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勇错愕的看着自己被躲开的手,因为太过震惊,比往常每一次都更加高昂的抬起了自己的头。

  他想看清楚贺段的脸。

  清秀的眉眼露了出来,满眼写着不可置信。

  贺段心情复杂,张张嘴想宽慰一下,但看着熟悉的齐勇,涌上来的全是第一天才认识似的陌生。

  不知道该觉得陌生的是自己那么多年一直都当做好兄弟的人居然喜欢着自己。

  还是陌生,自己一直以为内向胆小,但是心地善良单纯的好朋友居然会因为这么荒谬的原因去伤害一个无辜的人。

  还是陌生自己现在的心情。

  他居然对着自己照顾那么多年,一直当好朋友的人生出了憎恶情绪。

  谢阳绝对不会在这样的事情上欺骗他。

  当他从受害人口中得到真相的那一刻,是那么的无地自容。害他变成这样的人是自己的朋友,是他当初还帮着说了好话的朋友。

  他有些憎恶齐勇害得他在蒋旭面前抬不起头,更憎恶他把自己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捧到他面前的人害成这样。

  如果那天他没有找到人的话,后果是什么,贺段根本就不敢去细想。

  他最后还是压着心里的火气,假装什么都没有察觉,“走吧,等下人多了抢不到位置了。”

  齐勇没有得到答案,失落的低下头,小声的说了一个“好”,继续当缀在贺段身后的小尾巴。

  月光零零洒洒的散落在水面上,白日里平平无奇的小溪沟也穿上了一件粼粼碎钻做成的轻纱衣裳,随波缓缓流。

  往日到了这里,贺段早就上衣一脱然后像条鱼儿似的跃入水中,从水中冒头的一瞬间,骨节分明的大手抹一把脸上的水,晶莹的水珠从精健的肌肉上滚落,欲得不行。

  他也不管另外俩人怎么样,一下就能蹿出去老远,一天劳作带来的疲惫和劳累都在水中得到消解。

  齐勇最喜欢的就是在这个时候漫不经心的往身上泼着水,然后用余光偷瞄贺段。

  但今天贺段却主动靠近了齐勇。

  眼见着人朝自己这边走过来,齐勇往水里躲,紧张得嗓子眼发紧,“老、老大。”

  “嗯。”贺段装作漫不经心的聊天,“我后天还要去医院看谢阳,你这次要和我一起去吗?”

  今天贺段走的时候就去找了齐勇的,但是齐勇借口有事推脱了。贺段本来还可惜错过了好机会,但是现在却高兴还好他没去。

  齐勇正因为贺段的主动靠近而心动不已,但一听见又是为了那个人的事情,萌动的少年心狠狠下坠,差点没有控制住抽动耷拉的嘴角。

  “明天啊。”齐勇习惯性的低着头,干巴巴的回答,“可是我明天也又是,去不了。”

  意料之中的回答,贺段不做过多纠缠。

  “这样啊,你明天要忙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齐勇本来已经跌落谷底的心因为贺段这一句重新死灰复燃,手足无措的摆手,“没事的,没事的,我只是要去山上砍柴。”

  他急于在贺段面前展现自己有用的一面,“我一个人就够了,一上午就可以一大背的。”

  “去山上砍柴啊。”贺段抬头看了看远山,意味深重,“那可要小心,阳阳不就是好好走在路上被人推下去了么?”

  “被推下去的?”齐勇适时的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紧张的问道,“他不是自己不小心滚下去的吗?怎么还是被人推下去的?”

  “那他有看见那人的脸吗?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会干这样的事情?”齐勇恰到好处的诧异和害怕,出色的演技让人难以想象,眼前这个人就是始作俑者。

  贺段注意着他表情上每一个细微的变化,想不通他到底是为什么可以在他面前如此自然的演戏。他是不是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认识过眼前这个人。

  贺段审视的视线实在是太明显了些,齐勇心里一咯噔,“老大,怎么了?”

  贺段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没事,就是让你也小心一点。”

  “老大放心。”今晚上的惊喜实在是有点太多了,砸得齐勇晕头转向的,品着心里的那点甜,没忍住暗示自己比起那个城里的小少爷更适合贺段。

  意有所指道:“我土生土长,对这里哪里不熟悉呢。”

  是啊,可不是熟悉吗?

  看见谢阳一个人落单走在山间小道上,选了一个坡度最高的地点,把自己的脸遮起来从背后狠狠的把人给推了下去。

  上次自家的羊就是从哪里滚了下去,再也没有爬上来过。

  虽然很遗憾让他活了下来,但是现在他已经用合理的理由把自己手臂上的抓伤掩盖了过去。

  谁又会想到这事情是和谢阳毫无关系的他干的呢?谁又拿得出证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