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轩就是考虑到这一点,才让司徒若在朝上替贾赦出头。

  如果贾赦的新纸张工艺制不出新纸,他本人没有出面,这事便还有转圜的余地。

  司徒若想不明白,既然早晚都要跟修国公和解,为什么一开始要让他演这一出,难道只是为了简单的出出气?

  这种无用的出气方式,皇兄十岁时就不做了吧。

  司徒轩没有把贾赦想到新工艺制纸的事告诉司徒若,只是说他心里已经有了主意,需要再拖一段时间。

  司徒若见司徒轩心里有数后便不再担忧,一想到修国公和齐国公上朝时的脸色,现在还能笑出声来。

  “臣弟以前对修国公认识不深,曾有一段时间真的以为他是个正人君子,直到后来看清他的真面目,恶心到快要吐了。”

  “当年张阁老一家流放,他假惺惺送了一大包财物,都是一些需要变卖的金银首饰。”

  “流放途中那些捕快想要赚点油水,本就会盯着那些有钱的人。他给的钱入了捕快的眼,张阁老一家哪还能有好日子过。”

  “事后也证明我猜的不错,听说张阁老的一个儿媳妇,就是被捕快活活逼死的,就是因为那些钱财。”

  司徒若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不能只用好与坏来判断一个人,人心是很复杂的。

  当你不确定一个人是好的灵魂占多数,还是坏的灵魂占多数时,不要去看他说了什么的,要看他做了什么。

  看他说出的话做出的事,最后造成了什么样的结果。以这个结果来判断一个人,大约是不会错的。

  司徒轩安安静静听着,见司徒若一脸感伤,好奇问道:“怎么突然想起张阁老的事情,朝中像候晓明这样的人很多,你又在气什么?”

  司徒若应该不是闲聊吧,语气挺奇怪的。

  司徒若对司徒轩笑了笑,只是这笑容很敷衍随意,丝毫不见真心。

  “我没有在气什么,只是想起了贾赦,心有所感罢了。”

  “贾赦说张飞白的眼睛像张耀君。皇兄,贾赦的眼神也太不好了吧。张飞白跟张耀君除了姓氏一样,根本没有其他的相似点。”

  司徒轩闻言抬头看着司徒若,追问道:“贾赦告诉你张飞白像张耀君,是怎么说的,你详细说说看。”

  自从贾赦要求不要暗卫离他太近,暗卫便不再监听贾赦一言一行。

  司徒若以为司徒轩只是好奇跟贾赦有关的事,说了那天他拿功法去看张飞白,然后张飞白认出功法跟他大打出手的事。

  司徒轩深吸一口气:“这些事朕都知道,你说之后我不知道的事。”

  司徒若很是无奈望着司徒轩,轻轻叹气:“皇兄,哪有您这样的,想要马儿跑,还不给马儿吃草。臣弟任劳任怨替您做事,您对臣弟也稍微多一点耐心嘛。”

  司徒轩面无表情看了司徒若一眼,司徒若立马轻咳一声变得很正经,继续说道:“那天我和张飞白打完,贾赦替张飞白给我道歉,他说张飞白只是性子冲动了些,还说他平时很好相处。”

  “我就好奇问他为什么对张飞白这么好,贾赦就说张飞白的眼睛像张耀君。”

  “张飞白一点都不像张耀君,尽管我的记忆模糊了,但我记得张耀君是个文弱的读书人。”

  司徒轩眼神很古怪看了司徒若一眼,觉得司徒若这个脑子真是时灵时不灵的。贾赦那么明显的暗示,愣是一点没听出来。

  如果张飞白就是张耀君,那他能理解贾赦为什么会对张飞白那么好了。

  司徒轩心里忍不住泛起苦涩的情绪,贾赦要何时才能忘了张氏?

  张氏骨头都快化成泥土,却还活在贾赦心里。

  他生平第一次羡慕一个女人,竟然还是个死人。

  司徒若见司徒轩脸色难看,猜到司徒轩想起了贾赦的原配张氏,当即便很局促放下茶杯,“皇兄,如果没有什么事情,臣弟先行告退了。”

  他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明知道张氏是梗在皇兄心里的一根刺,却还要在皇兄面前提张家,这不是存心让皇兄难受吗。

  司徒轩看着时间差不多,让司徒若自己离开。

  司徒若离开时灵光一闪,将喝剩下的茶水倒在鞋面和衣摆上,弄出一副他被司徒轩泼了茶的景像。

  司徒若臭着一张脸离开御书房,一路上不少太监都看见了他还在滴水的衣摆。

  司徒轩不管外面传成什么样,非常耐心等着工坊传来消息。

  暗卫递了密信给司徒轩,上面写着工坊管事的回答,觉得用竹浆代替青檀木是可行的,但纸的质量会降低一点。

  司徒轩不在乎那一点点的质量问题,他在乎的是纸张能不能大量生产。

  司徒若一出宫就去荣国府找贾赦了,胡冰提醒道:“王爷,不先回府换件衣服吗?”

  司徒若摇头说道:“不用,你让人回府拿一套衣服到荣国府,我一会儿在贾赦处换。”

  皇兄既然推他出来与修国公打擂台,他就得让修国公坚信他和贾赦的感情深厚。

  若是让修国公知道真正喜欢贾赦的人是皇兄,恐怕会恼羞成怒直接利用青檀木的市场让皇兄难堪。

  贾赦没有在朝廷安排眼线,并不知道今天早朝发生了什么事。昨晚司徒轩说修国公可能会去跟太上皇告状,太上皇还有可能会宣他入宫。

  他早上起来特别早,又看了看外面的天,差不多十点了,还没有太监来召他入宫,是不是要等到下午?

  墨田说司徒若来了,贾赦心里还在想,是司徒若来带他进宫吗?

  司徒若一见贾赦便摇头叹气:“你惹出的事情,我辛辛苦苦在替你收拾烂摊子,你却在家里悠闲晒太阳。”

  司徒若并不是真的抱怨,只是习惯性吐槽一下。

  张飞白带着几只狼犬在院子里溜弯,几只小狼犬一闻到陌生的味道,立马记起这是张飞白让它们攻击过的人。

  一溜烟跑到司徒若面前狂吠,还呈几个方向将司徒若包围了起来。

  更有一只胆子特别大的,冲上前去咬扯司徒若的鞋子。

  司徒若知道这几只狗是贾赦养的,贾赦平时还亲自给它们洗澡梳毛,没事还抱着它们晒太阳,便任由几个小家伙咬他的鞋子。看见站在一旁的张飞白,故意借着几只小狼犬嘲讽。

  “牙都没长齐就想着咬人,早晚有一天本王拔了你们的狗牙。”

  “一个个长得圆头肥肚,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张飞白靠着走廊无声冷笑,随后也阴阳怪气说道:“贤王倒是好神通,居然能和畜生说话,不知道这几只狼犬是不是也能听懂你说话。”

  司徒若闻言像是吃东西被噎住一样,狼犬能听懂他的话,张飞白这是在骂他也是畜生啊。

  他果然和张飞白合不来,江湖人就是讨厌。

  张飞白也冷着一张脸在心里骂道:‘姓司徒的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贾赦满脸无语坐在一旁,看了看司徒若又看了看张飞白。

  算了,他就不瞎掺和了。这两人一看就是很不待见对方,眼神都在空中交汇厮杀好一会了。

  司徒若和张飞白互相瞪着对方,谁也没有眨眼,突然一片叶子落到司徒若脸上。

  司徒若先一步比张飞白眨眼,一脸烦躁低声骂了一句。

  “该死的树叶。”

  若不是叶子突然掉下,他绝对不会先眨眼。

  张飞白则像是大胜归来的将军,非常得意冷笑了一声。虽然他什么话都没说,但所有想要表达的意思,都在那一声冷笑里。

  司徒若双眼微眯暗暗咬牙看着张飞白,张飞白则招来几个小狼犬语重心长教育道:“你们是很干净的狗狗,可不什么脏东西都咬,有些脏东西身上是有毒的,臭烘烘的你们别挨他太近。”

  司徒若气到想要拔剑,一旁胡冰非常冷静抓住司徒若的手腕,小声道:“你打不过他。”

  司徒若闻言一下子恢复了冷静,对啊,他打不过张飞白。

  张飞白听见胡冰说的话,丝毫不给司徒若留面子,直接笑出了声。

  司徒若气得又在暗暗磨牙,在心里发誓回去要好好练武,总有一天要给张飞白好看。

  贾赦看了一会戏,忍不住吐槽道:“你们俩个都多大了,还玩这种谁眨眼谁就输的游戏。”

  司徒若朝着张飞白猛地一甩衣袖,“本王心胸宽广,才不会跟江湖草莽一般见识。”

  张飞白双手环胸,“我也不会跟弱者一般见识。”

  司徒若闻言又吸了一口气,比武输了的事是没完了吧!

  胡冰时不时就朝天翻一个白眼,他觉得司徒若有时候就像是猫,明知道张飞白不好惹,偏要伸出爪子挠他一下。

  贾赦让墨田给他沏茶,对又在互瞪的两人说道:“别在那边比谁的眼睛更大了,快过来喝茶。这茶是我新炒的,过来尝尝口味怎么样。”

  司徒若和张飞白谁都没有先眨眼,直到一只狼犬走到司徒若脚边撒尿,司徒若气得脸色铁青跳起来。

  “张飞白,你是不是故意的。”

  张飞白皮笑肉不笑,“什么故意的,王爷说的是什么话,我怎么听不懂。贤王也要体谅一下我们这种普通人,是听不懂狗语的。”

  司徒若咬牙指着张飞白,坚信是张飞白指使小狗崽在他鞋上撒尿的,“走,我们去那边重新打过。”

  张飞白见司徒若气到脸都变形了,慢悠悠走到贾赦身边坐下喝茶,非常嫌弃道:“谁要跟你打,一身狗尿味。”

  司徒若气得脑子发懵,把空气当成是张飞白,对着空气一顿拳打脚踢,扑腾了好一会后才去贾赦那边喝茶。

  胡冰一脸不忍直视的表情,贾赦也忍笑忍得很厉害。张飞白全然不给司徒若面子,直接笑出了声。

  贾赦见他们又要杠起来,忙说道:“修国公今天去太上皇处告我了吗?”

  张飞白认真说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修国公的腿是我踩断的,跟你没有关系。若是朝廷要罚,就罚我吧。反正我无亲无故,不怕朝廷通缉。”

  贾赦眉头微皱,“你是听了我的意思才出的手,我若把你推出去领罚,那我算什么人了。”

  “太上皇要罚就罚吧,大不了就是流放。反正我也不喜欢京城,早就想走了。”

  就算被流放了,他也会靠着新纸重新杀回来。

  他让张飞白踩断了修国公的腿,还让张飞白割了候志学的舌头。

  虽然冲动了一些,但他并不后悔。

  听见候志学言语侮辱贾迎春时,他当时都想杀人了。

  这个时代是会教人的,他在现代时连杀鸡都不敢,来到这里后不仅敢杀人,甚至还能面不改色看着张飞白割了侯志学的舌头。

  司徒若极不情愿说道:“你们在这里瞎担心什么,皇兄不是不讲理的人。今天早朝修国公向皇兄哭诉,被我好一顿挤兑,人都被我气晕了过去。”

  张飞白眼神怀疑看向司徒若,不太相信司徒若有这样的能力。

  司徒若一看见张飞白的眼神就气了,拍桌怒问道:“你这是什么眼神,本王说的句句属实,你居然怀疑我。”

  贾赦悄悄拉了拉张飞白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再跟司徒若计较了。

  司徒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就是上次比武输了吗,看张飞白眼神就跟看仇人似的,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

  张飞白嘴角笑了笑,“没有,贤王莫不是看错了,我是在对着几只狼犬笑。”

  贾赦很是无奈拍了拍额头,按住又想要发火的司徒若,“修国公的事,其实我和陛下商量过了。”

  他根本不怕司徒轩的责罚,因为新工艺造纸的事,司徒轩不可能责罚他。

  他担心的是太上皇那边。

  司徒若对贾赦保证道:“放心,没人看见是你伤了修国公。至于候志学就更不用担心了,别看他表面是个读书人,私下里手段狠着呢,去赌坊记恨别人赢了他,事后雇凶砍了别人的手。”

  “修国公要敢拿着候志学的事做文章,我就把这些事都宣扬出去,让候志学吃不了兜着走。”

  张飞白一边喝茶一边沉思,教出候志学这种品性的人,品德怎么会是高尚的。

  贾赦见司徒若总是嫌弃看着自己的鞋,让墨田带司徒若去沐浴。

  司徒若离开后,贾赦眼神无奈看向张飞白,“贤王人其实挺好的。”

  张飞白笑了笑继续喝茶,没回应贾赦。

  司徒若是不是好人他不在乎,他只知道满门血仇是因为司徒轩登基所致。

  他若对司徒若心存善意,那他身边一个个惨死的无辜家人,又有谁对他们心存过善意。

  贾赦这一次又炒制了一些灵茶,这些灵茶是他在庄子里亲自照顾的茶树,平时照顾时便不动声色用灵力滋养。

  茶叶的灵气含量只是略低于直接催生出的灵茶,普通人察觉不到灵力的存在,也分不出两种灵茶的区别。

  他分了一些出来,让墨田安排人给林如海送去。

  不能怪他心狠不用异能救林如海,他还做不到天下无敌,异能暴露会后患无穷。他极有可能会被人囚禁起来,甚至还会被割肉放血用来研究。

  如果灵力控物不是跟内力控物相似,他都不会暴露这项能力。

  他能做的就是送点灵茶给林如海,再多就做不到了。

  贾赦没有再劝张飞白与司徒若和平相处,转移话题询问他新炒的茶怎么样。

  张飞白眼神复杂看了贾赦一眼,“大哥在制茶方面,格外有天赋。”

  他看着贾赦亲自照顾茶树,又亲自摘茶炒制。

  明明是很粗糙的制作方式,炒出来的茶却意外清新爽口,喝完后令人神清气爽,有一种身体被净化的错觉。

  贾赦意外看见过张飞白身上密密麻麻的伤痕,从那些伤痕便能窥见张飞白这十几年的日子不好过。

  灵茶可能无声无息滋养人的身体,应该可以慢慢改善张飞白体内的暗伤。

  他再寻点上好的治伤药材给张飞白吃,就算张飞白的暗伤痊愈,也不会联想到灵茶身上。

  因为灵茶在他们看来,只是味道很清新的茶叶罢了。

  张飞白在司徒若换好衣服前回去了,他不想留下跟司徒若大眼瞪小眼。

  贾赦身边有那位暗器高人在,他杀不了司徒若,现在也不是杀司徒若的时机。

  司徒若出来后没看见张飞白,也没有问贾赦张飞白去了哪里,跟贾赦详细说了一下今天早朝发生的事。

  “皇兄真的很护着你,他以前从不做这种撒气的事。”

  “皇兄喜欢你的事,你是不是在怨我没有早告诉你?”

  贾赦让司徒轩不要再说了,很平静说道:“我不怨你,但我要很认真地告诉你。我跟你皇兄是绝对没有可能的,你若还想跟我继续做朋友,就不要想着给我拉红线。”

  司徒若点头表示理解,贾赦跟他说过的,他心里放不下的人是张氏,很是郁闷说道:“我知道,活人是争不过死人的。”

  贾赦本来还想跟司徒若解释一下,为什么不可能和司徒轩在一起,哪知道司徒若误会了。

  贾赦懒病又犯了,懒得跟司徒若解释,就让司徒若误会他心里放不下张氏吧。

  因为司徒若若是知道他心里没人,恐怕司徒轩就会知道了。

  司徒轩知道后还有可能加倍纠缠他,司徒轩追求人的方式,他真的不想吐槽。得亏了司徒轩是生在古代,他要是生在现代,绝对母胎单身到死。

  司徒轩从荣国府离开后,关于他在荣国府换了衣服的事,很快便传遍了整个京城。

  “贤王对赦国公当真是真爱啊,早朝修国公状告赦国公,听说贤王暴起打人,都把修国公打晕了。”

  “你们消息都落后了,我四姨夫家的外侄姑母家的小侄女就在荣国府做事,她亲眼看见赦国公的儿子喊贤王爷为父亲。”

  “这事我也知道,不仅赦国公的孩子喊贤王父亲,听说贤王爷的儿子也喊赦国公为干爹。”

  “倘若不是真爱,贤王爷为何不顾陛下发火也要护着赦国公。”

  “听说陛下生了可大的气,还拿了茶杯扔贤王。”

  ……

  市井谣言越来越夸张,司徒轩听着仿佛只觉如心梗一般。现在修国公信了司徒若跟贾赦的关系,可是他也快信了。

  “贤王在荣国府换衣服沐浴是怎么回事?”

  换衣服就换衣服,为什么要在荣国府沐浴,贤王府没有浴池吗。

  王福见司徒轩阴沉着一双眼,赶紧说道:“贤王的鞋子被赦国公养的小狼犬尿湿了,所以才会在荣国府沐浴。”

  司徒轩闻言心里没有那么气了,其实也不算是生气,他就是吃醋了。

  王福又小声说道:“陛下,您让下面的人悄悄画修国公和齐国公的情景图售卖,已经获利了十七万两。”

  “其中十五万两是齐国公出的,要求我们不要再印他的图像。”

  司徒轩闻言冷笑了一声,“这些个世家啊,可真是有钱,十五万两说出就出。既然他出了钱,你便换一家店铺继续印。朕倒要看看,他陈翼到底能拿出多少银子来买断这些画。”

  侯晓明没有被扒衣服,并不在意司徒轩让人散播的画像。因为画像里他只是断了腿被下人抬着走,不像齐国公那样全被人看光了。

  王福感慨司徒轩是真的会赚钱,昨天听见贾赦发生的事后,立马吩咐下面的人售卖齐国公和陈虎的图画。

  京城里有钱的人真多啊,一听这是齐国公的光图,一百两一张也要买。

  司徒轩晚上又忍不住去荣国府了,照例把睡得正香的贾赦推醒。

  贾赦醒后一脸的生无可恋,声音充满了无奈:“陛下,您有事能不能让暗卫白天给我传话啊,实在不行您留封信给我,我第一天醒来准时给您回信。”

  司徒轩坐到了贾赦床边,见贾赦的手没有盖好被子,然后很体贴把贾赦的手放进被子里。

  贾赦又是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内心腹议不停。

  真的快来人救救他吧,现在快五月的天气,夜里都有一十多度,他用被角盖着肚子,是对夏天最起码的尊重。

  司徒轩把他的双手按回被子,这是想要热死他?

  “我只有晚上有空,我很想你。”

  贾赦闻言愣了愣,不知道是同情司徒轩是社畜,还是该同情大半夜被叫醒的自己。

  贾赦无视了司徒轩说想他的话,这种话就不能跟司徒轩较真,因为一旦较真,司徒轩就会说出更油腻的话。

  “陛下,您来找我有事吗?”

  司徒轩再次重复,“没什么正事,只是很想你想要见你。你能跟贤王说笑,为何对我却这么严肃。”

  “我哪里比不上贤王吗?”

  他看话本子里都是这样写的,男方要先示弱,这样贾赦就会安慰他,夸他并不比任何人差。

  贾赦很尴尬笑笑,“贤王并不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我跟他相处自然会更自在。陛下不一样,陛下想得到的东西我给不起,所以无法很自然跟您相处,请您恕罪。”

  司徒轩闻言沉默了一会,然后走到一旁软塌躺下。

  贾赦见状暗暗咬牙,明天就让墨田把软塌搬出去。

  贾赦本以为司徒轩在房间里他会睡不着,结果他太高估自己了,他没用十分钟就进入了梦乡,第一天醒来后司徒轩已经不在了。

  他到底睡的有多沉,早上王福喊司徒轩上朝的声音都没有听见。

  贾赦压根不知,司徒轩怕吵到贾赦睡觉,根本没有要王福叫他,时辰一到自己轻手轻脚起床走了。

  贾赦吃饭的时候,发现丹田里又多了一丝金色灵力,并没有往司徒轩身上联想,吃完饭就抱着一只狼犬去看贾迎春。

  他在现代的时候刷过小动物能治愈人心灵的视频,他决定送一只狼犬给贾迎春养。

  当然了,如果贾迎春更喜欢猫,那他就再送一只猫。

  不过他想贾迎春可能不会喜欢猫,因为她在宫里就是被猫扑到后受了惊吓,才会掉进锦鲤池。

  贾迎春这两天休息很好,身体已经没什么事了,只是变得不怎么爱笑。

  林黛玉不在贾迎春面前提宫里的事,贾迎春为了不让别人担心她,很努力像以前一样说笑,只是大家都知道回不到从前了。

  贾赦带着小狼犬过来,贾迎春赶紧伸手把小狼犬抱在了怀里。

  贾赦见她很喜欢,便说道:“这不是普通的狗崽,它的父亲是狼。平时你要花精力驯它,还要教它一些简单的指令。”

  张飞白说这只狼犬是性格最温和的一只,很适合贾迎春饲养。

  贾迎春摸着狼犬毛茸茸的头,抬头很没有自信问贾赦,“父亲,我真的可以养它吗?”

  “万一它生病了怎么办?”

  贾赦蹲下与贾迎春平视,一边摸小狼犬一边输送了一些灵力到它身体里,这样就不会轻易生病了。

  “它不会轻易生病的,它是非常坚强的生命。”

  “其实人类才是最坚强的,人类不管遇到什么样的绝境,哪怕是在泥泞里痛苦挣扎着,也会努力地活下去。”

  贾迎春摸着小狼犬的手稍稍停顿,随后对贾赦露出了一个笑容,轻声说道:“父亲,您别担心我,我会变得很坚强的。”

  她已经有了疼爱她的父亲和母亲,身份从庶女变成了嫡女,还被圣上亲封为万华县主。

  她不能再因为宫里的事低落消沉,这样会让爱她的人伤心的。

  小狼犬非常用力舔着贾赦的手指,贾赦一脸嫌弃收回了手。

  小东西怪精明的,知道灵力是好东西,还想要更多。

  贾赦对着小狼犬说道:“以后你的主人就是迎春,你一定要保护好她。”

  贾迎春见状笑了起来,“父亲,它还这么小,牙齿都没有长出来。况且它也听不懂您说话啊。”

  贾赦闻言想起了张飞白和司徒若吵架的事,没忍住笑了起来,然后将这事说给贾迎春和林黛玉听,两人听完都笑了起来。

  贾迎春主动对贾赦说:“我明天想去学堂念书。”

  因为她的原因,林黛玉不去宫里念书了,整天陪着她连练武的时间都是晚上睡觉时挤出来的。

  她要勇敢地往前走,不能像乌龟一样缩在壳子里。

  贾赦点头同意了,他让林之孝宣布了他的命令,任何人敢说迎春的闲话,通通割掉舌头发卖。

  贾赦在梅园割了候志学的舌头,这事早就传开了。

  荣国府里的下人全都被震住了,不敢在贾赦的雷点上蹦跶。

  傍晚,墨田笑容猥琐拿了一张画像进书房,非常神秘说道:“老爷,您猜我在外面得到了什么好东西。这东西虽是不雅,但绝对能让老爷您解气。”

  贾赦看了正在卖关子的墨田一眼,配合着问道:“什么东西这么神秘,拿过来我瞧瞧。”

  贾赦看完墨田递来的图画后,差点想要自戳双目。

  如果他犯了什么罪,也应该由老天爷来惩罚他,不是让这样不堪的画污染了他的眼睛。

  不过话说回来,这画师笔力挺强的,将齐国公的神韵画得非常突出。只要是认识齐国公的人,一见此画便知道画的是齐国公。

  贾赦又问墨田这画多少钱一张。

  墨田对贾赦摇了摇头,“这画本来售价是一百两银子一张,听说因为画的数量少,这个价格还在往上涨。”

  “那人知道我是荣国府的,便将这画送给了我,说是感谢老爷您带他们发财。”

  贾赦听着这离谱的价格小声感叹,“到底是哪位仁兄在做这样的生意,太有经商头脑了。”

  手里的画一看就是印刷出来的,却还严格控制流入市场的数量。

  秉持着物以稀为贵的营销理念,又因为齐国公身份足够高,主打一个猎奇,反而将画卖出了天价。

  贾赦摇了摇头,“这人赚了这么多钱,只送了一副画给我作感谢,铁公鸡一个。”

  不过这人能抓住商机,一是他胆子大,一是脑子灵活。

  贾赦倒不怪这人利用他赚钱,甚至还挺高兴的。齐国公的画像最好传遍整个乾朝,让齐国公也尝尝被人指指点点的滋味。

  第一天,贾赦还是接到了太上皇口谕。

  太上皇口谕责罚他在家闭门思过,太监还取出道德经交于贾赦。

  “赦国公,这是太上皇吩咐的,您什么时候把这本道德经抄完,便什么时候出府。”

  贾赦等林之孝送走了传口谕的太监,然后让林之孝传他的命令。

  “既然是上皇要我闭门思过,荣国府从今天起便闭门谢客,府里的人无事不许外出。所有需要外出的人,都要得到林之孝的同意才能出府。”

  半夜,贾赦已经让荣国府处处戒严,还是没有挡住司徒轩这个夜猫子。

  司徒轩本来知道太上皇要罚贾赦后,是想要拦着的。

  可当知道太上皇罚贾赦闭门思过,便又不想拦着了。

  暗卫虽然不在荣国府,但他还安排了眼线在荣国府。他知道贾赦又要去温泉庄子了,这一次还想把林黛玉和贾迎春一起带去。

  这一去极有可能会在过年才会回。

  司徒轩觉得贾赦去温泉庄子就是在躲他,如果真的拦住了太上皇的责罚,他是不是又要很久见不到贾赦。

  贾赦被司徒轩推醒后,已经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好,反正是不想主动跟司徒轩说半个字的。

  司徒轩轻咳了一声说道:“道德经你不用抄,我会安排人模仿你的笔迹。这段时间你在府里躲一躲也好,我担心侯晓明会对你用一些脏手段。”

  “候晓明做事惯会戳人痛处,他知道你在意林黛玉她们,极有可能会对她们动手。”

  贾赦闻言不再保持沉默,“那我能先杀了候晓明吗?”

  司徒轩眼神复杂望着贾赦慢慢摇头,“我想是不太能的,你能杀了候晓明,但杀不完整个侯氏家族。”

  “不能一次性解决掉侯氏家族,你杀了侯晓明只会彻底激怒他们,让他们更加疯狂报复罢了。”

  贾赦觉得很憋屈,“所以我就算知道候晓明要用脏手段对付黛玉她们,我却什么都不能做?”

  司徒轩趁机摸向贾赦的手,很认真承诺道:“我会派人保护她们的。”

  贾赦汗毛都竖了起来,赶紧将手抽了回来,心跳很慌很乱,却不知道为何慌为何乱。

  最后得到了一个答案,他母胎单身突然被一个外形条件跟明星一样的人靠近,当然会心慌。

  这种心慌不能代表什么,只是单纯的慌乱罢了。

  司徒轩见贾赦抽出手,没有再做什么,非常失落将手收了回去。不过今晚也有进展,他和贾赦至少拉手了。

  今天拉了手,明天就能搭肩,再以后就能这样那样了。

  司徒轩已经在心里想,贾赦的儿子不多,他要不要过继几个给贾赦,也不知道贾赦会不会喜欢他的儿子。

  贾赦很快冷静下来,问道:“陛下,万一出了意外呢。”

  司徒轩瞬间回神对着贾赦自信一笑,“放心,有我在呢,不会出现意外的。我跟你保证,绝对不会让侯晓明用脏手段害了林黛玉和贾迎春。”

  贾赦得到了司徒轩的保证,抿了抿唇问道:“陛下,还有事情要说吗?我想要休息了。”

  他怎么感觉自己像是个渣男,不想回应司徒轩的感情,却理所应当收下司徒轩对他的付出。

  贾赦悄悄吸了一口气,将脑海里这个荒唐的念头甩出去。

  司徒轩在贾赦圆目微瞪下走到一旁软塌歇下,贾赦咬了咬牙在心里吐槽。

  ‘这玩意不是被墨田收下去了吗,怎么出现在房里的?’

  司徒轩见贾赦盯着软塌看,轻声解释道:“我来的时候没见房间里有软塌,便让暗卫把它搬回来了。”

  “你这屋子不放软塌显得有些空荡,你若是不喜欢这个样式的软塌,我让工匠给你做个雕花的,你喜欢什么样雕花?”

  “雕一只小猫也可以,小猫抓老鼠时让我想起你生气的样子,很是可爱。”

  “实在不行就雕一只狗吧,小狗哈气时也很可爱。它们身上的毛跟你头发一样柔顺,看起来就很好摸。”

  他偷摸过贾赦的头发,比狗毛还要好摸。

  贾赦翻来覆去的,心里司徒轩皇帝的人设在慢慢崩塌。

  从没有人告诉过他,司徒轩是个话痨啊!

  贾赦将被子蒙在头上,在漆黑的被子里磨牙。司徒轩总拿他跟狗比,真的不是下意识把他当成宠物在养吗?

  他要真的是只狗,此时一定扑过去跟司徒轩同归于尽。

  大晚上叽叽喳喳不睡觉,烦死人了!

  贾赦一边生着闷气,一边捏紧拳头,听着司徒轩唠叨的声音进了入梦乡。

  司徒轩听见贾赦轻轻的呼吸声,微笑后不再说话。

  司徒若说交谈可以增进感情,他今晚和贾赦谈了许久,感情是不是增进了许多。

  司徒轩回宫后,王福端来清水让司徒轩洗漱。

  司徒轩洗脸时愣了一会,然后将摸过贾赦的那只手背在身后,这只手上还有贾赦的皮肤温度,不能洗。

  贾赦第一天醒来时,是被噩梦吓醒的。

  梦里的司徒轩就像唐僧一样在念经,他耳朵里全是嗡嗡声。

  贾赦照旧发现司徒轩已经离开,洗漱时发现自己双眼下满是青黑。昨晚明明睡着了,睡眠质量却跟熬夜是一样的。

  贾赦吃饭时发现丹田里又多了一丝金色灵力,感叹最近的金色灵力涨势很频繁。

  今天荣国府的学堂放假,贾环跟贾兰来看贾赦。

  他们都知道贾赦的睡觉习惯,等到快中午了才一起过来,准备在贾赦这边蹭一顿饭。

  贾环一见贾赦眼下的青黑,立马心疼坏了,小跑到贾赦面前说道:“大伯,您别伤心难受了,你是不是在烦恼抄道德经的事,不如让我替你抄吧。”

  “我抄书的速度可快了。”

  贾兰也误会了,以为贾赦是因为被太上皇罚抄经书才会失眠。

  贾赦笑着揉了揉贾环的头,“大伯自己抄,让人知道我是代抄,太上皇恐怕连你都要一起罚。”

  “昨晚有蚊子在耳边一直叫,我这才没有睡好。”

  司徒轩那只超级烦人的大蚊子,真想拿药草熏哑他。