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耽美小说>这个小三爷明明超强却过分谨慎[瓶邪]>第196章 【番外】《明月千里寄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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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收结束,按照张海楼的计划,在阿贵的带领下,巴乃村准备搞一个庆祝活动。舞台搭在阿贵家的院里,前院表演节目,后院摆酒席。虽不说张灯结彩,但在张海楼强有力的赞助下,这场活动倒也办得不错。他拿着手绘海报,带上云彩挨家挨户去请,两人一顿忽悠,将全村的人都给叫来了,院里的塑料凳不足,还是邻里凑的。

  瑶族本就多才多艺,村民挨个上阵,待到夜深,人人兴致不减,不知是谁起头,嚷着让这几个客人表演个节目,说秋收帮了大忙,再唱两首歌,跳个舞助兴。

  张海楼和张起灵上台表演武术散打,两人过了几十招不见分晓,下台时一人瘸腿,一人捂腹。张海琪身体不适,便推脱了,只剩下张海杏一人。

  台下呼声一片,她在一众掌声中登台,“我不会唱歌,也不会跳舞,就给大家表演个乐器,你们闭上眼,安静听。”

  她打开皮箱,将铃铛上的金环戴到手上,金环上绑着百条金丝,金丝与铃铛内的精密部件相连。九个金环接九只铃铛,她微动手指,只听得一飘细细碎碎的落雨声,在扩音设备的辅助下,整个巴乃村都被这层细雨包裹。

  众人皆闭目欣赏,偶有两位睁眼的,也在铃声影响下闭眼。人群之中,云彩坐在远离舞台的角落,她向来绑着辫子,今晚是第一次披散头发。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遮掩耳朵里的耳塞。她戴着张海琪偷偷给的耳塞,能阻隔大部分声音,其实今晚她什么也听不见,像沉在水里,跟所有的声音都隔着厚厚的水膜。但是她装得很好,面带笑意,跟着众人鼓掌。所有人都被装进一个大鱼缸,只有她在水里游,躲过那层盖上来的薄膜。

  乐器表演很快结束,台下仍不满足,让她唱一首歌。张海杏看着天上一轮圆月,笑道,“今晚月亮很圆,那我再给大家唱一个老歌,名叫明月千里寄相思。”

  云彩知晓魔术表演已经结束,便摘了耳塞,静静听着最后一首歌。这首歌确实很老,蔡琴于1983年翻唱过这首歌,收录入《昨日之歌》,阿姐的男友送过这盘磁带。与蔡琴大气温柔的声音不同,张海杏的嗓音稚嫩但带着沙哑,这种违和感格外迷人。云彩一边听一边惊叹,张海琪连同她身边的人都是经历丰富,充满传奇色彩的人物。

  当天夜里,张海琪和张海楼离开阿贵家,住进张起灵的吊脚楼。他们收拾行李,抹去痕迹时,云彩睡在隔壁。她静静听着隔壁房间的细碎声音,仿佛躺在碧波荡漾的海湾,张海琪温柔的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正在哄她入睡哩。海琪姐姐一定也会唱那首歌,她的声音是怎样的呢?一定是蔡琴那样的磅礴温柔。

  张海琪走出小院,“怎么感觉像做贼?”

  张海楼道,“确实也是做贼,来得正大光明,走得偷偷摸摸,这不就是贼吗?”

  月色之下的路像积着雪,张海琪不时回头看看小院前飘扬的小红旗,下次再见时,她就是个老太婆了。

  五年之后的冬日,1995年12月,北京下大雪那天,张海楼驾车进巴乃村,车开到张起灵的木楼下,两人忙着将车上的物品往楼上搬。偶有好奇的村民前来询问,张海楼挨个发一把糖,说是哑巴的哥哥,带着母亲来这里养老。村里的人听着来了新住户,纷纷前来讨个喜庆。阿贵也不例外,他带着云彩去看热闹。

  东西搬完,张海楼拉开车门,扶着一位花白头发的老太太下车。张海楼另一手提着半袋苹果,眼见着口袋要破,阿贵跑上去搂着果子,“我帮你提上去吧!”

  张海楼笑道,“多谢这位大哥,一看大哥就是热心肠。大哥,我弟弟的这楼只有两个卧室,怎么也不能让我妈睡地板,我想问问你能帮我在村里找一个房间吗?不挑条件,能睡觉就行,我必有重金相谢!”

  阿贵摆手道,“小兄弟客气什么,这不正好,我家就是开民宿的,房间多的是,你如果方便待会就可以来看房。”

  张海楼看了看跟来的小女孩,“这个小姑娘是你家女儿吧?看着就机灵,待会让小姑娘带我去就好,大哥你忙你的。”

  阿贵将小姑娘拉到身前,介绍道,“她叫云彩,快,叫…小兄弟,怎么称呼?”

  张海楼道,“我叫齐空空,大哥叫我小齐就行。我母亲姓董。”

  小姑娘笑道,“齐哥哥好,董奶奶好。”

  张海楼在云彩手心放了一把糖,比其他人的都多,满满的一大把,几乎快要装不下。

  “云彩,你就在楼上陪奶奶玩一会儿,待会哥哥叫你。”

  楼上经过装修,已不是先前简陋的模样,墙面挂着装饰物和一张三人合照,还摆了张茶几,上面放满了水果。云彩挨着老太坐下,偷偷握住她的手,一手指着合照道,“奶奶,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呀?可真漂亮。”

  老太道,“忘了,记不清了。小姑娘,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你长得真像我认识的一个女孩。”

  云彩摇头道,“怎么会,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老太的手颤巍巍,枯瘦的手抚上云彩的脑袋,“小姑娘可真漂亮,我喜欢。”

  张起灵站在门边目睹全程,待老太和云彩安静下来,才转身将怀里的年货放进储藏室。

  忙过家中的事,张海楼拎着行李箱住进阿贵家,他又加了钱,让阿贵将三人的饭菜一并做了,母亲的饭由他带回。

  “忙的时候就麻烦你送一下了。”

  阿贵问道,“怎么?你们还有工作?”

  张海楼将政府批文放到桌上,“有一项秘密任务,长期以来上峰对巴乃保持着高度关注,之前更派过两批队伍进山勘察。巴乃的情况我也大致有数,最近技术人员发现巴乃的磁场又出现异常,跟几十年前勘测的结果有出入,准备更新一下数据,便派我来这里。设备人员几天后就到这里,你作为唯一的知情人,务必配合。任务完成后,你的报酬不会少,希望你好好考虑。”

  阿贵脸色一慌,“是是是,我一定配合。”

  张海楼捏住阿贵的肩膀,“你别紧张,我不是坏人。”

  阿贵扯出一个笑,“是是,不怕不怕。”

  入夜后,张海楼注意着阿贵的动静,等到深夜十二点,终于听见有人下楼的声音。他等那声音远去,翻身下地,紧紧跟在他之后。再看阿贵去的方向,是盘马家。途中张海楼总觉得有人窥探,回头又无任何人,他心中暗喜,没准是养黑皮子的那个人,不过这跟踪技术有些低劣。想到那人久居深山,少无人接触,便也合理了。

  盘马出门将阿贵接进去,两人在屋内谈话。张海楼绕着木楼走了一圈也没发现合适偷听的位置,不过大致内容他也猜得到,无非是商议如何处理山里的押不芦和黑皮子,或者处理自己。他隐进一丛草堆,想抓住那个跟踪的人。等那人的身影走入月光,张海楼惊诧发现,竟然是云彩。小姑娘蹲在篱笆后,半蹲着往院里看,那两条大狗认得她,只欢喜地摇尾巴,并不嚎叫。

  云彩有问题,相机里的照片难道真的是她删的?她和张海琪真的进过那几道门?可是那些不该是张海琪的幻觉吗?

  事情越发扑朔迷离,张海楼心生一计,慢走过去捂着小姑娘的口鼻,拽进草堆后面。小姑娘扑棱手脚,发现力量悬殊,竟直接动嘴咬住张海楼的手。

  他吃痛,松了些手,“怎么脾气这么大?”

  云彩呸了呸,“你手上有汗,咸巴巴的。”

  张海楼收笑道,“你怎么跟过来了?”

  云彩道,“我想看看你们干什么去了。”

  “你为什么想知道?”

  云彩笑道,“就是好奇,没有别的原因。”

  张海楼恐吓道,“你可得小心你的命,我不是琪……”

  云彩疑惑道,“什么琪?”

  “没什么。我们先回去,今晚不会有什么特别的事。”

  阿贵在半小时后回了屋。睡到半夜,张海楼听到一些别的动静,有人在他的门前走来走去,但又不进来。声音扰得烦,他干脆推门把人拉进来,点上煤油灯,“怎么?你想说什么。”

  云彩道,“没什么,我就是想给你汇报一件事。”

  “稍等,我打开录音机。”

  张海楼有模有样地按下录音键,“你可以说了。”

  云彩道,“我们这里确实有问题。之所以给你讲这些,是因为我想让你信任我,答应我一件事。”

  “怎么了?”

  “山里有一种野狗,我们叫它黑皮子,其实是一个老爷爷养的。这个老爷爷住在山里,他的容貌被强碱毁了,所以不能见人。之所以养这样凶残的狗,是为了保护一种药材,名叫押不芦。”

  “然后呢?”

  云彩道,“剩下的内容,你需要听听我的条件,你要资助我念书,我要念到大学毕业。”

  张海楼一愣,虽然已经知道原因,但是不得不再问一遍,“你家人呢?他们不支持吗?”

  云彩笑道,“你是知识分子,应该明白原因。”

  眼前的小姑娘比之前成长了不少,张海楼知道不能再用以前的经验来与她相处了。他问道,“直接给你钱还是?”

  云彩递过去一张纸片,表格里按照年份写着详细的费用,最下面有一行数字,“每一年给这个卡转钱就行,当然,如果你出了意外身亡,或者自身窘迫,我们之间的交易也就结束了。”

  张海楼接过纸片,“我答应你。你可以继续讲故事了。”

  云彩道,“你知道押不芦是什么,养押不芦的尸体在山里的一片湖里,而养押不芦的地点,位于大湖右手边的一座墓。你不相信可以进山看看。”她顿了顿,继续道,“养押不芦的人正是养黑皮子的老爷爷,他的名字是张起灵。”她一边注意对面的男人的表情,攥紧了放在身侧的手,为什么没有任何变化?这么重大的信息,他为什么还是这么平静。

  张海楼笑了两声,“云彩,你告诉我的这些我都已经查清楚了,我还知道那个爷爷跟你阿爹的关系不错,他还会托你阿爹卖一些宝物,对不对?不过我来这里只是为了解决上面安排的任务,黑皮子不打算处理。”

  云彩恍然,“为什么?黑皮子会伤人啊!”

  张海楼道,“人与物之间有种关系叫制衡,你既然都知道这些,想必也明白山里有神秘的东西,黑皮子需要留下来保护那些东西。况且,这里的村民受益于它,如果没有黑皮子,巴乃村早就变成控水的窝点了。”

  云彩失落道,“我知道了。我已经没有别的信息告诉你了。”

  张海楼摇头道,“我还会继续资助你,你一定要考上大学。”

  “说实话,你看起来不像个好人,怎么想做这种好事?”

  “以前做了不少坏事,现在想积点德。”

  张海楼同张起灵回到张家楼,纠正机关后继续深入。经过两年的资料查询,他们已经摸清了楼内大致结构,两人配合并不算难事。经过储存珍品的五楼,他们往六楼去。六楼只有一张石板。

  张起灵指着石板道,“你想问的是解救张海琪的办法,对吧?”

  张海楼说是。

  张起灵手覆上石板,上面渐渐出现复杂的花纹,纹路闪着微弱的白光,白光过后,上面显现一行经过加密的文字。

  张起灵道,“有解决办法,进青铜门,同时伴服押不芦。巴乃村有多少株押不芦,她便在青铜门里待几年。”

  张海楼神色恍惚,他从未想到需要去长白山。按张海琪的说法,她身处吉林,本来就打算去云顶天宫,是谁将快要进青铜门的她送到北京?

  “你还记得我说过张启山给我和陈文锦她们吃的那种药丸吗?”

  “记得。”

  张起灵席地而坐,“尸丹在我的身上没有任何效果,可能因为这个,陈文锦试图从这里寻找突破口。我在北京那时她联系过我,问我是否愿意跟她一起研究尸丹。”

  “你拒绝了?”

  “是的。我想找回记忆,所以根据她的建议来到巴乃。两个月前她给我来了封信,信中介绍了她的新发现,内容是陨玉对尸丹的抑制作用。”

  张海楼问道,“尸丹的机制我尚且不了解,你知道多少?”

  张起灵摇头,“我也不明白,不过我总觉这些本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物品都有某种联系。”他指着面前的石板,“包括这块石板也跟尸丹存在某种联系。”

  张海楼惊奇道,“你这么说倒也有这个可能,像那些奇幻小说必定有一个统一的世界观设定,这些物品也是如此。”

  张起灵道,“所以,有没有一种可能,张海琪进过陨玉,所以血液被影响了,甚至她的感知力以及记忆都被篡改了。”

  张海楼恍然大悟,“有!海琪说她□□时一直待在青海西藏附近。”

  “不排除有人刻意为之,将她送进陨玉,再送到你家。”

  “我也想过这个可能,但无法精准找到行动者,谁都有可能。”

  张起灵道,“先救下她再说,你给张海客汇报过这事没有?”

  “还没有,我打算看看治疗效果再说。”

  “你今晚回去发个传真给他,这件事非常重要,让他们也小心提防。”

  张海楼道,“没问题。对了,张海杏说张海客想整容变成齐羽。”

  “齐羽?他怎么了?”

  张海楼叹道,“他失踪了,但是全中国哪哪都有他的身影。”

  张起灵道,“他的事你们不用管,这是他的安排,汪家的手伸得太长了,就连现在的张家里面都不乏汪家人。”

  张海楼道,“举步维艰。”

  张起灵站起身,往楼梯口走去,“去找押不芦。”

  能走一步是一步,毕竟停不下来了。

  两人很快寻到一个出口,纵步往云彩所说的那个坟墓去。

  张海楼道,“押不芦可不好摘啊。”

  张起灵道,“没事,开个口,让毒气慢慢散出来,这里没什么人来,散几天就可以了。”

  张海楼道,“那还得在这里过个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