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不是饭点,寿司店内客人并不多,因此点餐后很快便盛了上来,待豆皮寿司甜腻的味道在口中化开,宇智波斑的眉头也随之舒展开后,千手柱间这才开始询问他的动向。

  “我?”宇智波斑看了他一眼,含糊道:“去涡之国有个任务。”

  忍者本就要对任务内容保密,更何况他们家族立场不同,相互敌对,谁知道宇智波斑的任务会不会和他们有关?

  千手柱间识趣地不去问让他难做的问题,但还是难抑兴奋,说:“那你是在出发前,特意来找我的吗?”

  宇智波斑神色一僵,默认似地将头偏开。

  在知道千手柱间将在不日后前往涡之国后,宇智波斑便鬼使神差地接下了那个去涡之国盗取封印卷轴的任务。至于他亲自出马有几分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又有几分是想与千手柱间见面,恐怕宇智波斑自己都不清楚。

  但看自己没否认后,千手柱间那喜上眉梢的傻样,宇智波斑又莫名不爽起来,他冷哼一声,毫不犹豫地泼了盆冷水:“你想得倒美,我只是手痒想赌两把而已,没想到你闹出的动静那么大,刚好遇见了……喂,你又在消沉什么?”

  千手柱间长叹一口:“我什么时候才能听到斑的真心话啊……”

  “哈?”

  不光是宇智波斑,连卡卡西都停下嘴,想看看千手柱间又有什么跳脱的发言。

  “你是知道我喜欢赌博,所以才故意去赌场找我的。”千手柱间理所当然地说道,“不然你怎么会带两坛酒——其中一坛还是我喜欢的,斑你又不喜欢那种辛辣的味道。”

  “千手柱间你倒是会做梦!”

  “大哥你原来不是第一次喝酒?”

  “……”论一句话如何得罪两个人。

  千手柱间在一旁疯狂脑内风暴,最终发现一边是卡卡西背后魔鬼般的二弟,一边是眼前炸毛的挚友,到底先安抚谁根本无法做出抉择后,千手柱间索性脑袋一低,试图先用消沉状态博取同情。

  宇智波斑脸色一黑,根本不吃这套:“你别想消沉一下就糊弄过去。”

  “可是,”千手柱间光明正大地抬起眼睑,脸上狡黠的笑容像极了偷腥成功的小狐狸:“我只是实话实话而已,怎么糊弄你了?”

  宇智波斑脸色完全黑了下来,看上去一副马上就要爆发的模样,事实上他的确开始结印——

  “轰!”

  一声巨响,墙体破碎,唯独卡卡西和一桌美食在木遁的护佑下完好无损。

  卡卡西亲不自禁地握住忍具包中的苦无,正屏息以防宇智波斑的下一步攻势时,千手柱间潇洒的笑容响起:“哈哈哈哈斑这里施展不开,我们换个地方打!”

  “卡卡西你就在这店里等我回来啊!”

  “……”彳亍口巴。

  虽然没被千手柱间遗忘,但卡卡西还是表示很淦。

  说好让他不要离开自己身边的呢?千手柱间怎么反而跟宇智波斑跑了?

  卡卡西只得扬起天真无邪的小脸,试图对着闻声过来的服务员萌混过关:“大哥跟他的朋友出去了,让我在这里等他回来。”

  “……”

  小孩子天真无邪的小脸就是大杀器,尤其是对于女性来说。

  从宇智波斑动手,到他跟着千手柱间一前一后地离开寿司店,不过是眨眼的功夫,连卡卡西都没反应过来宇智波斑的出手,更别提其他人。等寿司店的女服务员回过神来气势汹汹地兴师问罪时,迎接她的就是卡卡西懂事又略带委屈的脸。

  这下好了,谁会忍心将责任推给一个被兄长抛下的小孩呢?

  女服务员感觉心都要化了,她情不自禁地安慰道:“没关系,我们可以……”

  “咳咳。”

  可惜寿司店男店主不吃这套,眼见服务员叛变,警告性地在她身后干咳了几声。

  服务员打了个激灵,还没开口,卡卡西又善解人意地说道:“钱都在哥哥身上,等他回来,应该会把钱赔给你们的。但是姐姐不放心的话,报官也没不要紧,我会乖乖听官差叔叔们的话的。”

  说着,卡卡西露出一个无比乖巧的笑容。

  服务员瞬间被说服,禁不住转身向老板求情道:“老板,这么可爱的小孩子,他哥哥应该不会把他抛弃的,我们就多等等吧。”

  被两双可怜兮兮的眼睛看着,店长无奈,只好点头应允。

  “好耶。”卡卡西看上去格外开心地欢呼一声,末了不忘揉着肚子可怜兮兮地看着女服务员,说:“那我还可以点餐吗?”

  “当然。”不等老板回答,女服务员一锤定音道。

  怀着被千手柱间抛下的怨气,卡卡西索性放开了肚皮吃,等到那顶着一头西瓜发型的少年出现在店内时,卡卡西的面前已经叠了一座小山样的盘子堆。

  “大哥!”卡卡西侧身从盘子堆边探出头来,对他招了招手。

  千手柱间一怔,目光不敢置信地在那堆盘子上转了一圈,说:“你怎么吃了这么多?”

  “这几天一直在赶路,没有好好休息过,所以……”卡卡西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我们现在是要回去了吗?”

  “当然……”

  “好叻。”卡卡西兴奋地应了一声,冲服务员招了招手:“姐姐,我大哥来赔墙壁的钱了。”

  “墙壁?”千手柱间目光一转,像是这才注意到桌子旁那碎裂的墙壁,忍不住问:“这是怎么回事?”

  “嗯?这不是被大哥的朋友打碎的吗?”卡卡西解释道。

  服务员也正好过来,她看了看账单,补充道:“墙壁损坏费、再加上餐费,总共是44120日元。”

  “这么多!”千手柱间失声叫道,“让他自己赔啊?”

  卡卡西奇怪地看着他,胡谬道:“大哥你怎么会说这种话?你不是一直当他是最好的朋友,什么都愿意跟他分享吗?”

  “千手柱间”被噎了一下,尴尬地说道:“我刚才在赌场输得有点多……”

  卡卡西恍然,善解人意地掏出自己的小钱袋,说:“那个,出门前二哥给了我一些零用钱,虽然没多少,但是……”

  “千手柱间”看着那做工精细的钱袋子,突然一把抢过,他长臂一揽,将卡卡西圈在自己胳膊下后,从那墙壁的破损面夺路而逃。

  “该死!这家伙果然逃单了!快让官差大人过来!”

  寿司店老板怒不可遏的声音被他们远远甩在身后,卡卡西不由疑惑地抬头:“大哥?”

  “我不是你那傻缺大哥。”变身术的效果褪去,“千手柱间”转头,露出一张完全陌生的脸,他阴森森地恐吓道:“你最好也忘了他,学聪明点少说话,以后才能活得舒服些。”

  “轰——”

  不远处的山上传来一声巨响,两个纤细的人影同时被击退,看上去虽然势均力敌,但从宇智波斑后退的距离来看,这一招是他惜败于千手柱间拳下。

  但千手柱间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对宇智波斑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斑,等等。”

  “怎么?”宇智波斑握着团扇,虽然意犹未尽却还是停下手,一个起落后便落到了千手柱间身边。

  “卡卡西从那家寿司店离开了。”

  留在卡卡西身上的术式被触动,千手柱间的一抹查克拉附着在他幼弟身上,他皱紧眉头,向另一个方向看去:“他好像在往我们这边靠近。”

  在千手柱间眼里,幼弟虽然年龄最小,却一向听话自立,应什么便做什么,不会无缘无故地让人担心。可在他们没回来之前,卡卡西却突然从寿司店离开,还在往人烟稀少的山上走,怎么想都不对劲。

  而作为同样爱护弟弟的好哥哥,宇智波斑当然明白千手柱间的感受,知道现在挚友无心战斗,于是大度地一挥手,说:“走,我跟你一起过去。我倒是要看看,谁敢对你弟动手。”

  千手柱间点了点头,纵身一跃在前面带起路来,两位少年忍者中的佼楚,速度也是顶尖,不消片刻,千手柱间便已感觉到卡卡西的气息近在咫尺。

  然而千手柱间在树荫的遮挡下向前看去,却只能看到几个身着黑衣手持凶器的高大男人。

  查克拉抑制不住地躁动起来,宇智波斑安慰似地拍了拍千手柱间的肩膀,二人对视一眼,身形晃动,默契地一左一右分头开来。

  坐在石墩上的卡卡西却不知道他的监护人的行动,他正用手拖着下颚,百无聊赖地看官差们将那些个买家卖家捉拿住。

  在这个混乱的年代,将小孩子当做物品出售虽然不是件稀罕事,但上面的人总归是要做做表面功夫的,能捉住这些犯人,也算是大功一件。几个官差脸上或多或少地带有几分喜色,但是当他们收拾好残局,目光落到卡卡西身上时,却犯了难。

  “这孩子要……”

  有人正打算开口问问头儿的打算,然而他才说了几个字,就似失了魂般地愣在了原地,犹如一具人形的木偶般毫无生气。

  不光是他。卡卡西突然警觉地站了起来,目光所及之处,所有人居然都静止了动作,他们神情恍惚地晃了晃,一个个地栽倒在地,仿佛不知不觉间中了什么幻术。

  可卡卡西却连一点查克拉的气息都没感觉到,而敌人藏在暗处悄无声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对他下手,卡卡西不自觉摸上了千手扉间给他塞的那些防身用的卷轴。

  “卡卡西!”

  千手柱间责怪又担忧的声音响起,一个身影从卡卡西身后钻出,将他熊抱住。

  “大哥?”卡卡西拼命探出个头来,诧异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而且,千手柱间在这,就意味着宇智波斑……卡卡西转个头,就看见开着二勾玉写轮眼的宇智波斑,正百无聊赖地研究那些不是忍者的普通人,像是对这边兄弟情深的戏码不感兴趣。

  不过几个普通人哪能入他的眼,宇智波斑无趣地起身,说:“喂,这些可都是普通人,小白毛能被这群人抓走,是他蠢还是你和白毛老二平常都没教他?”

  “我弟弟很聪明的。”千手柱间下意识反驳一句,旋即也意识到不对,低头问道:“卡卡西,这是怎么回事?”

  “只有被绑着的那几个,才是把我带到树林里来的,”卡卡西这时也明白了什么,哭笑不得地解释道:“其他人都是官差。”

  “官差?”千手柱间和宇智波斑异口同声地问道。

  官差和忍者并不相容,且不说忍者大多数都是夺取性命的刽子手,与官差保护平民安居的定位有多冲突,光是大部分官差一对一的情况下,可能还比不过忍者家族里训练有素的小孩,这种实力显然不会被忍者认可,他们最多是看在他们背后的权贵的面子上,不会正面起冲突而已。

  但他们背后的王公贵族,在某些时候同样好用。卡卡西简单地把刚才发生的事情一说,又解释道:“……所以我故意跟着那个假装成大哥的人出来,跟被寿司店老板叫来的官差里应外合,把这些买卖小孩的人一网打尽。”

  卡卡西说到最后,突然想起来什么,将自己的小钱袋拿了出来,说:“对了大哥,这是你在赌场里输掉的钱,我估计他们跟赌场是有关联的,所以就趁大人不注意,把那几个绑着的人身上的钱搜刮了。”

  千手柱间下意识问:“你怎么知道他们和赌场有关?”

  “我们到这里就去了旅店和赌场,他知道大哥你输了很多钱,所以应该是在赌场见过我们。”卡卡西不假思索地回答道,“而且很多输急了眼的赌徒,将妻儿押给赌场也不稀奇,那个人能把买家找来得这么快,估计是跟赌场有合作关系的。”

  “……”

  “……”

  宇智波斑转着一双写轮眼,在千手柱间和卡卡西身上来回转溜:“你们是不是出生时把小孩子抱错了?柱间,这么聪明可不像你的弟弟。”

  “……”千手柱间深受打击,一把抱住卡卡西:“他当然是我弟弟,而且扉间不也是很聪明的吗?”

  “扉间?那个白毛老二?”

  宇智波斑回忆了一下,他和宇智波泉奈都已上了战场,对手自然是身份实力相当的千手柱间与千手扉间。两位兄长切磋意味虽然过多,但弟弟们却是真刀实枪地打,只不过同样谁也奈何不了谁,宇智波斑可没少听自家弟弟抱怨隔壁阴险狡诈的白毛老二,能得到一向聪慧的宇智波泉奈如此评价,想来也是担得起聪明二字的。

  但宇智波斑并不想认可那个让宇智波泉奈气得跳脚的人,他冷哼一声道:“我跟他不熟,不认识。”

  “那下次我介绍他跟你……”

  “咳咳。”卡卡西连忙干咳两声打断,千手柱间怕不是得意忘形到忘记他二弟是反对宇智波那一挂人了?被千手扉间知道,他们俩恐怕都没好果子吃。

  但见这两个人的视线都落到了他身上,卡卡西坦然自若地回答说:“斑哥哥,你快把他们的幻术都解除吧,别到时候精神出了问题,而且,我们还得回那家寿司店一趟。”

  “你还没吃饱吗?”千手柱间看了眼那撑得鼓鼓的小肚子。

  卡卡西迅速拿手一挡,说:“不是,是因为餐费还没付,斑哥哥打碎的墙壁也还要赔给人家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