起了炭火。
贺郁川他们来到骆子潼这边,吩咐他先烧点东西给黎昭吃。
黎昭不仅担忧眼前的黎予岑,还一心记挂着正在高速路上的许牧植。
他忧心忡忡,因为雨势浩荡,黎昭担心有安全威胁。
不过许牧植在半路确实生病了,因为在途中耽搁的时间太长,他休息不够就会浑身乏力。
任湛只好暂时下了高速,临时找了一间民宿让许牧植缓缓。
任湛的态度又变差了,不过这次是埋怨自己:“早知道就不带你过来了!折腾一路还折腾出病来!现在还被困在半路!”
由于这次是许牧植自己请求任湛出来的,所以许牧植心存感激,对他的态度不似以往冷漠。
许牧植软了语气安抚他:“这何尝不是一次难忘的体验呢,以后只要上高速公路,就会想起我们曾经被暴雨困在半路过。”
任湛愠怒的脸色渐渐缓和,沾染上不可思议,他问:“你真的会觉得难忘么?不扫兴么?”
许牧植虚弱地笑了笑:“不扫兴。”
任湛的心情好像被悄然无息地照进了一缕阳光,但面上完全不显。
他平静道:“我去前台点些吃的,你等我。”
“好。”
任湛买回来不少吃的,但等他回房间的时候,许牧植因为疲累而睡着了。
床上这个病怏怏的人,在大雨滂沱的渲染下,勾起了任湛心里不为人知的起伏。
他在许牧植床边坐下,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这副睡颜。
这一次,竟然有想要亲吻他的冲动。
记忆中,和许牧植接过吻,但为数不多,也仅限于刚刚在一起的时候。
毕竟那时候要让许牧植毫无防备地落入自己爱的圈套。
后来得逞了,他们之间便连牵手这种动作都没有了。
此刻,任湛想亲他,他也这么做了。
但只是吻了一下许牧植的额头。
无论过了多久,无论发生过什么,任湛不得不承认,只有许牧植让他有心动的感觉。
以前,当下,甚至未来。
***
烧烤活动的气氛十分热闹,因为贺郁川这次预算充足,那些食材有部分都是平时不怎么吃得到的,大家都吃得十分满足。
黎予岑正在生病,不能吃热气的食物,黎昭特地给他煮了一碗面,往里面加了丰富的小料。
期间,黎昭问起黎予岑睡觉的时候梦到什么了,为什么一直在喊救命。
黎予岑低垂下眼眸,挡住不自在的眼神,然后笑着解释:“电视剧看多了,最近看警匪片。”
黎昭才稍稍放心。
结束烧烤活动后,度假区这边也下起了雨,黎昭收到许牧植的信息,说那边雨小了,但准备休息一晚再赶路,明天才能见面。
黎昭随贺郁川回房间休息,黎予岑提出:“下雨了,哥哥,我不太敢睡。”
贺郁川知道他又在耍小心思,立即警告他:“你别再得寸进尺了!黎昭今晚无论如何都是跟我一起睡。”
黎予岑也不反驳,可怜巴巴地望着黎昭。
黎昭不忍心,小声地劝贺郁川:“郁哥,小岑不舒服,不经意撒娇了,你别那么大声对他说话。”
贺郁川看不惯黎予岑,但还是会尊重黎昭,忍住火气不发泄出来。
时间越来越晚,黎予岑也不回自己的房间休息,一直坐在客厅走神。
黎昭问他:“是不是睡不着?”
黎予岑点头:“还不困。”
黎昭凑了过去,笑道:“那我陪你坐会儿,我们看电影吧。”
黎予岑欣喜若狂。
他们拿ipad看电影,贺郁川在旁边盯着,似乎总认为黎予岑会吃了黎昭似的。
看电影的时候,黎予岑会无意识地往黎昭身上靠,黎昭还以为他冷,起身去给他拿了一张毯子盖在身上。
黎予岑顺势也扯了一点盖在黎昭的身上,两人的相处非常温馨。
黎昭只是把黎予岑当成亲弟弟一样对待,别无其它想法,但贺郁川心里还是忍不住吃味。
他越想越不甘心,给黎昭倒了杯牛奶拿过去,然后在黎昭接过牛奶的时候,捧起他的脸当着黎予岑的面亲了一下。
黎予岑吃痛地别开了视线,眼睛里瞬间没有了光。
他只是用一些小伎俩去激起贺郁川的妒意而已,但贺郁川是直接往他心间捅刀子。
当着旁人的面做亲密的动作,黎昭难免有些害羞,抿了抿唇低下头。
于是错过了黎予岑表情里的悲怆。
黎昭小口地喝着手中的热牛奶,继续和黎予岑看电影。
途中看到精彩的片段,也会相互讨论剧情。
但黎予岑因为刚刚的吻,明显开始心不在焉了。
电影还没看完的时候,黎昭就撑不住睡着了。
黎予岑自然而然地想要去把他抱起,迅速被贺郁川制止:“你别碰他!”
因为怕吵醒黎昭,他极力克制住自己的冲动。
黎予岑被制止后,也没有轻举妄动。
贺郁川呈现出一副身为正牌男友的高傲表情,名正言顺地去把黎昭抱在怀里。
黎予岑和黎昭住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黎昭没有在客厅睡着过,所以黎予岑没有这样抱过他。
当下,妒忌在心口疯狂地叫嚣,但却无可奈何。
“让哥哥单独住一间!”黎予岑突然开口道。
贺郁川顿住了脚步,回头看了看他。
黎予岑生怕他听不见似的,再次强调:“让哥哥单独住一间,不和你一起住。”
贺郁川轻蔑道:“我凭什么听你的?我和崽崽睡同一间房、在房间里做什么事都合情合理,也与你无关!”
或许是夹杂的戾气太重,竟然惊扰了怀中的黎昭,他不适地哼哼了两声,但因为太疲累的缘故,并没有被吵醒。
黎予岑终于妥协:“随你。”
他眼睁睁看着黎昭被贺郁川抱进了房间,两人今晚即将共处一室,在自己的眼皮底下。
他的眼神变得黯淡无光,明明事实早已如此,但真正要他亲眼接受的时候,失望和悲伤还是淹没了他的内心。
黎予岑始终没办法接受,黎昭是别人的。
他一直坐在客厅,时不时看向贺郁川和黎昭睡的那间房的门。
直至深夜才回房,但彻夜未眠。
次日醒来,黎昭看到的是一个失去生气和光彩的黎予岑。
黎予岑也不缠着黎昭撒娇了,一直默默地自己做自己的事。
黎昭隐隐担忧。
中午的时候,许牧植和任湛终于抵达了度假区。
许牧植还是坐着轮椅,在黎昭出现的时候,任湛始终站在他的身后亲自推着轮椅,仿佛生怕别人抢了自己的位置。
黎予岑看到黎昭和许牧植的相处模式,看到黎昭的一举一动,和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是那么相似。
他发现,黎昭唯有在面对贺郁川的时候,才会有羞赧的姿态出现。
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黎予岑认清了现实。
但这不妨碍他依旧愿意为黎昭付出生命的决定。
前段时间,黎予岑趁着黎昭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去医院做了心脏移植匹配,结果显示黎予岑符合要求。
所以这阵子他才会更加粘着黎昭,他知道自己所剩的日子不多了,他贪婪地想要在黎昭世界里的每一秒钟里都留下印记。
——哥哥,如果有来世的话,我只想做你生命完美的结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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