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哥儿, 别怕,我会处理好的。”牧诩感觉到身边人紧绷的身体,安抚道。
陈宁抓住牧诩的手腕, 嘴唇抿紧, 眉头不受控制地紧蹙, “阿诩。”
牧诩握住他的手, 轻声道:“没事的。”
随后他对李云英道:“你能检查出来菜里有没有毒吗?”
“当然。”李云英掏出一副银针,走到刚刚倒下去的四个人各自的位置。
这四个人不是一起的,其中两个人坐的是墙边的单人坐,一个是跟朋友来的做了双人坐,还有一个是跟家里人一起坐的六人坐。
李云英一一将桌子上的菜都检查一遍后, 皱起眉头道:“菜里似乎没毒。”
“那水呢?”牧诩问。
李云英看了看,摇摇头,“也没有。”
他嗅了嗅, 感觉好像闻到了一种药草的味道。
牧诩皱眉,这是怎么回事, 菜没有毒的话, 那难道跟酒楼没关系。
那也不可能啊,哪有一下子倒四个的。
就在他想不通的时候,刚刚送四个人去医馆的周瑞和孙羽回来了。
孙羽满脸焦急, 走到牧诩身边小声道:“不好了,不好了主子, 那四个人有三个死了,还有一个也奄奄一息,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什么!”牧诩震惊, 没想到居然出人命了。
李云英道:“带我去看看。”
牧诩赶紧道:“好,周瑞你带李大夫过去。”
“是, 主子。”
李云英拿起药箱跟着周瑞跑走。
就在牧诩思考问题出在哪里的时候,一群官兵突然闯了进来,店里的客人都吓得跑走了。
带头的兵,凶声喊道:“有人报官说是这家酒楼的饭菜吃死人了,老板呢?”
牧诩快速反应,上前一步,“是我,我就是这里的老板。”
官兵来这么快,一看就知道是蓄谋好的。
“行,跟我们走一趟吧。”带头兵示意手下两个人把牧诩带走。
陈宁睁大眼睛,挡住牧诩,“不,不是的,我才是这里的老板。”
带头兵皱眉,不耐烦,“什么意思,你们到底谁是?”
牧诩推开陈宁,笑道:“当然是我,我家夫郎不懂事乱说的,你们别理他。”
他故意低声呵斥宁哥儿,“你一个哥儿凑什么热闹,快回去。”
陈宁抿唇,一动不动,他看着阿诩认真道:“我就是这儿的老板,来这里吃过的人都知道的,书契上也有写。”
牧诩拉住他,“宁哥儿,你做什么!”
陈宁拍拍牧诩的手道:“阿诩,我本来就是这里的老板,理应是我去,而且,我很笨的,要是你被抓进去我害怕我救不了你,但是阿诩很聪明的,肯定很快就能救我出来。”
牧诩红着眼睛焦急道:“可是他们要是打你怎么办!”
“我身体好,强壮着呢,不会有事的。”陈宁笑着安慰道。
牧诩要气哭了,“哪里好了!一点都不好!”
他们两旁若无人地说话,旁边的兵终于忍不住开口,“什么打不打的,咱们太守大人是个好官,绝不可能徇私枉法,也不会动用私刑,你们别在这争了,要不干脆一起走?”
带头兵一巴掌呼上这小兵的后脑勺,“一起走你个头,牢房你建的啊。”
“去,把他带走。”带头兵干了这么多年,一眼就能瞧出来是个什么情况,他示意手下的人把陈宁带走。
陈宁对牧诩道:“阿诩,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说完他就被官兵带走了。
牧诩满眼通红,咬得牙死紧,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孙羽他们道:“你们保护好这里,不要让任何人接近,不要破坏现场,伙计也把他们都留下,别让任何一个人跑了。”
“是,主子!”
牧诩急匆匆地坐上骡车,当务之急是不能让宁哥儿在牢里受委屈,他只能去找那个人帮忙了。
他真蠢,早知道就自己做老板,怎么当时就没想到这一层,他懊悔地敲自己脑袋,宁哥儿这么胆小,肯定会很害怕的。
一边,陈宁被带牢里关押了起来,要等到时候开堂审问。
他看着这牢里的环境,阴暗潮湿,还有一股子味儿,铁栏杆里面什么都没有,就一层薄薄的稻草。
他坐下来,心里庆幸,幸好不是阿诩进来,不然这种环境,阿诩不说生病,肯定也会被虫蚁咬伤。
他并没有像牧诩想的一样害怕,因为他相信阿诩肯定会救自己出去的。
..
刺啦——是门被拉开的声音。
曲靖停下手里的笔看向来人,笑道:“这老远就听见你这脚步声,一深一浅的,都不用看,我就知道是你来了。”
周归瑜提着两壶酒,大大咧咧地走过来,爽朗地笑道:“不愧是曲兄啊,哈哈哈哈。”
曲靖带着周归瑜去那边的罗汉塌上坐着,再去拿了两个杯子来,“你这也好久没来找过我了,这次居然还带了酒,藏了不久的好酒吧,居然舍得拿出来,说吧,有什么事求我。”
“哎呀这都被你瞧出来了。”周归瑜给曲靖斟上酒道:“就是有点小忙想请曲兄帮帮。”
曲靖拿起酒杯小酌一口,笑道:“什么事说来听听,能帮肯定帮。”
周归瑜笑道:“小事,小事,就这今天你这牢里关进来一个酒楼老板,是个哥儿,你知道吧。”
“当然,就是怀疑吃死人那个吧。”
“对对对,就是那个,我就是想请曲兄稍微照顾着一点,别短了吃喝,也别伤了人。”周归瑜道。
曲靖狐疑地看着他,“你...这是放下了?”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这哥儿是我一小兄弟的夫郎,所以想请你帮这个忙。”周归瑜连连摆手道。
曲靖还是很怀疑,他揶揄道:“什么小兄弟值得我们周大将军这么求人,还提着两壶酒陪我喝,很不一般啊。”
周归瑜嫌弃,“什么大将军,我早就不是了,哎呀,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我就是,他,他就是,跟,嗯...那什么长得很像,当然!我不是有什么非分之想,就是不忍心,想照顾点,你知道我的,我这个人为人正直,而且一心一意!”
曲靖拿酒杯的手一顿,“很像?有多像?”
周归瑜笑起来,故作轻松,眼里微微闪着泪光,“特别像!我第一次远远看见这人,差点都要以为他活过来了。”
“这样啊...”曲靖若有所思。
“唉,当然啦,近看有很多不像的地方,这身高年纪性格没半点一样的,就是脸像。”
“行了,知道了,肯定不会亏待那哥儿的,放心吧。”曲靖保证道。
周归瑜笑着敬他:“那就拜托曲兄了。”
..
牧诩赶到医馆,看到李云英在给人扎针,他跑过去问,“怎么样,这人还有救吗?到底中了什么毒?”
李云英转头,看见气喘吁吁,整个人都很凌乱的牧诩,问:“你怎么了,怎么搞成这副样子了。”
“宁哥儿被官差带走了,我们得快点找出证据是有人陷害我们的,不然,不然...”牧诩声音都在抖。
李云英赶紧道:“牧诩,你冷静一下,你现在状态很不对劲儿。”
“我知道,我知道,我会冷静的,你有发现什么线索吗?什么都行。”牧诩问。
李云英道:“这四个人都吃了一种名叫“柳角”的草药。”
“有毒?”
李云英摇摇头,“是没有毒的,而且还是一种可以入药的草药,很常见。”
牧诩垂眸。
这四个人都吃了这个草药,那肯定不是巧合,就算是无毒的,四个人中毒也必然和这个脱不了关系。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道:“那,会不会是跟什么东西一起吃就会有毒?”
李云英抬眼,“对了,你这么说,我好像想起来一件事,我在给那些菜验毒的时候闻到了一股草药味,一时想不起来是什么,恐怕是不常见的草药,等我翻一下医书看看。”
“好,好,拜托你了。”牧诩连连点头。
他看向床上躺着的奄奄一息的人,皱眉问:“这人怎么样,还有救吗?”
“不能保证,我尽力。”
“好。”
牧诩离开医馆,去请人打探消息,找找这四个人的家人或者朋友问问情况。
当时出了事情后,其中一个人是跟朋友吃饭的,朋友不知道去哪里了,那跟着家人吃饭的,一家人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这很难让人不怀疑有问题。
牧诩找了很多人去打探消息,很快就有了结果,两个一个人吃饭的,其中一个也就是唯一一个还活着的,叫谢清,家中仅有一个年迈老母,这人年过四旬却因家中贫穷未曾娶妻。
另外一个去世的,年过六旬,名叫杨林,家中仅他一人。
和朋友吃饭的那个,是个读书人,叫秦诉,据说同家中决裂自己一个人住。
最后那一家子的,叫韩月仪,是个还算殷实人家的庶女,年仅十三。
牧诩决定,先去那个和年迈老母亲生活的人家中看看。
他让周瑞跟着李云英办事,孙羽就跟着自己。
他坐在骡车里,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甚至有要睡着的迹象。
牧诩强撑起来,使劲儿拧自己的腿肉,但是还是没用,干脆他抬起手扇自己一巴掌。
白皙的脸立刻就红肿了起来,但还是只是勉强保持清醒。
他搞不懂自己,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睡觉,宁哥儿被关在牢里,自己怎么睡得着的。
外面驾车的孙羽听到这响亮的一声,吓了一跳,“主子,怎么了?”
“没事,你继续驾车就行。”牧诩道。
“好。”
大约走了有一刻钟,他们终于进了村子。
问了路上的村民后,他们摸索到了谢清家。
泥土搭建的小矮房歪歪扭扭地站立在干涸的泥地上。
牧诩走上前,抬手敲了敲门,“请问有人吗?”
他连续敲了很久都没人回应,原以为没人在家,在他们准备离开先去下一家时,门开了。
牧诩看见一个浑身补丁,颤颤巍巍扶着拐杖的老人家出来了,这老人家的眼睛似乎不太好,她不太确定地问,“是...有人敲门吗?”
牧诩赶忙上前道:“是的婆婆,这里是谢清家吗?”
“是啊,你找阿清啊,他不在家,对不住啊,婆婆耳朵不好到现在才开门。”老婆婆说话很大声,应该就是因为耳朵不好,所以判断不了自己的声音是否能让人听见。
牧诩见这婆婆的情况也不忍心将谢清现在的情况告诉她,于是便道:“我是谢清的朋友,正好路过村子,想着来看一眼,婆婆,谢清最近有没有跟您说什么事情,或者有什么奇奇怪怪的行为奇奇怪怪的话啊?我前些日子见他说话总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问他他也不说,有些担心。”
他凑近,一字一句地慢慢说给她听,好让老婆婆听清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