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宏把烟摁灭,继续道:“以后可能会跑得更频繁,不止是杨福生那边,还有附近几个省。然后各种酒局,饭局……我不可能每天都回家。可能十天半个月就得出去一趟,也可能出去一趟就是大半年。”
“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可以出去,多交些朋友。李晓姗也好,还是其他人都行。”
“你也总要生活,别老围着我转。”
“……”
“……”
贺仪没说话,陈宏也不打算回头看他的表情,转手把床头灯关上,侧身背对人躺下。
“哥。”
黑暗中,贺仪抓住他的被角,小声说:“不可能。”
他说完陈宏没回话,很久之后又自顾自轻声道:“真的。”
-
陈宏确实很忙,有时候甚至都忙到后半夜才回家。
贺仪每天都等,两室一厅比之前的单人宿舍大多了,但家里大多时候都只有他和狗。
陈宏为了方便给他买了部手机,还给办了电话卡。可贺仪想不起要给什么人打电话,上次李晓姗问他要过号码,但自从那次出门之后他们就没再联系过了。
其实他也不想和谁联系,李晓姗又不是张蝶生。
现在开始流行触屏手机。贺仪在手机上下了社交软件,加了陈宏的社交账号。
上完课他就给陈宏发消息。
陈宏大概不常看手机,有时候半夜才回复。回也是说一句:你先睡,别等我。
贺仪实在等困了就躺在床上,开着灯。
有那么两次确实沉沉睡过去了,但他睡眠很浅,有什么动静能立刻清醒。
他听到陈宏回来,帮他关上了卧室的灯,又搬出去一床被子,轻轻把卧室的门关上了。
贺仪在黑暗中睁着眼睛,抱着被子的胳膊像被一点一点抽空了力气。
客厅的声音慢慢安静,他终于忍不住走出去。陈宏正半躺在沙发上看手机:“怎么醒了?”
“……”
“你睡着了,我怕吵到你就出来睡。”陈宏说。
他这副说辞乍一听挺有说服力,但贺仪明明已经醒了,他却也没有要回卧室的意思:“在这儿睡也挺好的,我都困了,你快回去睡觉吧。”
贺仪想转身把被子抱出来,跟人挤在沙发上。可陈宏一脸“快回去吧”的表情,让他又有些火大。
他爬上沙发,陈宏立刻坐了起来。
贺仪顺势从背后圈住人的腰,吻人的后颈。
陈宏想挣开,他就缠得更紧。
“小贺!”
“你是不是喜欢别人了?……你是不是?……”贺仪着急去吻,声音却带了哭腔。
“瞎说。”陈宏叹了口气,按住贺仪,“谁都没有你重要。”
“那你是不是找过别人?”
“没有,我发誓。”
“那你怎么这样?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陈宏转过身把人圈在怀里,压住他不安分的手,“我怎么样了?最近应酬太多,有时候分不出精力来。”
贺仪吸了吸鼻子道:“那天我和李晓姗去她们学校了。”
“哪天?你又跟她出去玩了?”陈宏嗓音很平和。
这种平和的气氛让贺仪莫名想要抓狂。
生气也好,吵架也好,如果是因为做错事被冷落,那总要让人知道是什么地方做错了,不能连一次改正的机会都不给……
贺仪想讲这些,可陈宏偏偏没有冷落他,这根本也不算冷落。
他每条消息都回复,每句话都会听。可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是在这种平淡的温和里变得奇怪了。
贺仪说不上来就想哭,客厅一片漆黑,他睫毛下亮晶晶的。
陈宏也许察觉到他哭了,也许没察觉到。也许是知道了又装作不知道。总之他打了个哈欠,敷衍道:“交朋友出去玩玩,挺好的。”
“我是说你回来的那天。”贺仪说,“那天是去她们学校玩了,但之后没再联系过。”
陈宏回想了一下,哦了一声:“那天啊。”
“你因为这个生气吗?”
“我为什么生气?你这个年纪应该多交朋友。”他说,“多和朋友出去玩儿。”
“那你为什么这么冷漠?”贺仪说,“你躲着我。”
“我怎么冷漠?最近事太多,太忙了。”陈宏说,“哥真没那么多精力忙完外面忙家里,太累了。而且你今年都多大了?是不是应该懂点事了?不能总像个小孩子一样,要天天哄着看着对不对?你小时候也不这样。”
“……”
贺仪被说得哑口无言,倔强地看着沙发背上垂下来的流苏线。
有时间出去遛狗,但没时间坐下来和他说说话。
他垂头,眼泪顺着往下滑,滴在人胳膊上。
贺仪知道自己说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他怕把那些要命的答案问出来,陈宏就真的说:“对,我不喜欢你了。”
但他不知道为什么,连个理由都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抱我?”贺仪吸了吸鼻子。
“我现在抱狗呢?”
“别的时候,好多时候你都不抱我了。”
“你又不是小孩,还天天抱着你?”
贺仪弯腰,去吻陈宏的唇。
他能感觉到陈宏僵了一下,但还是顺着他的舌张开嘴巴。
陈宏的呼吸也愈发急促,客厅里都充斥着低低的喘息。
贺仪顺着人的腰往下探,胳膊却被急促地按住了,他抽了两下都没抽动。
再抽的时候陈宏松开手。
两人僵了一会儿,贺仪又要吻。
陈宏不耐烦地侧过头:“你非要做吗?”
“……”
贺仪愣了片刻,点头。
陈宏起身,拖着他就往卧室走。
陈宏力气很大,贺仪甚至都没有转身的机会。刚撑起腰,陈宏就从抽屉里找好了东西,将他按进了被子里。
陈宏嗓音低低的:“你不怕疼吗?只有疼,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他说到做到。
和前几次不一样,贺仪只觉得这是一场酷刑。
他疼的全身都出了一层汗,但越疼陈宏的存在感就越强烈。
密密麻麻的痛感夹着涩涨,他哪怕上下牙咬得死紧,却还是受不住崩溃地哼叫出来。
他塌着腰,肩膀小幅度耸动着。
可身体的痛感更直白,前面的东西站起来又软下去,他眼前甚至出现了短暂的青黑,小腹不停的上下起伏。
陈宏不喜欢听他发出声音,他只能把头埋进枕头,手背都绷出青色血管。
身后是地狱般无尽的折磨……
他不知道陈宏弄了多久,最后整个人都像被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头发黏哒哒贴着脸,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只佝偻的虾。
比前几次都疼。
陈宏是故意的……
贺仪全身黏糊糊的很难受,他没力气了。
他盯着卫生间门缝的灯,直到那点光源变得模糊,才意识到自己哭了。
泪水混着头上的汗,枕头都湿了大半个。
直到陈宏冲完澡,他还几乎无法动弹。
“……”
陈宏又吸烟了。
贺仪挣着爬起身。
他脸上乱七八糟眼角还粘着泪痕,脚踩在地面上,腿却失去知觉似的折了下去,紧接着整个人“嘭”地栽在了地上。
陈宏皱着眉把烟扔了,把他拖起来就往卫生间走。
贺仪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都比陈宏高了,趴在人肩上甚至还得微微弓腰。
他被摁在水龙头下,眼眶红通通的。
明明眼泪和水混在一起就看不出来了,可他这副模样好像那花洒里的水都是他哭出来的一样,好像整个人都被眼泪淹没了一样。
陈宏只抬头看了一眼就转过脸去:“站得住吗?我去搬个凳子。”
没答话。
陈宏转过头要走的时候贺仪才拉住他的手。
浴室的水汽还没散开,镜子上的水珠往下滑,滑出一条条曲折的纹路。
纹路下面是模糊的人影。
陈宏看着镜子,镜子里贺仪从背后环着他的肩,被打湿的白色棉T透出大片裸色。
“我去搬个凳子。”
陈宏声音很沉,花洒飞溅起的水珠将他裤子也打湿了一小片。
他掰贺仪的手指。
但还没掰开,贺仪就绕到他面前了。
身高差距确实有赤裸裸的压迫感,这种压迫感让陈宏很不快。
哪怕贺仪眼睛里流露出的是恳求或者讨好,他都不想再抬头看一眼,只想快点出去。
可贺仪没给他机会,抱着人的手臂缓缓向下,人也跟着跪了下去。
陈宏记不得这么多年来,到底有多少人夸贺仪漂亮。
像漂亮的女孩子,像个大明星……
但他现在只觉得贺仪像个妖精,那双无害的眸子就那么盯着他。
“你……”
陈宏被惊得向后退,后背硬邦邦抵在墙上。
他睁大眼睛,看着贺仪把那东西吞进去,然后半边脸鼓了起来。
许是因为太难受,眼泪都混着花洒落下的水往外流。
陈宏大脑都一片空白,他揪住人的头发想把人推开,但那种湿软的触感又让他掌心发紧。
……
……
贺仪忘了是在什么地方看到的,手机上总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垂着眼坐在凳子上,陈宏用吹风机帮他吹头发。
吹干后他就自作主张的把沙发上的那床被子抱回卧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