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网>耽美小说>起点师尊想要跳槽晋江>第172章 逃亡

  太虚宗坐落在神州中部,乃是人族修仙界当之无愧的龙首,自然其威势也非寻常宗门可比。与玉苍山、天机门这样隐于山林的宗派相比,太虚宗的作风堪称张扬。

  修仙之人不涉世俗,至少在表面上,整个神州都还是由凡人帝王掌管的,即便凡人多有纷争,修士也不会去干涉。像天机门和祝徐白三家那样事实上掌控着一整座城的,反倒是十分特立独行。

  大约七百多年前,太虚宗第三百二十五任宗主与自己的弟子结为道侣,神仙眷侣人人羡艳,然而好景不长,女修虽然是当世数一数二的强者,却因生产时引动旧疾,最后死于产床。

  在太虚宗陷入群龙无首的恐慌时刻时,这位弟子临危受命接下宗主之位后,此后为了稳固太虚宗的地位施行了许多改革。

  其中便包括将太虚宗本宗的位置从武安山中迁至山下城镇,侵入俗世,势力实质化蔓延至本宗以外是太虚宗登顶成为修仙界无可撼动的第一大势力的标志,也是太虚宗一改从前内敛门风,行事张狂起来的开端。

  抛却这些,秦邈确实十分仰慕那位宗主。

  在重生之前,秦邈还未因龙骨刀而崛起,还被所有人欺辱的时候,有时读到那个人的生平,少年也会悄悄地将其带入自己和师尊,想象着自己将来能成为配得上师尊的男子。

  自己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来……

  是不是正因如此,眼下男子只能站在远远能看到太虚宗本宗的边远小城,辉煌的建筑依山而建,蔓延至平原之上,城门口前来拜谒求仙的凡人不计其数,秦邈再次鲜明地认识到,知慕少艾的梦想确实是与自己毫无关联了。

  青年披上斗篷,跟在人群后面走进这边远小城。

  他的怀中揣着两块破碎的木牌,形容憔悴。昨日傍晚他发觉自己的计划挫败后,好像遭遇了晴天霹雳一般半晌都不知该如何是好,最后才反应过来仓皇地将弟子腰牌盗走,又假借向时雁的名义骗护山长老为他打开了山下的大阵。

  秦邈一路上根本不敢停留,他知道向时雁眼里容不得沙子,却也不晓得自己究竟是怎么鬼迷心窍了才会做出这样的事,还妄想着自己能够骗过心如明镜的师尊。

  那段所谓的前世记忆让他对自己太过自信了,竟然误以为向时雁会就此甘愿委身于他,更妄图借此将已经崩溃失控的事态扭转回他前世的那副悲惨模样。

  “……”男子捏紧了怀中的木牌,直至边缘断裂处刺进他的手掌中。

  他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但也不愿就此服罪,任凭向时雁处置,说到底,其实还是存了一丝侥幸之心,而自责愧疚在心中也难以盖过他对自己的珍爱罢了。

  跛脚的青年一瘸一拐地走入一处僻静的小巷,站在青灰色的墙前,又向前走了一步,生生从那面墙中穿了过去。眼前一片熙熙攘攘,承蒙太虚宗荣光,得以繁荣兴旺的黑市呈现在秦邈面前。

  向时雁控制下的势力“松鹤堂”乃是她青年时代为了寻找自己那不知所踪的负心汉父亲所建立的,女子断定狐妖还会在凡间游荡,毕竟凡人无比脆弱无害,他们的情感却比被漫长岁月磋磨的修士要更加激烈可口。

  直到近二十年中,奔波四海的女子因师姐启微君贡宁远嫁而回到玉苍山,到无人掌管的墨竹峰接任一峰之主的职责,松鹤堂的幕后主人才以一山长老的身份为辅助宗门而行动,由此开始试探着进入修仙界暗中势力的底层。

  毕竟资历较浅,松鹤堂在黑市中的分量还不太重,又受到许多竞争对手的遏制,所以秦邈才会逃窜至此。

  加之此处的黑市临近太虚宗,可以想见是仰太虚宗鼻息过活,几乎可以算是太虚宗暗地里的产业。近年来,因为诸多因素,玉苍山和太虚宗的关系稍有些紧张,宗门的触手伸不到此处,他能在此暂时避避风头。

  秦邈不敢期望向时雁消气之后,他的事还有转机,他也有自己将要逃亡一生的自觉,一时间竟然觉得荒诞无比。

  前世他遭人陷害逃出宗门乃是为了躲避太虚宗的追捕,今生却要借这灭族仇人的威势苟活,而前世为替自己洗清罪名上下奔波的师尊却成了要置他于死地之人,这怎么不可笑?

  总归……是自己负了她。

  路过悬挂着鹤纹牌匾的古朴门店,秦邈拉低了斗篷的帽檐快步经过,他低低叹了口气。虽说逃到此处,但他也实在不敢在黑市的驿馆中留宿,太过显眼可能会引起松鹤堂的注意力。

  万幸他那四年间游历神州,还算有些亲近的朋友还可以投奔。

  秦邈已经打定了主意,他今夜先在此休整一番,想来向时雁也不会这么快就反应过来,凌晨时分他便启程到友人处暂歇一段时间,接着一路赶往妖族领,彻底逃离向时雁能把控的范围。

  算起来,前世的妖族动乱也差不多到了时候,他此时到妖族领中去正好能够警戒一番,若是他能利用自己先知先觉的优势做些事情,也算是将功补过。

  男子转过一个拐角,大概是心中实在慌张,这样人影稀少的小巷竟然也让他感到恐慌,扯了扯斗篷的边缘将自己裹紧了,遮住了脸他才安心一些。

  说起来,直到刚才秦邈才终于意识到自己一直疏漏了什么,向时雁虽然人不在屋中,但茶具却好像被人不慎碰倒一般零零散散地碎成了渣子,这样想来,师尊应当还是中了迷药的……秦邈为了确保药效下了猛药,本来还想推给玉狐一族的先天反应,不想女子却消失无踪了。

  她能去哪呢?

  会不会师尊发觉自己被人下了药,当即便想到要离开原处,于是自己意识不清地便乱跑出去了?

  那样的话秦邈应该能找到她的,他推断向时雁在那种情况下一定走不了多远。这么说,那就是……在秦邈发觉她失踪之前,向时雁便被什么人给带走了?

  男子喉结滚动了一下,面上表情也一阵狰狞,一想到自己担下罪责,却或许要便宜了某个过路的低阶弟子,他便一阵恼怒。

  秦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毫无预兆地与狭窄小巷中的一个过路人撞在了一起,心中装着事的青年如惊弓之鸟一般被吓得差点跳了起来,又反过来将那陌生的路人吓到。

  路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粗略辨认了一下眼前这男子的人头貌似不在值钱的那一挂里,才哼了一声:“走路看路。”

  秦邈额前都流下了一点冷汗,不知为何他的心脏正狂跳不止,好像下一刻就要从喉中蹦出来。他发觉眼前的并非向时雁或玉苍山派来的追兵,才恍然松了口气,弱弱地拱了下手赔罪。

  原来是虚惊一场。秦邈往墙边一靠,半天才将从提心吊胆的状态中挣脱出来,他良久才顺下气,忽然发觉自己的冷汗已经浸湿了衣襟。

  慌什么呢,就算是有传信的法宝,想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人手全部动员起来,即便是向时雁也不可能做到。而显然即使假设师尊能知晓他现下的位置,想要赶到此处也少说要一日,那时秦邈早就离开了。

  原来是自己吓自己。青年在幽暗空旷小巷中兀自笑了笑,狼狈地捻起袖子擦了擦额前的汗。

  下一瞬,从空无一人的身后传来的少女幽幽的声音却瞬间将秦邈打入冰窖。

  “师兄为何如此紧张?”贺鹤的声音带着一贯的温软平和,少女清脆的嗓音在寂静的小巷中回荡。

  秦邈脸上瞬间毫无血色,他确定那是贺鹤的声音,但他方才已经推断过连向时雁都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他,更遑论从千里之外的玉苍山赶到这里了。

  贺鹤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他不知道,也不想去深思这个问题背后更大的阴影。

  男子的脖子好像整个僵住了一般,半天才僵硬的转过半张脸,他眼前的确是那个瘦小纤弱的师妹无疑,也是……他所猜测的取代了自己的天命之子。

  啊,难道自己已经从天命变作了必须要铲除的祸害吗?他踉跄地退了两步:“贺师妹……”

  贺鹤一派轻松地背靠着墙,用一种猫捉老鼠一般玩味眼神注视着秦邈,好像全然不在乎两人之间的修为差距一般,少女笑着开口:“现在再以师兄妹相称好像也不大合适了,可是我现下是该称你为秦邈呢?还是顾秦松呢?”

  脊柱忽然一阵冷热交加,好像有一股恐慌与惊讶正顺着他的脊背攀爬,秦邈忽然对这样的贺鹤感到一阵恐惧,仿佛情绪瞬间被他人所主宰,他人的记忆在眼前如走马观花一般闪过几个片段。

  比眼前的少女要高上一些,五官也更尖锐一些的女子孤傲轻慢的神情,常年面色淡然的白衣女子,秦邈在混乱的思绪中恍惚地看到陡崖之上的古朴居所,飞流瀑布旁的高大树木与落着几片枯叶的石桌。

  那一切是如此真实,好像是又一个没头没尾的前世今生,宛如悲剧的又一次轮回,只是这一次落败的人是他。

  秦邈怔楞地开口:“你……究竟是谁?”

  “问问住在你脊柱中的残魂幻影,你的父亲、祖父、曾祖……他们认不认识我。或者,问问你自己,我是谁?”

  “师尊……”奇怪的是,当死亡的阴影离得如此之近的时候,秦邈脑中嗡嗡,几乎难以思考,他下意识的脱口而出的却还是这个称呼。

  贺鹤微笑着朝他走来:“你该不会以为向时雁此刻正怒火中烧,不找到你决不罢休吧。很不巧,她在找你的路上发现双胞胎离开了玉苍山,现在正在为了她们俩的事焦急上火呢,早就将你的事抛之脑后了。”

  “真可怜。”少女站在他身前,微微倾身,凑在他耳边说,“就算做了这样的事,你在她心里还是一样的无足轻重。”

  无足轻重……秦邈忽然感到一阵无力,无论是已经摆在眼前、似乎无可反抗的死期,还是远端向时雁对他的漠然,都这样令人感到深深的无可奈何。眼前的少女身上带着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好像他们很早以前便相识相知。

  但那熟悉感并非来自于方才走马灯中出现的人物。

  “说,我是谁?”少女摆弄猎物一般笑着,一字一句地说。

  “……玄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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